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索性跟在張楠后面陪同審查，張楠趁著沈東潯給fda審查官介紹設備時，他低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顧蓁抿了抿唇，附在張楠耳邊說道，“反應釜下口的閥門不知被誰打開了，我懷疑里面的物料已經泄露，至于漏到哪里，現在不太清楚。”

　　張楠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皺眉正要說話，沈東潯已經開口說道，“張楠，你過來給審查官解釋下這個管路的走向。”

　　張楠咽下到嘴邊的話，看了眼顧蓁，隨即就走上前去，用不太流利的英語解釋著，沈東潯和james不時補充幾句。

　　審查官仔細聽著張楠的解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在一樓停留半個小時后，這才離去。

　　隨著一行人離開，神情緊繃的顧蓁像是被個泄了氣的氣球，再也控制不住的腿，虛軟的靠在墻壁上。

　　李正坤已經奔了下來，他看到顧蓁蒼白的臉色，看到她額頭的汗水，急聲問道，“怎么回事？張總說反應釜下口的閥門被打開了？”

　　顧蓁無力點頭，啞著嗓子說道，“咱們倆只顧擦外面的腳印，卻忘記檢查設備了，那個閥門確確實實被打開了！”

　　李正坤“啊”了聲，皺眉說道，“不應該啊，咱們之前檢查了好幾次，閥門都是關閉的，怎么會忽然打開？我告訴他們這個項目暫停，物料在釜內暫存了。”

　　顧蓁擦去額頭的冷汗，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正坤，你說釜內有物料時，如果反應釜下口閥門打開，會有什么后果？”

　　李正坤說道，“分三種情況吧，其一，反應釜下口什么也沒接，那么物料就會泄露到一樓地面！其二，如果反應釜下口的管路連接了接收罐，那么物料就會進入接收罐。其三，下口的管路直接連接下水道，那物料就流進廢水站了！”

　　說完這些，李正坤也是一頭冷汗，只聽顧蓁說道，“如果今天咱們的釜下口什么都沒連，你說這次審查的結果會是什么？”

　　在審查官面前發生大面積跑冒滴漏，這是多么大的失誤？到時候連警告信都不用收了，fda審查直接泡湯！

　　顧蓁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李正坤說道，“所幸咱們的釜下口連接了管路，現在的問題就是，物料是流進了接收罐，還是進入了廢水站。”

　　如果流進了接收罐，問題并不大，最多就是從接收罐里將物料放出來，可如果進入廢水站就有些麻煩了，回收起來難度非常大。

　　然而不管難度有多大，總好過第一種情況，顧蓁從頭到尾都在現場，沒有看到一滴液體，沒有聞到一點刺鼻性氣味，所以可以排除第一種情況了。

　　兩人都有些后怕，在走廊里呆了好一會兒，李正坤才起身，順手扶了顧蓁一把，說道，“沒事了，起碼審查這里沒出問題，等審查完畢后，咱們仔細查，這事兒必須得查個水落石出。”

　　顧蓁“嗯”了聲，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下來時恰好看到個背影，我總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也不敢確定，回頭查查監控吧。”

　　車間的監控系統很完善，360度無死角，所以要查是誰從物流通道進入車間，也并難。

　　“這人膽子挺大，可顯然腦子不夠用啊，對車間情況這么熟悉，不知道有**這的東西？這不是找死嗎？”

　　李正坤也是又氣又好笑，這么干的后果就沒考慮過嗎？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好顧蓁即使發現，這才趕在審查官進來之前收拾好現場，否則單憑這一串腳印，估計就能收到表了！

　　“走吧，先去辦公室再說，我估計現場審查該結束了，問問張總什么情況，物料的事隨后處理。”

　　李正坤長長吐了一口氣，與顧蓁一前一后上了樓，進入辦公室等待張楠回來。

　　午飯前，送走了fda審查官的張楠終于回到辦公室。

　　“張總，怎么樣？fda審查官有說什么嗎？”看到張楠進門，李正坤忙迎上去問道。

　　張楠摘下安全帽，極為放松的坐在李正坤工位上，說道，“什么也沒說，媽的，真是緊張死我了！”

　　李正坤“啊”了聲，說道，“什么都沒說？那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啊？好歹讓人心里有個底。”

　　張楠揮手，想了會兒說道，“出車間后他們問了我幾個問題，我都一一解釋清楚了，他們也沒再說什么，我估計，沒什么問題吧。”

　　頓了頓，張楠又說道，“別那么緊張，大不了收到483表后咱們再繼續整改，應該能通過的，你們都放松啊！”

　　顧蓁說道，“咱們也別那么悲觀，沒準還能零缺陷通過審查呢！”

　　張楠大笑著說道，“好，要是真零缺陷通過了，我請你倆吃飯！想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

　　顧蓁笑，說道，“那我這幾天可得好好查查，看哪里的飯最貴，難得張總不摳門，怎么也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這番話說完，三人都笑了，張楠罵道，“你就詆毀我吧，我那不叫摳門，我那是勤儉節約，你們這些年輕人知道嗎？”

　　三人開了幾句玩笑，張楠斂起笑容，正色問道，“顧蓁，剛才怎么回事？反應釜下口的閥門怎么會打開？”

　　提起這事兒，顧蓁和李正坤也嚴肅起來，她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這事兒我剛才和正坤也正在討論呢，我個人覺得，這是人為造成的，至于動機，那得等抓到肇事者后才知道。”

　　張楠咬牙罵道，“他媽的，誰這么大膽子，在老子地盤上放肆？查，這事兒必須查，今天下午就查！”

　　顧蓁沒有說話，她坐在原地，腦海里一直都在回想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熟悉，很熟悉啊！

　　她雖然沒有說，可心里已然有了目標，不得不說，到現在，那人還是不肯放手啊，這么做，毀了公司，也毀了自己！

　　“顧蓁，你是不是猜到是誰了？”張楠看著顧蓁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問道。

　　顧蓁猶豫了會兒，慢慢開口，“還是先查監控吧，以免你們被我引導，有了先入為主的錯覺，咱們一切以證據說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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