第一百九十二章 前世今生
和尚手中的念珠猛地一頓,閉著眼睛嘆了口氣說:“衛(wèi)家和李家的婚事已經(jīng)鬧的滿城風(fēng)雨,住持方丈被李將軍請到府中普善作法,臨走前曾交代過我,讓我……”
“關(guān)閉寺門對不對?”
衛(wèi)君瑤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掌,看著和尚說:“你可知這是誰的血?”
和尚睜開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看著衛(wèi)君瑤的血掌緩緩搖了搖頭,口誦佛號:“罪過。”
“誰阻擋我跟你在一起,誰就必須死!”
衛(wèi)君瑤忽然站起身,看著和尚一行清淚順著眼眶流到了臉頰,凄笑道:“這破寺院有什么好,你為什么寧愿看著我另嫁他人,當年也不肯和我一同去淮南道?!”
和尚微微嘆了口氣,微動嘴唇似欲開口,卻聽見一聲聲喧嘩在寺院外驀的響起,接著一位小僧尼急急忙忙跑到佛堂門口喊道:“不空監(jiān)寺,李將軍親自要人來了,說咱們要是不放人,就,就……”
“我知道了。”不空和尚淡淡地說了一聲,隨后垂眉看向衛(wèi)君瑤說:“在佛祖的法相后面有一條下山的暗道,你走吧。”
“我為什么要走?”衛(wèi)君瑤笑了一聲道:“難道你以為我逃到這里就是為了搏一條生路?”
不空搖了搖頭,雙手合十看向佛祖說:“緣起則生,緣落則滅,今日的執(zhí)著只是為日后的苦惱埋下因果罷了,女施主何必苦苦執(zhí)著。”
“緣滅不滅你說了不算!”衛(wèi)君瑤斥聲道:“我衛(wèi)君瑤此生非你不嫁,若是不能如愿以償,那我也像你一般削發(fā)為尼,常伴青燈古佛,了卻此生!”
說著竟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剪刀,看著不空凄慘地笑道:“而且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也一定會死在你的后面,等你死了之后,再挖墳偷尸,將你的尸骸跟我一同焚在烈火之中,這樣咱倆就算變成了灰,也要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說罷解開綁在頭上的絲帶,萬千青絲拂于秀面,拿手輕輕一挽,垂至胸前,淚目道:“你自以心懷天下苦難眾生為己任,卻萬沒想到,這么大的一顆心,竟然沒有我小小衛(wèi)君瑤的一席之地,看來是老天故意戲弄我,讓我得見君卿,卻不能托付終生,既然如此,那我也同你剪去煩惱絲,遁入空門罷!”
說著鋒利的刀刃一點點閉合,一縷縷青絲散落在地,及腰的長發(fā)看著就要不達雙肩,不空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說:“跟我走!”
就在不空抓著衛(wèi)君瑤的手轉(zhuǎn)身朝著佛像身后奔去時,一陣沉悶的撞擊聲響徹整個山林,漫天的廝殺與慘叫在寺院中響起,不空咬著牙看了佛堂門一眼,一勾頭,便鉆進了佛像底座下的暗道里。
冗長的暗道只能允許一個人同時經(jīng)過,不空貓著腰走在盡頭緊緊拽著衛(wèi)君瑤的手,二人不發(fā)一言,快速從暗道通過,來到了斷崖之邊。
看著那條垂于斷崖的木梯,不空雙手合十道:“女施主,請吧。”
衛(wèi)君瑤臉上洋溢著的笑容陡然一僵,看著不空說:“你不跟我走?”
不空搖搖頭,沒有開口。
“那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條?”衛(wèi)君瑤顫抖著說道。
“舍去臭皮囊,我心依舊侍奉著佛祖,沒有差別。”
“所以你寧愿去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了?”
不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伸手指向斷崖邊上的木梯,做了個請的手勢。
衛(wèi)君瑤咬著嘴唇,呢喃地說:“那你當日對我說過的話,也不算數(shù)了么?”
