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奚河糾結地盯著賀漁鎮定的側臉,猶豫要怎么把這事兒給圓過去。
唉…
有時候員工太聽話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就不能為愛突破一下?
他看任他看,賀漁壓根不在意,專心致志等待劇目開場。
偌大的古堡里,燭燈爐火交相輝映。
等節目組檢查完線索的置放,確認對應劇本已經發放到各位嘉賓手上,嘉賓的領夾麥全部收音正常,每一個可被探索房間里的攝像頭都在正常運轉。總導演大手一揮,無關人等全部退場。
整個大廳里只剩下充數的群演,幾名攝像,還有節目導演。
第一幕戲[生日宴]正式開始。
小箜作為游戲主播里顏值與技術并存的佼佼者,披著中世紀拜占庭風格的大斗篷,緊身褲塞進長及腿肚的長筒靴,扮起國王來竟然也還有點像模像樣。
他從嬰兒床邊上前一步,磕磕絆絆地背臺詞。
“親愛的各位來賓,尊敬的各位朋友,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歡迎大家來到小女的生日宴。”
臺下的群演稀里嘩啦地鼓掌。
齊蕉忍不住和離她最近的賀漁吐槽:“這誰寫的臺詞啊,不知道還以為是婚禮司儀開場呢!”
賀漁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可以猜一猜。”
前十一個仙女群演陸續入場,忍著笑對嬰兒床里的紀公主送上祝福:“我贈予您善良。”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紀向畫已經預料到,等這段播出后,他的偶像包袱將岌岌可危,必須采取措施!
一狠心,紀向畫左手用力——
“嘎!”
橡皮小黃鴨發出了響亮的抗議聲。
第二個上來的群演愣住,被導演在耳麥里提醒繼續臺詞。
“我、我贈予您美貌。”
“嘎!”
“我贈予您富有…”
“嘎!”
“噗…我贈予您智慧。”
“嘎!”
“……”
小黃鴨清脆的叫聲在整個城堡大廳內回蕩。
臺上穿著華麗禮服的王后穆離欣為了不破人設,憋笑憋得脖頸上的青筋都梗出來了。
戲外的幾位嘉賓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畫真是個鬼才!”
“我不行了我遲早要笑死在這里…向畫要嘎到什么時候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這不算ooc嗎,導演為什么不扣他分!”
“咳咳…”賀漁緩過來一點了,揉了揉臉上笑酸的肌肉,解釋,“他現在人設是個嬰兒,小嬰兒玩玩具是正常的,向畫挺聰明的。”
十一個仙女祝福完畢。
輪到奚河出場了。
剛剛退出去的奚河哐地一下推開城堡大門,兜帽長袍,手里拿著把掃帚,氣勢十足。
為了符合人設,他在眼尾補了筆黑色眼線,左耳垂綴上兩顆黑鉆耳釘,中和掉原來的英氣。
配上全黑的巫師袍,邪氣十足。
提著掃帚,他慢悠悠地晃進來,在餐桌邊打量了一下,挑眉。
“十二個金盤子?”
“呃,是…”小箜被奚河的氣勢震到,難得入戲,慌張地擦了擦汗,“很抱歉沒有準備您的餐具,我這就讓下人去拿一套上好的銀餐具。”
“沈…侍衛,快去!”
差點念錯臺詞ooc扣分,小箜汗都滴下來了。
“銀的?”
奚河一手撐在掃帚上,抬眼盯著小箜。
“我,全王國最厲害的女巫,只配用銀餐具?!”
穆離欣提起裙擺,上前一步:“我…我這就讓工匠去趕制!”
“不用了。”奚河冷冷一笑,低垂目光,看向嬰兒床里玩鴨子的紀公主,“我也送她一個祝福。”
“嘎嘎!”
奚河裝作沒聽見。
倏地轉身,巫師袍在身后拋出一個瀟灑的弧度。
他輕吸一口氣,用十年的扎實臺詞功底清晰吐字,試圖壓過魔性的小黃鴨。
“我贈予你死亡的幸福!”
“嘎!”
“國王的女兒長大后…”
“嘎嘎!”
“會被一個紡錘刺傷…”
“嘎嘎嘎!”
