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ily
大陳的來電讓周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有了一種很濃的后怕感——如果他們是蓄謀已久的,那還會不會有下一次行動?
努力思考近幾個月的事,周粥卻發現自己絲毫回憶不起來什么特別的地方。事情多而雜, 這短短的幾個月無比冗長而模糊,那些細節好像被淹沒了一樣。
“我還是懷疑孟書湉。”周粥篤定。
“她有嫌疑,但法律講究的是證據。我們需要證據。”
寒崢的眉頭皺著, 并沒有否認周粥。他認為孟書湉有充分的動機和能力參與這兩起案件。周粥一直是聰明而敏銳的,但這不夠,法治講究證據。
車子駛進小區,寒崢熟門熟路地把車停在車位上, 解開安全帶, 卻發現周粥還哭喪著臉。
“好了,有我在, 你怕什么?”他手心發癢,又去揉周粥的發頂。
周粥沒說話,解開安全帶下車。深呼吸一口氣,周粥拍拍臉蛋子, 調整好表情。
寒崢從后車廂拿出上門禮,正了正衣領對周粥揚了揚下巴:“走!”
“嗯。”周粥挽住他的手臂, 一起往家里走。
周粥一直以為寒崢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提著東西走到她家門口, 寒崢停住了不敢敲門。
“你干嘛?”周粥狐疑地看著他。
“有點緊張。”
“緊張什么?又不是沒來過。”周粥想敲門,卻被寒崢抓住手腕。
“不一樣。讓我冷靜一下。”他深呼吸, 好似門后面是窮兇惡極的罪犯一樣。
周粥被惹笑, 直接大叫了一聲:“媽!”
“哎!”趙女士的聲音傳來, 話音沒落門就開了。
握住周粥手腕的大手一緊, 周粥看見寒崢變臉似地下一秒鐘內露出笑容。真是活久見。她爸媽比窮兇惡極的罪犯還嚇人么?
“寶貝, 快進來。”趙女士喜笑顏開。周粥進門發現不止她,奶奶和爸爸也笑得都合不攏嘴。
“叔叔阿姨好。”寒崢把上門禮遞過去,他高大的身子稍稍彎曲,露出一種謙卑的姿態來。周粥有些晃神,他彎腰的一瞬間,有些像景戰。
真是瘋了。周粥的臉色一寒,迅速低垂了眉眼,不想讓人看到她的情緒變化。
兩人進入大廳坐下來,氣氛稍稍有些僵——家里人過分熱情,寒崢過于拘謹。
“都放松點,一家人像什么樣。”周老夫人看著這些小輩,出言教訓。
“第一次第一次。”周爸摸摸腦袋,他緊張地不行。一想到自家女兒以后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了,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不然你還想要幾次!”趙女士一個白眼,伸手打了周爸肩膀一下。
老兩口打打鬧鬧,小兩口看笑話,周奶奶坐著嗑瓜子看戲。一家人總算有些其樂融融的模樣,氣氛明顯和諧很多。趙女士和周爸圍著寒崢說了些祝福和交代的話,周粥被奶奶拉到樓上書房里。
這回奶奶沒有掏出槍來,反而是拿出了周粥小時候的相冊。
“粥娃娃,你看你小時候多小一丁點。”奶奶的手輕輕撫摸過周粥小時候的照片。
小時候的周粥調皮搗蛋,一整個混世魔王,老宅子里沒有哪家的小孩兒沒被她欺負過的。小周粥每次出門光鮮亮麗,回家灰頭土臉,趙女士每次都被氣得火冒三丈,周爸會攔著趙女士打她,爺爺奶奶也都會護著她。周粥就是在這樣的環境成長的。
現在周粥看著奶奶花白而稀疏的頭發,皮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上來的皺紋,心里五感交集。
奶奶翻了半天照片,最后停住伸手來摸周粥的臉頰:“粥娃娃都嫁人咯。你看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奶奶。”周粥撒嬌抱住奶奶。
“粥娃娃,奶奶知道你肯定心疼我丟掉的小重孫孫。誰不心疼呢?但是你九死一生,現在也平安健康,奶奶已經很知足了。“
奶奶的手十分溫暖,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周粥蹭了蹭奶奶,沒有說話。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她還是忘不了。
周老夫人點到為止,松開周粥,又從書桌下面拿出三個禮盒。
周粥真心懷疑周老夫人的書桌下面有個秘密暗室。只見周老夫人拿出來的著三套禮盒,一個是上好的古羊脂手鐲,另一個是一對翡翠古銀戒指,最后一個是一個翡翠鑲金長命鎖。
眼瞅著周粥盯著書桌不放,周老夫人嗔怪地拍了一下周粥:“瞎看什么呢?”
