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顧蓁沒有在辦公室找羅萍萍談話，而是下班后，找了個幽靜適合聊天的高檔西餐廳。

　　西餐廳的環境很優雅，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在餐廳里環繞，聲音恰到好處，在偏暗色燈光的籠罩下，氣氛很好。

　　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馬甲的侍者抱著菜單，引領著顧蓁與羅萍萍繞過大廳，找了個僻靜人少的座位落座。

　　“兩位女士，晚上好，這是我們餐廳的菜單，二位想吃點什么？”

　　侍者彬彬有禮，彎腰將菜單放在顧蓁和羅萍萍面前，去不遠處的吧臺端來兩杯檸檬水。

　　顧蓁大致翻了翻，就合上菜單，笑著問對面的羅萍萍，“萍萍，你想吃什么？”

　　羅萍萍其實心里很虛，她工作這兩年，工資幾乎都寄給了家里，哪里有錢來這樣高級的餐廳？至于西餐禮儀這些，她更是一竅不通。

　　“顧蓁姐，我……我隨便吃什么都行，我和你吃一樣的吧！”

　　羅萍萍有些緊張，有些局促，她微笑著將菜單還給侍者，手指不自在的絞著餐布邊緣的流蘇穗子。

　　顧蓁笑笑，對侍者說道，“黑胡椒紅酒牛排，芝士焗土豆泥，各兩例。”

　　侍者微笑著點頭，又問道，“二位女士，請問牛排要幾分熟？”

　　羅萍萍愕然，眼睛一直盯著顧蓁，顧蓁笑，問羅萍萍，“七分熟行嗎？全熟的話，可能會有些老。”

　　羅萍萍忙點頭，顧蓁禮貌對侍者說道，“兩例牛排都要七分熟，謝謝。”

　　頓了頓，顧蓁又說道，“請問餐廳今天的餐后甜點都有什么？”

　　侍者流利回答道，“今日餐廳供應牛奶布丁，布朗尼蛋糕，芒果慕斯。”

　　顧蓁點頭，想了片刻說道，“芒果慕斯不要，我朋友對芒果過敏，來兩份布朗尼蛋糕吧！”

　　侍者離開，顧蓁看到羅萍萍緊張的表情，笑著說道，“這么緊張做什么？這里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羅萍萍有些忐忑緊張，她默了默，低聲說道，“我沒來過這樣的地方，怕……說錯了什么鬧出笑話來。”

　　顧蓁“嗨”了聲，說道，“這有什么？當年我第一次吃西餐，服務員問我要幾分熟的，我想也不想就答，要八分熟的！”

　　羅萍萍有些不解，說道，“八分熟也會鬧笑話？”

　　顧蓁清了清嗓子，耐心解釋道，“牛排的熟度一般都是奇數，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全熟，所以我說要八分熟的，不就鬧了笑話嗎？”

　　羅萍萍恍然大悟，長長“哦”了聲，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剛才差點就說要八分熟的。”

　　顧蓁笑笑，喝了一口檸檬水，眼神環顧四周，淡淡說道，“這些所謂的禮儀修養，說白了，都是靠金錢積累起來的，沒有錢，何談禮儀？”

　　這番話雖說直白，可事實確實如這樣，在普通人看來，不過是一塊牛肉，不過是一塊蛋糕，不過就值幾十塊錢而已，傻子才會花幾百塊錢去吃這樣的東西。

　　可當有了足夠的財力時，人的眼界就會寬闊許多，在乎的就不是牛肉和蛋糕，而是格調，是享受，是身處高端餐廳時的心境。

　　“萍萍，用不了幾年，你對這些場合大約也會適應的，那時的你，與今天的你將是截然不同。”

　　顧蓁看著羅萍萍的眼睛，聲音不大，語調很堅定。

　　羅萍萍有些惶恐，又有些感動，她無措說道，“顧蓁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那么大的本事，這次要不是你，我恐怕都要離職了。”

　　顧蓁笑，說道，“正因為我看得起你，所以才會挽留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延市分公司比這里更加適合你，在那里，你才能更好施展你的能力。”

　　羅萍萍說不出話來，心中的感激幾乎無法表述，她也慶幸自己能遇到顧蓁，她是她的伯樂，是她的良師益友！

　　“顧蓁姐，就沖著你這句話，我也會拼盡全力，在分公司做出一番成績來，否則，我都沒臉再見你。”

　　羅萍萍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眼神不似以往的膽怯和躲閃，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瞬間支撐起她，整個人都煥發出別樣的神采。

　　顧蓁點頭，露出個真誠的微笑，說道，“好，我等你干出成績的那一天，萍萍，其實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去分公司嗎？”

　　羅萍萍點頭，很快又搖頭，她猶豫說道，“起先，我以為你是可憐我，可想現在想想，似乎又不完全是。”

　　顧蓁看著羅萍萍的眼睛，語調沉靜說道，“我希望你能在分公司扎根下來，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并不太好，我把你，當做是我最堅實的后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羅萍萍恍然大悟，顧蓁是對她抱了最深切的期望，甚至是將自己的后背交給了她，辦公室斗爭，遠比她想象的復雜。

　　“顧蓁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

　　千言萬語此刻都無需說，一句明白，一句放心，足以道明羅萍萍的心，此刻，她對顧蓁，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與支持。

　　顧蓁嘆息，眼神微微有些迷茫，說道，“我不是沒想過一直跟著5891項目，這樣就能擺脫現在的處境，可是萍萍，我不甘心吶，我怕舒坦的日子過久了，人會喪失斗志，會變成自己都瞧不起的模樣。”

　　所以，她選擇繼續留在這里，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哪怕泥濘難行，她也會不退縮的走下去，直至攀到頂峰，達成所愿。

　　羅萍萍看著顧蓁堅定的眼神，看著她眼中閃爍的璀璨光芒，她仿佛也受到了感染，第一次，心中有了目標。

　　“顧蓁姐，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后，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羅萍萍給顧蓁許下這樣的承諾，也是給自己的時間限定，三年，不多不少，不長不短！

　　顧蓁沒有說話，侍者也已經將菜送上來。

　　“萍萍，三年后，希望咱們再來這里時，我面前的你，能游刃有余落落大方，今天這頓飯，就當是對過去的告別，此刻，將來，都比昨天更好！”

　　顧蓁端起桌上的檸檬水，以水代酒，對著羅萍萍舉杯。

　　羅萍萍不知為何，眼中忽然就起了水霧，她仿佛看到曾經那個自卑內向的她逐漸遠去，看到嶄新的自己正一步步走來，此刻，將來，都比昨天更好！

　　為了三年后那個目標，為了她自己的明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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