“投入死亡的懷抱。”
“嘎嘎嘎嘎!”
奚河終于念完臺詞,轉身退場。
隱藏在兜帽下的額角青筋一跳一跳。
這臭小子,等綜藝結束他要買一百個小黃鴨放他耳朵邊嘎嘎叫!
叫到他笑不出來為止!!!
場外觀眾賀漁已經快笑得沒力氣了。
她歪歪倚靠在墻邊,一手揉著抽筋的小腹,推了推在蹲在地上捂臉,因為隊友的騷操作羞憤欲死的齊蕉。
“到你了,快上去吧。”
齊蕉站起身,拍拍身上繡著王冠的白色仙女袍,慢慢走進去。
舉起手上的魔杖,她一把戳掉紀向畫手里的小黃鴨,然后才開始飛速念臺詞:“我贈予你希望,這個咒語會靈驗但是公主不會死,只是會沉睡,會有人帶著希望喚醒你。”
幾秒念完臺詞,齊蕉看也不看用眼神控訴她的紀向畫,毫不留情地退場。
第一幕戲[生日宴]結束。
等所有人回到場內中央。
清晰的機械音透過大廳里安裝的音響傳出。
“現在各位嘉賓將擁有三十分鐘自由探索時間。”
“探索時間內,各位可以去到包括一樓至三樓在內,所有未設置欄繩的房間及走廊。”
“在探索結束后,我們將公布第一個秘密提示詞。”
賀漁聽見最后一句話,皺了下眉。
還有提示詞?
探索的每一分鐘都很重要,四組人很快朝不同方向分開。
等走到無人處,賀漁才摁下領夾麥的通話鍵問節目組提示詞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員回答:“為平衡每一組劇本難度設置。”
這倒也說得通。
放下麥,賀漁轉頭問跟在后邊的奚河:“你有想法嗎?”
奚河聳了聳肩。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鴨子叫。”
“……”
賀漁少有地沒嫌棄他,甚至升起一絲同情。
“行吧,剩下三組總有一組是原住民。咱倆分開,一人先跟一組,看看有什么情況,最后五分鐘在這會合。”
“怎么樣?”
奚河稍稍俯身,在燭火側照下,讓兜帽投下的陰影籠罩住賀漁。
“這么信任我?”
“我要是想拿探險家的最高分,一個人吞了信息,誤導你呢?”
他要是不說,賀漁還真沒想到這個可能。
潛意識里,她就把兩個人劃在一個陣營里了。
“…老板,咱倆一個公司的。”
“我贏,等于你贏,我輸,等于你輸。”
“懂?”
奚河低笑出聲,他直起腰,把左手伸進兜帽里停留幾秒。
再拿出來時,指尖懸著一個閃閃的小東西。
還沒等賀漁看清,他已經伸手貼上了她的耳垂,溫熱與冰涼相間。
“戴好,這是結盟信物。”
賀漁伸手摸了摸,從形狀估摸出來是他原來綴著的黑鉆耳釘之一。
“…這不符合人設。”
“怎么不符合了,原童話里,下詛咒的女巫和老婆婆就是一個人。一人一個耳釘,成功隱喻,這是幫他們完成設定。”
“說不定還能誤導一下別的組,讓他們以為我們是原住民。”
賀漁不想再和他多掰扯浪費時間,勉強被說服。
簡單商量幾句后,兩人分頭行動。
奚河摸摸空出位置的耳垂,無比慶幸從家里帶了這份私人珠寶以防萬一,心里美得直冒泡,腳步輕快地往樓上走。
黑鉆耳釘已成功蓋章。
白鉆戒指還會遠嗎?
剛走上三樓,奚河遠遠就看見廊上欄桿邊趴著的紀向畫和齊蕉。
兩人挨得極近,竊竊私語。
齊蕉余光剛瞥見奚河,立馬閉嘴,一只手還推了推紀向畫。
奚河保持原來的步調,不疾不徐走到兩人面前。
沒著急說話,他先看向兩人背后半開的房間門。
從敞開的部分里可以看見,門內是一位少女的閨房,華麗繁復的裝點,仿絲綢,彩色玻璃等讓整個房間都艷麗無比。
奚河敏銳地注意到,床對面的書架被翻找過。
上邊按首字母排列的書籍里,有幾本書位置不對,對應的地毯上有新鮮的踩踏痕跡,毯上的拉絨方向凌亂。
“你們翻了書架?”
