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太薄？”

江檸瞇起了眼睛。

她這會兒睡意正濃，自然是沒什么歪心思，完全沒有多想，很敷衍地“哦”了一聲，指了指白貞羽斜對面的柜子：“里面還有棉被，你自己去拿吧，我要睡了。”

“可是……”

白貞羽咬了咬嘴唇，糾結地蹲下，撈起床榻上的被子，將自己裹成三角粽的模樣。

她仍然在瑟瑟發抖。

其實，冷倒是其次，主要是害怕啊！

她從小害怕這種木結構的房子，這看起來就像是電影里那種會鬧鬼的房子，總會讓她忍不住腦補太多。

一般來說，江檸聽到她說“冷”，應該立刻就會撩起她自己的被子，“啪啪”拍兩聲床板，再來一句“請進”吧？

為什么，今天她……

她好像對自己冷淡了一些。

白貞羽知道自己是不該往這個方向多想的，但這會兒她正是思維活躍的時候，想的就是很多。

她會忍不住地猜想，江檸為什么突然對自己冷淡了？

是因為陸續嗎？

今天，她和陸續攤牌了。

就因為她和陸續攤牌了，所以江檸突然就對她冷淡了？

白貞羽愣了一下。

腦海中的這個邏輯，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這個因果關系成立的話，豈不是說，江檸并不是真心地向她表白，而只是為了拆散她和陸續？

當然，如今的陸續，的確算不得什么良人了。

無論江檸是否出于這種目的，讓她看到了陸續不為人知的一面，她都應該感謝江檸出手，拯救了被蒙蔽的自己。

可，話又說回來……

如果江檸并非真心待自己，那，宿舍里的那個親吻，又算什么呢？

白貞羽越想越覺得混亂，腦子里像是裝滿了粘稠的漿糊，沉甸甸的。

她垂下了腦袋，抱緊了膝蓋。

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我沒有想要跟她談戀愛的，為什么會因為她，一直胡思亂想呢？”

“若江檸不是真心待我，我應該松一口氣才對啊。”

“畢竟，她不是真心的話，我的拒絕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了。”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到原本屬于我的生活，多打工，多掙錢，早點還清債務，做回自由的自己啊。”

道理她都懂。

就是，越想越覺得難受了。

這種難受，還跟失戀不太一樣！

她感覺心里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準確來形容的話，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不甘心？

憑什么江檸可以這樣玩弄她呢？

陸續是這樣，江檸也是這樣？

都當她是小倉鼠，好拿捏嗎？

想到這里，白貞羽一下子掀開了被子，猛地站了起來。

她攥緊了小拳拳，面對著屏風，氣呼呼地說道：“我要上廁所！”

江檸“啊”了一聲，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嘟噥：“房間有廁所……”

“你陪我去。”

“……啊？”

“我說，我不會用智能馬桶，江檸你……請你陪我去！”

雖說這會兒白貞羽憋著一口氣，說話不太客氣，但她畏懼江檸的霸氣，還是不敢過分囂張，非得補個“請”字。

江檸哪兒知道，在短短幾分鐘時間里，白貞羽能腦補那么多？

她只知道，自己這會兒哈欠連天，困得大腦都不能思考了。

也不能怪她。

她這是兩輩子做人，頭一回來例假。

屬實是不太適應這種虛弱的感覺，好像腎臟被掏空。

“哎呀，我的寶！你可真黏人，上廁所還得我陪著。”

雖說這是抱怨，但聽起來就不是抱怨，反而有點“我真是寵你沒辦法”的味道。

她打著哈欠，手腳并用地鉆出被窩，像是喪尸一樣搖搖晃晃地繞過屏風，走到白貞羽面前。

還是沒有開燈。

江檸畢竟不怕黑，也懶得麻煩，直接一把抓過了白貞羽的手，牽著她去了衛生間。

“快點的，我還要回去繼續睡。”

衛生間里橘黃色的燈光并不刺眼。

江檸把她牽到智能馬桶邊上，自己則干脆地閉著眼睛，雙手捧著臉，在一旁蹲下了。

她這是不浪費任何一秒鐘可以睡覺的時間啊！

簡直是睡神附體了。

白貞羽藏在毛絨拖鞋里的腳趾，羞恥地蜷縮起來。

有人這樣蹲在自己旁邊，哪怕這人沒睜眼，她也緊張啊。

一緊張，也就方便不出來了。

“我……”

白貞羽也忍不住捂臉了。

是自己把人喊進來的，總不能又讓人趕緊出去吧？

那江檸鐵定覺得自己被耍了，指不定要發什么脾氣呢。

“唔……”

白貞羽的腳趾用力摳了一下拖鞋。

俏臉漲得通紅。

羞恥感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來，讓她恨不得給一分鐘前的自己兩個響亮的嘴巴子。

出的什么餿主意呀。

為什么要讓人陪自己上廁所呀！

……

“你這就上完了？上了個啥？是來廁所上了個寂寞？”

江檸郁悶地抓了抓頭發。

她倒是沒脾氣。

而且，還強忍著睡意，耐心教了白貞羽這所謂的智能馬桶的各種基本用法。

“女人真麻煩。唉，走吧，回去繼續睡。”

她轉身就要出去。

白貞羽連忙跟上，叫住她：“江檸！”

“嗯？”

衛生間的燈關掉了。

她們倆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聽著衛生間里的滴答水聲，白貞羽哆嗦了一下，也顧不得什么了，趕緊上前，緊緊抓住了江檸的衣擺。

江檸眨了眨眼睛，納悶地看著她：“你到底怎么了？”

白貞羽抽了抽鼻子，訥訥道：“我想……”

“想？”

“想要……”

“要？”

江檸總是很會亂抓重點的。

不過，這會兒她是真的滿心純潔，啥也沒有多想，畢竟這會兒都快凌晨兩點了。

“不是！”亂想的只有白貞羽，這會兒已經尷尬到結巴了：“我就是想要……能讓我睡著的東西！我今晚睡不著，真的。”

江檸摸了摸下巴，“噢”了一聲。

想要睡著？

那好辦啊。

以前江檸失眠的時候，她會弄一包感冒靈，泡水喝！

喝完不到半小時就能睡著。

那玩意兒的效果，比安眠藥差不了多少，而且還比安眠藥更容易搞到。

“我給你弄包藥來？”

“我……我不想吃藥。”

“那，冰箱里有啤酒，你去干一個？”

“我……酒量也不好。”

見白貞羽啥都不要，只是這樣拽著自己的衣擺，不肯放人，江檸也是無奈了。

她叉腰，嘆氣。

“唉，我可真的不愿意往歪的地方想啊。但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莫非真的是在暗示我，想要我……”

“沒！有！”

白貞羽氣得要跺腳腳了。

這下，她顧不得矜持了。

“我聽著外面的風聲，像是鬼哭狼嚎一樣，我害怕，睡不著！我就是想要問你，你能不能讓我睡到你旁邊去……就今晚，行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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