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說過幾句話后，謝嘉月精力耗盡，再也撐不住，沉沉昏睡過去，喬兮月對于味道比較敏感，屋內交雜著各種氣息，屬實有些不好聞，她走到窗邊，小小推開一點縫隙，感受著新鮮空氣的同時，還不斷揉搓著鼻尖。

　　“鼻子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李翠紅緊張問。

　　喬兮月朝她招招手，待人走近后，才開口說：“媽，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火灰味？”

　　“火灰？”李翠紅努力嗅了嗅，“沒有啊，你是不是聞錯了？”

　　喬兮月堅定搖頭，“不會，絕對不會錯，就是有灶下的火灰味！”

　　她說著，眼神里流露出幾分不解，“但，我剛瞅了一圈，都沒發現哪有火灰！除了種菜和洗衣服，火灰還能用到哪兒啊？”

　　“不就著倆地方………該不會……”李翠紅說著，猛得停頓下來，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喬兮月縮了縮脖子，很知趣地沒有再接著往下問。

　　李翠紅一言不發地輕輕打開角落里小箱子，顫抖著手從里面挑出稍微干凈一點的衣服，咬牙道：“來弟，你去廚房里，燒鍋熱水，然后端過來！現在就去！”

　　“哦！”喬兮月點點頭，沒多說什么，只前腳剛出門，還沒走遠，就聽見里面李翠紅喊醒了謝嘉月，“二妹，這是誰教給你的？火灰怎么能用在這個地方？不燒得慌嗎？”

　　“是我婆婆，她說她年輕時，就這樣用的！所以………我才………”

　　“當真是胡鬧！”李翠紅幾乎是壓抑著怒火，板著臉，沒罵出更多的話來，緊接著，就傳來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

　　喬兮月原本還沒多想，正邁開步子，往外走時，腦袋里突然想起曾經在電視上偶然看到的過的一個電視劇片段，眨巴眨巴眼睛，該不會………該不會………她捂著胸口，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相比于猜測的震驚，此刻她心里還有另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在幾十年前，重男輕女幾乎無處不在，尤其村里更甚，根據李翠紅，李女士的描述，那個年代，女人生不出孩子會被夫家嫌棄，干什么事都覺著矮人一等，連走路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被罵是下不出的母雞！

　　每到什么清明，端午，中秋，重陽等等節日，女人忙活好幾天，真到了吃飯時，連上桌的權利都沒有。兄弟眾多的人家，關系和睦，女人家們還等單獨在廚房開一桌。不過，就是妯娌之間，也有高下之分，生男孩兒的有位子坐，生不出的，可能只能蹲在外頭吃。

　　喬兮月初初聽著也很驚訝，但在得知這是她姥姥，張萍的親身經歷后，除了感嘆外，就只剩唏噓。

　　也因著有著這么一番大前提在，喬兮月才想不通，既然看重子嗣與傳承，那為何二姨的婚姻還能繼續這么多年？這里面難道還幫著什么內情嗎？

　　她一邊沉思，一邊向廚房邁進，也就沒有注意到正屋臥房內一雙緊盯著她的渾濁眼睛。

　　“咳～～～咳～～～～”李老太太頭帶著抹額，整個人斜靠在床頭，眼眸微瞇，拿起手邊的錘頭，直直朝李大姐砸過去，“不爭氣的東西！你怎么跟我保證的，這就是你的好好處理？人家娘家人都找上門了！鬧大了，驚動了那人知道，往后咱們哪還有好日子過！”

　　小錘頭直直砸向李大姐的腦袋，她本來是可以躲開的，可想著自家的娘的脾氣，到底還是不躲不閃受了，額頭通紅一邊，迅速鼓起大包，“娘，是我的錯，太大意了，原以為她跟謝家關系不好，被鎖在里頭，誰也發現不了，沒料到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姐！”

　　“娘，我也是………孩子沒了，心里難受……這才忘記說了！”李光明迅速撇清自己身上的責任。

　　李二姐渾身疼的厲害，心里存在氣，不咸不淡冷笑，“老三，這話你騙騙謝嘉月就算了，咱們面前還裝？張丹燕那的兒子如今都快18了吧，也難為你，就這么一個兒子，老李家的一根獨苗苗，寡婦肚子里爬出來的又怎么樣？不姓李又怎么樣？傳承香火，還不是得靠他？”

　　“二姐，你過分了啊！”李光明大怒。

　　李二姐冷哧著回懟，“我過分？到底誰過分？天天從我和大姐那搜東西給人送過去，那小子在路上碰著了，有跟我打一聲招呼嗎？爹是老白眼狼，兒子也是個小白眼狼！”

　　“行了，別吵了！家里來那么幾個人，已經是不好弄了，你們倆還起內訌，嫌還不夠煩是吧！”李大姐厲聲呵斥。

　　李二姐和李光明互相看了一眼，又快速挪開，同時朝對方翻了白眼。

　　“你們大姐說的沒錯，正是共患難的時候，怎么還一家人鬧起來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問是誰的錯，沒有任何用處！”李老太太眼里露出幾分精光，話鋒一轉，“那個男人我沒瞧見，但剛剛那個小丫頭，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往后幾天，只要不把人帶走，他們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娘，這可是我們李家，你就讓人騎到我們頭頂上？”李二姐嚴重不能茍同。

　　“真是個蠢貨！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閨女！”李老太太氣得直拍小方桌，怒氣不爭道，“那謝嘉月一天不死，一天就是我們李家的金疙瘩！為爭那一口氣，損失錢和票，值得嗎？或者，我再說直白一點，你要是做不到，給我惹出事，往后那人再寄過來錢和票，你那份沒有了，直接分給老大和老三！”

　　“什么？”李二姐瘋狂搖頭，哀求說，“別啊，娘，我知道了，這幾天，無論那個死丫頭怎么招惹，絕對不找茬兒！”

　　“你自己看著辦吧！”李老太太說著，轉頭，嚴肅看向李大姐，“大妞，你是老大，你辦事我放心，等會兒你過去看看，做做樣子，別真撕得魚死網破！”

　　“好，我知道了！”李大姐點了點頭，又補充說，“娘，我今兒晚上就不在這兒過夜了，這幾天，那筆錢快到了，明兒，我去問問，要有的話，就直接取出來！”

　　“行，你看著辦！”李老太太說著，對著魂不守舍的李光明，鄭重叮囑，“老三，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還有我那大孫子。但，要想得到點東西，肯定要付出些什么，謝嘉月就是再不成，但她當年至少救了那個當兵的，這么多年，咱們也是靠著那人每月寄過來的錢，才發達起來！兒啊，你再忍忍，再忍忍哈！”

　　“嗯！”李光明落寞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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