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那么多沒有用的，我說過了，只要你能養那個孩子，往后我跟你再沒什么關系，你也不用假惺惺地維持著面子情，就是哪天我沒吃的，在路上乞討，都不用你施舍給我吃的，我端著破碗，就是爬也絕對不在你面前礙眼。”像是身后有狗在追趕一樣，張萍偏過腦袋，急匆匆催促著李翠紅趕緊應下自己的條件，其他的一切她仿佛從未放在心上過。

　　“娘，你在把大姐她們一家往斷絕關系，看似不相往來的路上逼。就為了小弟那么個不爭氣的東西，值得嗎？”李翠湖更想問的是，為了一個兒子，所以舍棄掉所有女兒，斷掉自己的后路，真的值得嗎？她心里下了一場雪，凍得人渾身顫抖，整顆心臟又麻又疼。

　　“你弟弟是不爭氣，可能怎么辦？他要出事了，老李家的香火怎么辦？難道折損在我手里？”張萍情緒激動，幾乎是怒吼。

　　李翠湖滿心無奈，雙眸中蘊含著濃濃的失望，“那我們呢？娘，我們算什么？有事時就是好閨女，親閨女，冤大頭，沒事時就是死妮子，爛白菜？”

　　“就為了一個什么都不會，整天混吃等死的廢物，你要寒掉我們所有閨女的心，親手斷掉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嗎？”

　　“哪里斷送了？我說了，讓你大姐還當年的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又沒扯到你和翠明身上，你在瞎摻和什么？”張萍教訓完她，轉頭繼續向李翠紅施壓，“翠紅，守義，你們覺著怎么樣？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了了，以后絕對不再打擾你們，哪怕就是我死了，也不用你們過來守喪。”

　　李翠湖心里哇涼哇涼的，嘴上說的好聽，她娘打的什么算盤她一清二楚，如今是有大姐再前面擋著，才跟她沒太大關系，可大姐這回徹底寒了心離開呢？若是小弟又出了什么事情，那下一個背鍋是翠明還是她自己？

　　李翠紅嘴唇蠕動著，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喬兮月看準時機搶先道：“姥姥，您別怪我小孩子瞎摻和，實在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我媽怎么就欠您恩情沒還了？”

　　“不掰扯清楚，就那么傻乎乎地往坑里掉，屬實不是我的做事風格呢。”她咧著嘴，調笑說。

　　喬家雖說對外多由喬守義和李翠紅出面，可內里，在一系列大事的決策之上，更多還是由喬兮月這個土霸王做主。她如今開了口，喬守義和李翠紅自然不會下她的面子，而是堅定地跟她站在同一邊，支持閨女的說法。

　　張萍聽到這樣的言論，幾乎是氣笑了，“你媽是我的養女，村里老一輩人都知道，還用證明什么？你要不相信，可以隨便去問，我不怕。”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救命之恩和撫養之情，不過，對象不是你，而是已經亡故多年的您的婆婆杜春花女士。”喬兮月說著，陡然停頓下來，細細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果然，不出意外，張萍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眼眸顫動，神情龜裂，“看您那模樣，大概是明白我在說什么吧？”

　　“李翠紅，你養得孩子就那么沒有禮貌嗎？長輩們說話，哪有她插嘴得份，趕緊帶著她滾出去！”

　　不單是李翠紅，差不多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雖然聽不太懂兩人在打啞謎，不過，都猜到里面藏著事兒就是了。尤其是李翠紅，牽扯到當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放過，更何況，震撼還是自己女兒給的。

　　“你在害怕什么，當年的事情不是拿出去壓過我無數回嗎？怎么我閨女一提起來，你反應這么大？”說罷，她偏過腦袋，朝著喬兮月驕傲地揚了揚下巴，“閨女，不用怕，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今兒有媽在，誰都別想欺負你！”

　　“對，誰都不準我媽媽和我二姐！”喬順順人小鬼大，他握緊拳頭站起來，防備地看向張萍。

　　“你………你們…………”

　　一旁的李鴻炎暗覺不妙，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喬三妹按了下去，“小舅舅，你別忘了，這么些年前前后后從我家拿過多少東西。當初說好聽點是救濟，親戚之間相互相助，說不好聽點，大家撕破臉皮，讓你全部吐出來，你能怎么辦？該閉嘴時就老老實實閉嘴，不該摻和進去的事情，放聰明點別胡亂逞英雄。”

　　她完全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李鴻炎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張萍氣得心口堵得慌，直言她沒有家教，不尊重長輩往后嫁不出去，不過更讓她難受得是自己拿寶貝護著得兒子立不起來，三四十歲的人了，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糊弄住，唯唯諾諾得不敢抬頭。

　　“姥姥，您動不動將恩情掛在嘴邊，碰到事就拿來要挾我媽，都不感覺到虧心嗎？”喬兮月看著外頭的日頭越來越毒辣，這狀況留著吃飯是不可能了，還是盡快解決早些回去，否則越晚越遭罪，她想了想，趁幾人掰扯的空檔，成功將話題拉回正道上，直言問。

　　張萍眸色不定，“你什么意思？難不成這事還能作假？你媽可是記在我名下，當然是我救了她！”

　　“既然是真心實意救了她，為什么過去那么多年對她那么冷淡？還在她成年的時候想她賣給老頭子媳婦？說實話，這話，若是家里還有一個跟我年紀相當，又身體有問題的殘疾舅舅，您救了我媽，想養大她好做童養媳，我還能信幾分。可以您目前表現出的態度，我怎么都跟當年撿女嬰的形象聯系不到一塊！”喬兮月頓了頓，繼續往下說，“您無數次當著我媽，不，幾乎是我們在場所有人的面，公開說過您不喜歡我媽，她從小幫忙干家務，帶大了兩個妹妹，一個弟弟，跟我爹結婚時又收了一筆彩禮錢，甚至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前從來沒有違背過你，除了不是親生這一點，我找不到別的理由！”

　　“可她不是親生的這件事情，您撿她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要介意，當年不就該介意，然后選擇沒看到，任她餓死嗎？畢竟，你們又不認識，在那樣的年代，沒有人敢站在道德得高處來指責你。再說，您又不是不能生！”喬兮月說到最后，嘲諷地笑了笑。

　　“姥姥，我這人較真的很，你口口聲聲要還恩情，那也請你解決完我的疑惑，要真是您的大恩，不用我爹媽，我喬來弟一人承擔起那個孩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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