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我在黑河老火車站東邊二百米，一家招待所住著，你過來后直接來這找我，或者有事我這個電話里打也行······”

　　“啪嗒”趙援朝掛了電話，裹著衣服靠在吧臺，抽出煙塞到了嘴里，然后狠狠的嘬了一大口。品書網　

　　“電話費，八毛”柜臺后面，一個帶著老花鏡的大爺輕聲說了一句。

　　趙援朝咬著煙嘴，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錢抽出張一塊的遞了過去：“給，大爺”

　　老頭接過錢后在抽屜里翻了兩個鋼镚，趙援朝歪腦袋瞅了一眼，隨即悶聲說道：“大爺不用找了”

　　“嘩啦”老頭又把鋼镚扔了回去，放下手里的報紙，扶了扶眼鏡框后抬頭說道：“有心事吧小伙子？猶豫不決，到底該要不要過江去？”

　　趙援朝愣了愣，笑道：“大爺，我臉寫著有心事三個字啊？”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在我眼里一看能看出來了，你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過江去老毛子那邊，是吧？”大爺從柜臺里拿出一盒大前門，趙援朝連忙劃了根火柴給點了：“您老挺火眼金睛啊，還知道我要過江”

　　“哎，你們這樣的我見過了，在黑河我開了三十多年的小賣店，五幾年的時候剛解放國內生活也不好，不少人都過江去那邊了，那時候是謀生想著換個地方可以多掙點錢，這些人走的很糾結但不是特別猶豫，八三年的時候嚴打，從東北和河南，河北那邊跑過來一群犯事的人，他們過江時挺猶豫，擔憂和害怕的了，為什么？怕一去不回啊，回來得被抓，你呢屬于這種，不太想去但是還不得不去”

　　老頭的一句話，戳到了趙援朝的心窩里，他確實不太想去，但為了大圈的未來還有林赫他們門相求，趙援朝硬著頭皮也得去。

　　如果放到三年前，趙援朝肯定不會猶豫，但為什么三年后他猶豫了呢，因為老婆孩子在家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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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了，大爺”趙援朝尋思了一會，把煙頭彈進了雪坑里，裹緊衣服后說道：“我走了，還有大爺，要是有電話打到你這說找一個叫趙援朝，你您去旁邊招待所二零五叫一下，我在那”

　　“嗯，去吧，去吧，天太冷了······”

　　趙援朝打了一個電話和老頭聊了一會后，林赫和胡胡還有張欽已經坐在招待所的炕頭裹著棉被吃了起來，五個菜都是用大碗裝的，還有四瓶紅星二鍋頭，倒在了茶缸里。

　　“炕，吃點喝點，這一晚也沒事干，明天白天也不能出門，放開點吧”胡胡沖著趙援朝招了招手。

　　趙援朝脫掉棉鞋盤腿坐到炕，先是拿起酒瓶往茶缸里倒了半瓶，然后仰頭干了一大口，至少喝了得有三兩。

　　“草，沒見過酒啊，你輕點喝，燒胃，要不吃點東西墊一下”林赫皺眉說道。

　　“嗯，渴了”趙援朝面無表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塞到嘴里，然后伸手捻起一塊酸菜梆子又拿起根大蔥段塞到一片干豆腐里，夾在一起蘸了蘸大醬，一口全給吃了下去。

　　三人對這種明顯東北式的吃法看著有點懵，大醬，酸菜梆子，還有大蔥，這幾樣東西單獨拿一樣出來對他們來講都難以下咽，這綜合到一起，誰能品出是啥味來？

　　“吃啊，看我干嘛？”趙援朝斜了著眼睛，詫異的問道。

　　張欽指著炕擺著的蔥和酸菜說道：“哥，你告訴我，你們東北人在這個天氣里這么扛操，是不是因為吃了這些東西的原因？你要說是，那我也吃了”

　　“啊，這都是味沖的東西，吃點容易御寒······”趙援朝眨巴著眼睛，用一種很蠱惑的聲音說道：“遠點說，關外滿族人，為什么在冬天都較耐凍？因為他們天天吃的都是酸菜，蘿卜，土豆大蔥和大醬，這些東西在冬天里都較易于儲存，耐凍，所以人吃了也不怕冷了”

　　“來，吃吧，吃吧，朝爺說的肯定有道理，這都是經驗之談”林赫擺手說道。

　　趙援朝用一種近乎于扯犢子的理由，騙了三人吃了一晚的大蔥，酸菜，干豆腐，蘸農家大醬。

　　而過了今天晚之后，此次誆騙的結果是，三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看到類似大醬這種粘稠的食物直反胃。

　　張欽曾經含著眼淚跟趙援朝說：“哥，你太坑人了······有次喝多了我去廁所拉稀，拉完一回頭看見坑里拉的屎，我當時都懵了，我總以為那是你們東北的大醬，而不是我剛拉出來的，差點伸手蘸一下了”

　　這天晚，可能是身處他鄉，又即將去往另一個國度的原因，四個人都喝多了，然后直接擠在了一個炕悶頭大睡起來。

　　一天過后，直到午他們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又在招待所里呆了一夜，才到了要和韓成見面的這一天。

　　到黑河的第三天午，吃了早飯休息一會，四個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招待所。

　　“那個叫韓成的，什么時候過來接我們？”

　　林赫看了下表，說道：“他說十二點讓我們順著火車站的這條街一直往東走，到頭之后是江邊了，他會在那等我們”

　　趙援朝也歪脖子看了下他手腕的表，十一點半。

　　“等一會的，等個人”趙援朝抿嘴說道。

　　二十多分鐘后，林赫皺眉問道：“還等啊，時間快到了”

　　“再等等的，幾分鐘行了”趙援朝來到招待所旁邊的小賣店，問道：“大爺，有打電話過來找趙援朝的么？”

　　“沒有啊！”

　　“這個小崽子，辦事能不能靠點譜，在他媽耽擱我可走了”趙援朝有點焦急的搓著手。

　　十二點，林赫有點不耐煩的催促道：“大哥，人家那邊肯定已經到了，你這是等誰呢啊？求人合作，咱們得守時啊”

　　“唰”趙援朝忽然抬頭，看見從招待所西面有一輛二八杠自行車速度挺快的騎了過來，車坐著兩個人，身都裹著軍大衣，腦袋扣著皮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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