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葉璃才堪堪醒來，頭也不再痛了，身邊也空無一人。

        她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須臾，起身收拾。

        葉璃想出門，卻被老爺子扣下，等她乖乖吃了飯才放行。

        期間，老爺子看著她，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想來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葉璃主動放下碗筷，淺笑道：“爺爺不用擔心，我都已經放下了。”

        胡說！

        這才過去多久？也就一晚上。

        老爺子知道葉璃不想再提，也很識趣地安慰了兩句就沒再提，縱然胸中有再多的話也只有憋著，因為這話不管好壞，說出來都是扯傷口的。

        吃完飯，葉璃去了沈歆湉所在的醫院。

        幾乎沒什么人來看她，估計是被胡之寧統統打發走了。

        剛到門口，她看到了躲在外面抽煙的胡之寧。

        俊朗的男人一夜之間頹廢了，向來注意形象的他，就連臉上的胡渣子都沒管了。

        胡之寧看到她，“你來了。”

        葉璃沉默地點點頭，須臾，垂眸道：“對不起。”

        話落，胡之寧久久不語，葉璃越等越心慌，愧疚自責幾乎要將她淹沒。

        終于，胡之寧吐出煙圈，語氣不明：“葉璃，我知道那都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

        “對不起。”

        語言是蒼白無力的，傷害卻是真實的。

        但事到如今，葉璃除了道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胡之寧捂住微紅的眼睛，哽咽道：“但是，感情從來都不是理智的。”他仰著臉，讓人看不清表情，“葉璃，我只有一個湉湉啊……”

        “……”

        “我知道，湉湉不會怪你。我也沒什么立場指責你，但我……”胡之寧胡亂抹了把臉，盡量保持平靜道，“抱歉，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地怨恨你。

        控制不住地想要是湉湉從未認識過你就好了。

        不曾認識過你，你的那些是是非非，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昨天也不會血染婚禮，到現在都還躺在醫院。

        幸好，幸好只是皮外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葉璃感覺喉嚨被火燒灼著，干涸，又疼痛。

        出門前為了提起血色，刻意打的口紅，如今卻和臉頰成了鮮明對比。

        她強忍著再度涌上來的頭疼，蒼白道：“真的，對不起。”

        胡之寧也聽說了之后發生的事情，也不忍再加責備，嘆了口氣，無力開口：“進去吧，湉湉差不多醒了。”提醒她，“只是她傷在胸口，又剛剛縫合完，千萬不要讓她激動，會震開的。”

        “我知道。”葉璃點點頭，隨后推門而入。

        沈歆湉果然已經醒來，人如大病初愈般，肉眼可見地虛弱起來。

        昨天還活力四射的人……

        葉璃強收住心神，僵硬淺笑：“你醒啦。”

        沈歆湉看向她，覺得氣氛莫名低沉起來，于是驕傲道：“璃璃，現在我出去混，也可以挺直腰板，拍著胸脯說，我也是替朋友擋過刀的人了！多硬氣。”頓了頓，又加了句，“而且帥！”

        葉璃知道她是在刻意活躍氣氛，但她笑不出來。

        強行勾起一抹笑來，“是嗎？看來以后我還是得仰仗我的的沈大蝦了。”

        “喂喂！別以為我沒聽出來，”沈歆湉不滿道，“什么沈大蝦？是沈大俠！”

        葉璃告饒，“好好好，沈大俠。”

        沈歆湉滿意了，又問：“對了，昨天我那啥過后，婚禮怎么樣了？”

        聞言，葉璃眸子劃過一次黯然，快得看人看不清。

        “你放心，我給你報回仇了。”

        沈歆湉提起了興致，“你怎么報仇的？”卻對毀了婚禮之類的話，只字不提。

        精心籌備的婚禮就這樣被毀了，她怎么可能不難過呢？但一想到，婚禮這次不成，還可以再辦一百次，辦到自己滿意為止，而姐妹只有一個，樂天派又義氣的沈歆湉就這樣瞬間想開了，雖然當時也真的疼死了。

        “我替你捅了回去，還報了警，最后葉云被判了十年，又進去了。”

        沈歆湉眨眨眼，樂不可支：“干得漂亮，真不愧是我閨蜜！”頓了頓，又疑惑道：“不對啊，你捅了她怎么還報警？”

        葉璃慢慢放松下來，略帶得意：“我捅她的時候周圍都是自己人，然后我就跟警察叔叔說，這個瘋子大庭廣眾之下想捅我，結果捅錯了人，然后又想繼續捅我，我出于正當防衛，這才不小心也‘誤傷‘了她。”

        沈歆湉一拍大腿，“妙啊，等我出院了我就去辦場派對慶祝……咳咳！”

        葉璃慌忙扶她，急了起來：“你別激動！”

        “我沒事。”沈歆湉搖了搖手，繼續道：“你說你，早這么硬氣點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她其實一直覺得，葉璃在葉云面前，雖然也從不輸陣，但礙于葉承宗，哪怕被欺負得再狠，也處處顧及，始終下不了狠手解決她。

        若換做別人，她定會覺得此人婦人之仁，但是是葉璃的話，她卻覺得她是真的善良。

        葉璃點頭奉承：“是是是，是我婦人之仁，早聽您老的早逍遙！”

        沈歆湉用鼻子哼了哼，“算你實相。話說，葉云傷勢咋樣？”

        “應該死不了。”

        “應該？”沈歆湉這下真驚了，“你下了這么重的手？”

        她以為葉璃說的捅了，十有八九連皮都沒蹭破，因為，打從心底里，她還是覺得葉璃過于“正人君子”了。

        葉璃挑眉，“你忘了我當初是怎么把自己送上江亦忱的床了？”

        沈歆湉一噎，“話也不能這么說呀……”想起葉璃當時被逼急了時的那股狠勁兒，好像，也沒毛病？

        她又唏噓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啊……我居然沒看到你當時的英姿！”

        葉璃失笑，“看什么看，你現在給我好好養病。”

        “嘖，還不準我想下了？”沈歆湉癟嘴。

        “湉湉。”

        “啊？”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沈歆湉并不意外，滿不在乎回道：“我們之間，用不著道歉。換成是你，你也不會怪我的。”

        葉璃抿唇，啞聲開口：“可我畢竟……”

        “你打住！”沈歆湉難得正色，“璃璃，那就是一場意外，于情于理都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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