齊蕉和紀向畫明顯沒料到他會這么直接,連個彎子都不繞,愣了一下才點點頭。
“簡單找了找。”
“有什么發現嗎?”
“奚河老師,”齊蕉躊躇著開口,“我們很尊敬您,不過這畢竟是個綜藝游戲,我覺得還是要遵守一下規則的…”
奚河目光從房間內挪開,落在齊蕉緊張的表情上,帶著探究的意味。
就這么幾秒,看得齊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旁邊粗神經的紀向畫摸不著頭腦:“怎么了?”
奚河收回目光,輕輕笑了一聲,也放松地靠在欄桿邊。
“不守規則的游戲還有什么好玩兒的。”
“我就問問,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既然這房間已經被你們搜過一遍,我也懶得進去了。”
“不過,要是你們愿意的話,可以交換線索。”
紀向畫看向齊蕉,明顯是聽她的意見。
齊蕉猶豫了一會,問:“您有什么線索?”
“現在還沒有。”奚河坦白得很,“之后就有了。”
像是經歷了一番強烈的內心掙扎,齊蕉從白色仙女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羊皮紙遞給奚河。
“記得欠我們一個線索。”
……
另一邊,賀漁已經搜過二樓的幾個房間,一無所獲。
只差最南側的一間圖書室還沒有進。
這間圖書室已經能稱得上是小圖書館,光大型書架就有十幾排。每一排都編了號,上邊用法文標注著書籍類別,絕大部分都是原主人的私藏。
節目組在一邊貼了大型提示牌:小心拿放。
提示牌旁邊還有個小臺子,放著掃描式翻譯器。
賀漁在大學時為了學習音樂劇,能聽懂很多經典歌劇的最初法語版本,特意花了不少時間學習法語。這會看起來也不是很吃力,干脆沒拿。
走到第六排,她停住腳步。
抬眼掃過這一列書架上擺放的書籍,她側身和里邊站著看書的人打招呼:“嗨。”
沈闊抬眼,見是她,合上手里的書,笑了笑。
“你也來了?”
“嗯,來查一下資料。”
賀漁掃了一眼他手里拿著的書籍名稱:《西方文化發展史》。
沈闊也不藏著掖著,大方展示:“提示詞還沒出來,逛多了容易瞎想,不如先了解一下可能的背景。”
賀漁點點頭,沒多說。
狀似隨意地逛了逛書架,她轉身走出圖書室。
探索時間還剩十一分鐘,和奚河約定的匯合時間之前,她還有五分鐘可以隨意逛一逛。
除了跟著的攝像,走廊上空蕩蕩的,其他人都不在。
賀漁左右打量了一番,開始欣賞起墻上的畫作。
說是欣賞,她每一幅畫前也就最多停留十秒,像是匆匆掃過一眼尋找什么信息,找到就走,毫不留情。
等二樓全部逛了一圈下來,正好還剩五分鐘。
小跑到約定地點,賀漁看見奚河已經在那等著了,側臉被兜帽蓋得只露出下頜和淡色的薄唇。
“我有線索。”
“我找到線索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賀漁抿了下唇,摁抐住分享的喜悅:“你先說。”
奚河往前走一步,讓兩人幾乎貼在一起。
“從紀向畫和齊蕉那拿到的線索,他們在公主房間的書籍里發現一張夾著的羊皮紙。”
“紙上畫著一些符號,他們認為可能和女巫的巫術有關。”
賀漁皺了下眉,抬眼:“和我的線索有沖突,你確定他們給的是真的嗎?”
“別急,”奚河勾起唇角,“那符號是希臘語。”
希臘語!