不空垂著眼眸,輕輕說道:“我此生既已經(jīng)遁入空門,凡塵之事便再與我無關(guān),若是非要強求因果,那便留在下一世吧。”
“下一世?”
衛(wèi)君瑤忽然呵呵一笑,道:“那如果下一世你我素不相識,成了陌生人呢?”
“千回百轉(zhuǎn),總有那么一天。”不空淡然道。
“好!”衛(wèi)君瑤深吸了口氣,目光死死盯在不空的臉上,像是想要將他的面孔刻在眸子里一樣,嫣然一笑,說:“可是,我嫌今生太長。”
說罷,那一抹火紅的身影在斷崖上消失,宛如九天仙子下凡,飄搖著朝崖低跌落。
“你說千回百轉(zhuǎn),那我就等著,一世不成便兩世,兩世不成便三世五世,總有那么一天,我要你娶我,就算是化作被天地所不容的妖魔,被世人唾棄,我衛(wèi)君瑤,也要做你的妻子!”
不空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兩眼輕輕閉起,一行清淚順著眼角劃出,所有的憂愁,苦惱,憤怒,不甘……從這斷崖下去后將會被埋葬在這脫離俗世的佛堂前。
我陡然睜開雙眼,看著僧尸的手指緩緩離開我的額頭,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眼里像是堵上了一團棉花,怎么也說不出口。
“施主,你可都看懂了?”
僧尸此時已經(jīng)盤膝坐地,兩只枯槁的手掌垂于胸前,就如他在佛堂之中禮佛的樣子一樣,超然脫塵,面如勝佛。
我還沒有從剛才的幻覺中清醒過來,深吸了幾口氣,看著僧尸說:“不懂。”
僧尸萎縮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絲表情,卻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深深地看著我,緩緩張口說:“有何不懂?”
“你為什么會出家,你與那衛(wèi)君瑤又是如何認識的,她為何會對你戀戀不舍,而你又為什么寧愿看著她去死也不肯與她一同離開,又為什么,會在這里鎮(zhèn)河千年?”
僧尸臉上干枯的肌肉再次扯出一抹笑容,道:“你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你自己?”
“當然是問你!”我看向僧尸咬著牙道:“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是害的衛(wèi)君瑤將自己煉成了不人不尸的怪物,在黑暗中苦等了千年,就為了你那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
僧尸搖搖頭,道:“緣起十三世,又豈非我一人所致,況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在問我,同樣也是在問你的本心。”
“不。”我笑了笑說:“你是你,我是我,咱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那如何解釋剛才你腦海中出現(xiàn)的經(jīng)歷?”
僧尸淡淡道:“不要以為它是場夢,我只是喚醒了你前世的記憶,深陷其中的,其實是你自己。”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能,我沒有你那么虛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算是遁入空門,面對喜歡的人,我也會有自己不一樣的選擇,跟你不一樣的選擇!”
僧尸垂下眼睛說:“我一心侍佛,早已舍去了人的七情六欲,何談喜歡一說,我當時只不過是遵循自己心里的答案罷了。”
“那你為何會哭?”我沉聲道。
“萬物皆有靈性,更何況是人。”僧尸淡然道:“我佛慈悲,只是憐憫世人為情所困,執(zhí)迷不悟,導(dǎo)致一條生命白白消逝罷了,并無其他。”
“那你為何要阻攔她剪短煩惱絲,遁入空門,侍奉佛祖?”我繼續(xù)問道。
僧尸沉默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睛,呢喃地說:“再美的女人也不過是一具好看的皮囊,所謂的粉紅骷髏不過如是,其實天下的女子言語無味,面目可憎,最好是避而遠之,真正無法躲避,才只有極力容忍,虛與委蛇,你怎么還能為那女子深陷其中來到這里,要不是他,我豈會在此填河,雖然,雖然那……”
僧尸好像是突然陷入到了混沌之中,嘴里一直重復(fù)著一句話,神情開始變得焦躁,一雙眼珠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通紅,碧綠色的身體隱隱閃著光亮,整個古沉木棺內(nèi)的氣氛開始變得壓抑起來,耳邊就聽黃慈說:“不好,它要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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