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上京。
最近幾日都陰雨綿綿。
朦朧雨中，家丁守門卻打著哈欠，那雙眼睛就像睜不開一樣。在打掃的丫鬟眼皮也撐不起，揉了揉眼睛再繼續(xù)的打掃。
穿過弄堂，再到后院。
廚房里忙的如火如荼，丫鬟婆子忙著宋府今晚的宴會，灶臺里面的火焰滋滋的燃燒著，還有婆子拿鐵杵搗弄著火堆，旁邊的廚娘們則是認(rèn)真的備菜。
梳著雙丫髻，淺青色的姑娘悄咪咪的走進(jìn)來，走到領(lǐng)頭的身邊：“三小姑娘嘴饞，鬧著想吃炸糖糕。”正在切菜的喬阿娘停下手中的動作，“三小姐若想吃，那必得等一陣子了。”
喬阿娘用眼神一挑，示意著桌上層層疊疊堆滿了的菜，“今晚府上要團(tuán)圓，現(xiàn)在實(shí)在忙不過來，想吃的話就得在后面等著。”
蘭心聽后心中不滿，突然發(fā)現(xiàn)蒸籠里蒸的江米糕，旁邊小丫鬟還正端著燕窩送給了二小姐身邊的鞠青，還好言相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原不是什么費(fèi)時間的東西，既不想做，何必拿晚宴的事情來搪塞？”
喬阿娘的臉色一變，沒剛才的和藹。
“蘭心，我今兒偏不給你了。”說話時還對她擺擺手，“咱府里的三小姐從小便是個藥罐子，吃了也是浪費(fèi)，更何況事事都要以長輩為先，而且你又不是最先來的。”
蘭心被懟的氣急敗壞，“你若是說先來后到，那你便說是要先等著二小姐，四小姐的東西。稍后再給我也沒事，偏偏拿宴會忙來搪塞，分明就是不把三小姐放在眼里。”
喬阿娘露出嘲笑，“便是了又如何？”
周圍的丫鬟們都是見風(fēng)使舵，冷眼旁觀這一切，反正三小姐一直都是不受寵的。
蘭心冷哼一聲，邁著步子離開了。
走過長廊，終于到后院一小間院子里。
站在門口來回踱步，心想沒拿到三小姐最愛吃的糕點(diǎn)，也不知道三小姐會多傷心。
昏暗，窄小的室內(nèi)，還有些陰濕。
猛地睜開眼睛的宋憐出一身冷汗，猛地坐起來后，環(huán)視一圈屋內(nèi)的裝飾。用最普通的木頭所做的家具，甚至有些角落都已經(jīng)發(fā)霉，屋內(nèi)陰濕潮冷，屋頂上還有一處破了洞的地方正漏著水，就連蓋著的被子都發(fā)潮。
“這是……”宋憐清楚的了解自己死了。
瀕臨死亡的感覺異常真實(shí)，就連呼吸都沒有辦法，只能干瞪著看謝覓接近癲狂的樣子。心有余悸的摸著自己的脖子，想到那窒息的感覺，身上又不自覺的滲出冷汗。
窗外的影子來踱步，似是故人。
“蘭心，是你嗎？”宋憐不確定的問，雖然聲音微弱，但也被窗外的人聽見，馬上推門而入，自責(zé)道，“三小姐，奴婢沒辦法為您討回來糖糕。”
宋憐看著往日回憶在眼前重現(xiàn)，明明是六年前的事了，如今卻一五一十的展現(xiàn)在面前，就連這狹小又陰冷的院子都跟記憶里的都如出一轍。
“無事。”宋憐無所謂的擺頭，身體雖然有些沉重，但是和六年后相比好太多了。
自己的娘親是府邸丫鬟，因?yàn)橄胍衔慌懒死蠣數(shù)拇病Ｖ豢上俏粻斂床黄鹩孟伦魇侄紊衔坏呐耍臼窍胍l(fā)賣出去。但是主母心善，便留了做通房丫鬟，沒多久便查出懷孕，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了府里的姨娘。
可惜，生出來的只是一個女兒。
失望至極，每天都埋怨她的錯，總說她是個男孩就好了，就不至于被人看不起。
后面，姨娘終于如愿生了個兒子。
府里的地位也日漸升高，對待她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待到今日大哥回來以后，發(fā)現(xiàn)她住的地方狹小陰濕，后面就會換地方。
蘭心似乎陷入無盡的自責(zé)中，“都是奴婢沒有用，就連小姐想吃東西都沒辦法……”
宋憐并沒有管她，反倒是掀開被子想要下來，腳剛沾到地的時候面露喜色，然后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不像曾經(jīng)那樣困難，走個幾步就要喘息一下。
雖然現(xiàn)在的身體算不上康健，也比以前好太多了，臉上不自覺的展露出喜悅之情。
正自責(zé)的蘭心覺得自家小姐很奇怪。
“小姐，您這是……”歪頭疑惑，“怎么回事？”
“沒事。”宋憐喜不自勝，也注意到自己這雙幼小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今兒是大哥從軍營里回來的日子？”蘭心點(diǎn)頭，“確實(shí)，今兒是大公子回來的好日子。”
宋憐想起了大哥，他的結(jié)局并不好。
大哥對府邸里面的兄弟姐妹一視同仁。
只可惜，最后陷入了皇位之爭，因?yàn)橹С值乃幕首記]有登上皇位，最后宋府也遭受牽連，昔日一門兩將的宋府一夜之間淪落為階下囚。
“對了，還有她……”宋憐想起流落在外的謝覓，按照時間來判定，她現(xiàn)在還在乞丐幫里面生活。初次相遇，就因?yàn)閾屃耸澄锉黄蜇ひ活D胖揍，因?yàn)樾能洷愠鍪窒嘀恕?br /> 與她是孽緣，不如早斷了吧……
想到這，心卻有點(diǎn)不舒服。
想了許久，正在醞釀著一個計(jì)劃。并不能直接出現(xiàn)和她扯上任何關(guān)系，她就像一塊狗皮膏藥，被粘上了之后永遠(yuǎn)都掰不開。再想起上一世被困在府里做的荒唐事，簡直就是……
“小姐，你臉怎么那么紅？”
蘭心只注意到小姐的臉色變了又變，再到最后一抹粉紅，好似還有著難以言說的神色。
宋憐不想和她繼續(xù)這個話題，“既然今日長兄要回來，便為我好好梳妝一番。”當(dāng)務(wù)之急是離開這個狹小的屋子，常年被仔細(xì)呵護(hù)的她，實(shí)在是習(xí)慣不了這種環(huán)境。
蘭心識趣的沒再提起，“遵命，小姐。”
……
夜幕降臨
宋憐從衣櫥里拿出酡顏繡衫羅裙。
這件衣服的做工粗糙，衣服走線也是極致的敷衍，揉搓著布料覺得有些扎手。但是這件衣服是柜子里最好的，其他的衣服更是粗布麻衣，不明白為什么姨娘對她這么差。
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女兒啊。
將裙子穿戴整齊，布料有些扎。搞得身上癢癢的，不舒服。銅鏡里面的女子國色天香，她遺傳了母親姣好的容顏，只是望著鏡子又想到故人，上等的綾羅綢緞蓋在她的身上，癡迷道：“也就這些東西，堪堪相襯于你。”
宋憐閉眼，由衷感慨：由奢入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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