賀漁眼神一亮,激動地扯了一下奚河的袖角,讓他附耳過來。
“我剛剛在圖書室看見沈闊在看西方文學史,我覺得他肯定發現什么了,但我沒問。”
“出來以后,我在二樓廊道逛了一圈。”
“我發現,廊道上的畫都是最近掛上去的,而且標注的時間,全都是在四世紀到七世紀初,最晚的一幅是704年的。”
“用的是希臘語…你還記得上邊的內容是什么嗎?說不定就可以直接知道這個劇本背景了。”
奚河被她扯得很開心。
十分希望他能靈光乍現,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但是現實很殘酷…
“不記得。”
“這也不能賴我,那壓根就不是現代希臘語,我又沒專修過。”
賀漁有點失望。
不過在節目組提示出來之前,能得到這么個突破已經是意外之喜。
腕表顯示探索時間還有一分鐘結束,兩人需要迅速去大廳集合,準備開始第二幕戲。
一邊往下走,賀漁一邊和奚河盤算著現在的情況。
紀向畫和齊蕉一組已經拿到羊皮紙,即便奚河沒說那是古希臘語,但只要去到圖書室使用掃描翻譯器識別就能迅速了解,破解進度可能會迅速超越他們。
沈闊之前就在查閱歷史相關書籍,估摸這會已經知道了,不知所蹤的穆離欣也可能有發現。
小箜和塔塔一組這半個小時內就沒見過人影。
先不論秘密是什么,原住民是誰都完全看不出來。
走到大廳里,兩人迅速收聲,和另外三組人開始互演。
小箜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你們找到線索了嗎,我們白逛了半小時,就顧著長見識了。”
“沒有,”沈闊誠摯回答,“我在圖書室看了會故事,藏書挺多的。”
“哎我在三樓看見有個樂器室,里邊有架古董鋼琴,沒忍住彈了幾曲,結束一看都這個點了。”穆離欣嘆了口氣,狀似后悔。
紀向畫耷拉著個腦袋,用神情表明他一無所獲。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賀漁和奚河。
賀漁摸著多了一個東西的耳垂,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的啊了一聲:“我隨便逛了逛,中間在圖書室碰見沈老師,后來去找奚河,剛找到就下來了。”
奚河隨意點點頭,沒吭聲。
反正也沒人敢問他。
眾人又站了一小會,大廳里再次響起機械音。
“現在公布第一個秘密提示詞:中世紀。”
眾人齊齊沉默。
這不是廢話?
這童話不是中世紀的是什么,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奚河反應最快。
機械音剛剛落下一秒,他就轉頭問賀漁:“這劇本背景是中世紀?”
賀漁配合他的表演,鄭重點頭,仿佛她也是第一次了解到這個點:“好像是的。”
眾人也后知后覺地,紛紛恍然大悟。
其中本職工作是演員的兩組,和有所涉獵的愛豆組表現最佳。
沒經驗的小箜和塔塔就跟不上大家的節奏。
穿著王子服的塔塔還被這各式表演逗笑,低著頭偷偷樂。
等需要出演第二幕戲的嘉賓下去換好服裝,第二幕戲[應驗-沉睡]開始。
國王小箜站在禮臺上拿著劇本頤氣指使:“來人啊,把王國里所有的紡錘都銷毀了!我絕不可能讓那巫婆該死的咒語應驗!我可是國王!”
侍衛沈闊領命下去,不停帶著成堆被銷毀的紡錘回來。
倒在一邊,形成一座座小山。
國王小箜和王后穆離欣滿意地站在一旁。
時間流逝,轉眼公主就長大了。
穆離欣瞄了一眼臺詞,介紹公主的出場:“我的女兒,是全國最美的女孩,她善良且智慧,她將繼承我們至高無上的權利。”
“她擁有一頭海…”穆離欣睜大眼,懷疑地盯著劇本。
耳邊傳來ooc警告。
沒辦法,她脖子一梗,硬生生念了下去,“…海帶般的長發,白雪般的肌膚。”
海帶???
戲外的賀漁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海藻嗎?
歡快的音樂伴奏響起,左邊的門廊處,逐漸出現紀公主的身影。
紀向畫頭戴綠色片狀,質感極佳的假發,身穿束腰宮廷裙。
帥氣的臉蛋寫滿崩潰。
是顏值和身材也拯救不了的造型。
如同海帶精降世。
咬牙切齒地走到場地中央,不顧ooc警告,紀向畫大聲吼出心中的憤怒——
“到底!是誰!”
“寫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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