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葉璃的肚子越來越大，再也不能出面，公司的事情正式交給林叔叔和劉期。前者她是放心的，至于后者，也不能說不放心，只是這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挑戰。

        面對家人的關心，她心中流淌著暖意。

        驟然閑下來，偶爾輕撫著肚子的時候便會想起似乎許久沒看到喬諾了。于是她問元熙：“爸爸，喬諾呢？”

        他削蘋果的手一頓，“哦，他啊，忙公事。”

        “我很久沒看到他了，很忙嗎？”

        元熙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葉璃，這才不動聲色道：“他就和之前的你一樣，忙得不亦樂乎。”

        她失笑，“你的意思是，現在是換成我閑了嗎？”

        “當然不是！”他眉頭一皺，“你是我的囡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兒，不上班也理所當然！他不一樣。他是男人，就該頂天立地，做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葉璃聳聳肩，沒有爭辯。咬了口蘋果，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彌漫。

        這時，雅爾又帶著一堆補品過來了。

        沒錯，又。

        自從溫雅那件事過后，她雖然明著沒有表示和感謝，但卻徹底拿她當女兒一樣關心照顧。托福，葉璃這段時間硬生生胖到了人生巔峰，連臉頰都圓潤了些。哦，還有艾倫，也對她和顏悅色了許多。

        聽萊爾說，這人經常“騷擾”她，還叫自己想辦法解決，美其名曰：“你弄出來的事情，你來解決！我這花店還要不要開了？”

        “你就從了他不好么。”

        “……璃！！”

        記得那時萊爾看她的目光十分像看潑出去的水。

        “璃，這是意大利進口的補品……”

        葉璃回神，唇角微抽：“阿姨，真的不用了，夠多了……”

        雅爾看著她，眸光淡淡。

        “……”

        “……”

        葉璃默默投降。

        臨盆的時間越來越快，她沒有去醫院，因為元熙將最全備的設備以及最頂尖的婦科醫生招到了家里，時刻準備著，甚至預想了各種最壞的打算并做好了準備。

        期間，林子涵經常向她問好：“葉璃，你的病情怎么樣？”

        “進程順利，謝謝。”

        他們私下的交流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多，但奇怪的是，林子涵從不向她發起任何邀約。疑惑一閃而逝，她沒想那么多，精力很快放在了寶寶身上。

        “那就好，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

        寶寶隨著長大越來越能折騰，她忍著腹痛，回道：“好的。”發完，想要息屏，林子涵的消息卻在那一剎那發來：“葉璃，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她動作一頓。

        沉默許久，才回：“有。”

        “……那你會原諒他嗎？”

        他的問題委實奇怪……葉璃蹙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但還是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會。”

        “為什么？”

        “為什么又要原諒？我從不是什么圣母。”

        “……”

        那頭發來：“對不起，我喝醉了，不用在意我的胡話。”

        原來是這樣。

        她回：“沒關系。”

        “……你照顧好自己，嗯？”

        這曾在耳邊涌起過千萬次的話和那人慣用的撩人的“嗯？”都讓葉璃瞬間感到心驚的熟悉，但隨即覺得荒謬。看來自己還沒有完全擺脫那個人啊，不然別人隨便一句話怎么就會聯想到那個人呢？

        “好的，謝謝。”

        又沉默了許久，才回了疏離至極的四個字。

        葉璃捂著臉，不再看手機。一旁的元熙見狀關切道：“怎么了？囡囡。”

        “爸爸……”她的聲音悶悶的，“我雖然是為了保護寶寶，可我也直接剝奪了他擁有父親的權利，我這么做……其實也是自私的吧？”

        “囡囡，”元熙低沉著嗓音，“那你覺得你錯了嗎？”

        “……類似于‘我錯了下次還敢’？”

        “噗嗤。”

        他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直到對上幽幽的目光，才表情一肅：“糾正我的說法，這件事不能用對錯來衡量。”

        “囡囡，這世上哪有真的圣人？人活著本就是圖個開心。你已經竭盡所能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在我看來已經足夠了，其他方面的缺陷我們可以共同補償，但事實上，我并不認為你欠了寶寶，也不認為你自私。”

        “你是他的母親，你賦予了他生命，他本就沒有怨憎你的道理，更不能認為你自私。”

        只要寶寶不認為她自私，那就足夠了。

        葉璃表情微緩，剛想說什么，卻感受到腹中劇痛，有什么東西順著大腿內側流了下來……

        “這是……”

        元熙表情一變，將她橫抱上床，然后呼道：“醫生！”

        醫生聞聲沖了進來，一看：“羊水破了！莫小姐要生了！快準備設備！”最后一句是沖后面的助理說的。、

        竟然……真的要生了。

        元熙有一瞬間慌神，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拿出手機在推特家族群里發出消息——這個群還是葉璃提議建的。

        “囡囡要生了！”

        克蘭斯第一個回復：“不是離預產期還有一周嗎？”

        “馬上回來。”是艾倫。

        雅爾也緊隨其后：“情況如何？”

        元熙摁了幾次都摁錯了拼音，暴躁之下直接發了語音：“還不知道。”

        只剩下喬諾久久沒有回消息，想來是在忙，但這個時候沒有人顧得上他。都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作為繼母舅舅和繼姐，他們可以說很好了。

        此時，最該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卻還在清冷的夜里自虐一樣翻看著聊天記錄。

        “葉璃，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有。”

        “……那你會原諒他嗎？”

        “不會。”

        “為什么？”

        “為什么又要原諒？我從不是什么圣母。”

        江亦忱的眼眶泛起猩紅，和外人看到的冷酷不用，此時的他如瘋似癲。

        葉璃，只有死給你看，你才會原諒我么？

        他低聲啞笑，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凄厲。可惜，就算是我死了，你怕也不會多看一眼吧？

        那句“……你照顧好自己，嗯？”也是他故意說的，在卑微地期望些什么呢？期望她能發現然后和自己重歸于好嗎？

        這時，電話響起。

        “江先生，”那頭的聲音赫然是林子涵，帶著微微苦惱，“我說，雖然您用我的推特號我是沒意見，但總這么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葉璃早晚會發現問題的，而且您剛剛問的話……有點奇怪啊。”

        這樣下去，葉璃怕是會以為他精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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