“我懷疑下面有個寶藏暗室。”周粥認真說到,又被周老夫人白了一眼。
“去把你老公叫過來。”
周粥猶疑地看了周老夫人一眼,還是依言去叫寒崢了。
寒崢是知道周老夫人事跡的,比起周父與趙女士,他明顯更加敬重周老夫人,一進書房,就露出畢恭畢敬的模樣。沒曾想,周老夫人隨和,最不愛看這幅一板一眼的模樣。
“自然點。”周老夫人吩咐。
寒崢劍眉微挑,沒明白。
“奶奶說你最大的優勢就是長得好看,但是嚴肅起來太一板一眼不好看。讓你自然點,才帥。”周粥站在寒崢身邊附耳解釋道。
寒崢被這番解釋給逗笑,露出笑容來,周老夫人立馬親和起來:“小寒寒你過來。”
“奶奶您說。”小寒寒頂著周粥戲謔的眼神走了上去。
“這是粥娃娃的嫁妝。”
周老夫人把古羊脂手鐲取出來給周粥戴上:“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你爹是男娃,奶奶就給你留著了。”
古羊脂手鐲色澤瑩白,尋常人戴著很容易顯黑,但在周粥纖細的手腕上卻襯得她膚白勝雪。
“這個是我和你爺爺結婚時候的婚戒。那時只覺得老頭子眼光浮夸,現在給你兩戴著,倒是很般配。”周老夫人取出那對翡翠古銀戒,小的給周粥大的給了寒崢。
親手給周粥戴上,周老夫人蒼老的手把周粥和寒崢的手拉到一起拍了拍:“好看,我的孫女最好看了。”
最后,周老夫人才拿出那個長命鎖:“寒崢,這是周粥小時候戴的長命鎖。她小時候調皮,家里人常擔心她磕著碰著,沒想到現在也長這么大了。往事不論,奶奶希望以后你能替奶奶照顧好她。”
周粥看著長命鎖被寒崢接過去,攥在手里。
“一定。周粥以前是周家的寶貝,以后是我寒崢的命。”寒崢眼神堅定,目光如炬。
寒崢牽著周粥從周老夫人的書房出來,隱隱看見周粥的眼里有淚光。
周粥下意識地磨蹭著手上的戒指,她記得小時候在奶奶在爺爺的手上都看到過這個戒指,今天這個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已婚的真實感鋪面而來,周粥被撲地有些猝不及防。
“我先去洗漱。”周粥松開手,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回了自己的房間。
寒崢長眉微蹙,若有所思的模樣。
周粥在浴室洗澡,周爸在廚房收拾廚余,趙女士在陽臺照顧周爸的花花草草,周老夫人還在書房里。
寒崢環顧了一下周粥的家,最后走進了廚房,他挽起袖子幫周爸洗碗,周爸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寒啊,把圍腰拴一拴,小心弄臟衣服。”
“沒關系,叔。”寒崢今天特意穿的西裝,此刻脫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襯衣。他還打了領帶,再往下是西褲,拖鞋。
“還叫叔啊?”周爸想起了自己剛結婚那會兒,他拍拍手,從壁櫥里拿出兩瓶茅臺,“一會兒喝點吧。”
“好的,爸。”寒崢笑。
“這小子真機靈。”
寒崢和周爸在客廳喝酒,兩個男人喝的滿臉通紅,趙女士收拾好外面之后,發現這兩個已經喝完一整瓶了。
寒崢只是臉紅,目光還很清明,周爸就有點上頭了,非拉著寒崢不放:“寒寒寒崢,你跟爸說你為啥喜歡我家寶貝啊?”
周爸一副醉態,趙女士走近,只差橫眉豎眼,眼瞅著趙女士臉色不好,寒崢站起來:“媽,爸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間。”
媽?趙女士被這句媽給震住心神,還沒回過神來,寒崢扛起周爸就給人放房間里了。
“……”趙女士一時無語,想了想,她又攔住了寒崢,說實話剛剛那個話題她也好奇的:“說說看。”
丈母娘當前,寒崢突然覺得醉意上頭了,他看著趙女士:“不太清楚,就是喜歡。打心眼里喜歡。”
喜歡這種東西哪有什么標準答案呢?寒崢如果你能說出一二三來,趙女士可能真的會質疑他的話,但他這么交代,趙女士卻覺得放心了:“你也早點上去休息吧。”
“好。”明白趙女士是對他的回答滿意,默許他今晚在周粥房間里休息的意思。寒崢實打實地開心起來。
他有些醉但問題也不大,上樓卻發現周粥已經熄燈睡著了,于是躡手躡腳去洗澡。
他已經盡量輕了,但出來的時候還是聽見了聲響。
寒崢以為吵醒了周粥,沒想到走近了才發現她是做噩夢了。
周粥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臉色蒼白,冷汗流了一頭,呼吸沉重而急促,之后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掙扎。她似乎被困在夢魘里,寒崢顧不得身上還濕著就下意識地快步走過去:“粥兒?”
夢里的周粥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她開始嗚咽抽泣,哭聲越來越大,逐漸撕心裂肺,寒崢叫不醒她,只能把她抱在懷里一下又一下地拍她的背脊,試圖安撫她。
可她的哭聲還是太大了,趙女士和周老夫人都聽到動靜前來敲門:“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事,周粥做噩夢了。奶奶,媽你們先去休息吧。我照顧她。”
寒崢這樣說著,但是兩個長輩也不放心,擰門進來,就聽見周粥在痛苦中大叫:“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幾個人手足無措地看著周粥,她掙扎地更加厲害了,寒崢沒有辦法只能用力抱緊她讓她不至于碰到床角誤傷自己。周粥在咬自己的唇,寒崢想讓她松口,他把手伸過去,周粥還是牙關緊咬。沒辦法,寒崢攬過她抱住,沒想到卻被咬住脖頸。
她咬的力氣很大,很快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寒崢卻像感覺不到疼。
“不哭,我在。我在……”他不厭其煩地安慰周粥。
周粥逐漸安靜下來,兩個長輩才松了一口氣,默默退出,這時候寒崢卻發現懷里嬌小的人呼吸逐漸變淺變緩慢。
“粥兒?”他叫了一句,周粥沒有反應,甚至突然之間連呼吸都暫停了。
寒崢被嚇到,黑眸睜大,思索著心肺復蘇的步驟,周粥卻在這時用力吸了一口氣。
空氣好像是突然之間充滿她的肺葉的,周粥因為劇烈波動而猛地睜開眼睛,她還沒有太清醒,嘴里還在不斷尖叫著:“寒崢!寒崢!救救我的孩子!……嗚嗚,他們殺了我的孩子!嗚嗚嗚……他們是殺人犯!救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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