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斐聞言，謙遜看過去，“那依您來看，誰來做那把刀合適？建宏？還是雨生，華東他們？”

　　“誰規(guī)定非要從咱們廠子內(nèi)部里面挑了？”施春華不贊同得看了自家大兒子一眼，眼睛瞇了瞇，“建宏為人仗義熱心，卻也是一根直腸子，腦袋簡單，心里藏不住事。雨生呢，這孩子早些年跟著他娘一塊受了不少苦，一直等他爹去了，娘倆日子才好過了起來。這孩子呢，小聰明有，也會察言觀色，但同樣，這孩子也是也最會趨利避害的，你自己也能看的出來，廠里但凡有什么事，只要是跟人有沖突的，他永遠(yuǎn)都是不開口的。”

　　說著，她停下手里的動作，微微嘆了口氣，“至于其他幾個，優(yōu)點和缺點都是非常明顯的，我不說，你自己這么多年也看的明白了。廠子從交到你手上開始，能保持到這個程度，你在上面付出了多少，我是看在眼里的，這跟你知人善用有很大關(guān)系。現(xiàn)有的平衡是你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從他們身上是能撕開口子，但同樣，多年情分可能到最后也沒了。想必，這也是，你一直猶豫到現(xiàn)在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從外面找？還是說指的就是派下來的專員？”劉斐問。

　　施春華先是搖搖頭，隨后驀得笑了一下，“有個人，我瞧著就不錯。”

　　劉斐滿頭霧水，“？？？？？？”

　　“那個小姑娘你也見過的，姓喬，雙壟村村長喬守信的侄女，喬來弟。”施春華在說起她的時候，言語之間很是篤定，就連目光里也閃爍流溢著欣賞的光芒。

　　劉斐原本以為他娘會推薦個了不得的人，誰料到會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丫頭，頓時不理解極了，“娘，您是再跟我開玩笑嗎？一個小丫頭？不是……………她………咱們廠………哎…………”

　　“你別以為我老眼昏花，在看人方面，這么多年，我可從來沒有失過手。”施春華往上推了推老花鏡，復(fù)拿起針，迎著太陽光將線對準(zhǔn)針孔，一把對準(zhǔn)，穿了過去，然后富有深意得看了自家大兒子一眼，“你們這些天盡忙著應(yīng)付考察組，沒注意到也正常。”

　　“我且問你，就你過去一個多星期的觀察里，怎么看那位關(guān)主任和王主任？”

　　劉斐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有此一問，但想了想，還是回道，“依我看，這兩個人不太對付，且多以關(guān)主任挑釁多，王主任多是被迫回?fù)簦�整個考察隊伍里，根據(jù)打聽到的消息和平時他們的行為舉止，應(yīng)當(dāng)還是王主任更得人心。”

　　施春華聽了點點頭，接下來問的問題更加尖銳幾分，“她們兩個中，你覺著誰往上升的可能性要更大？”

　　“這………………”劉斐顯然遲疑了，沉吟了少許，他才道，“應(yīng)當(dāng)是那位王主任。我這么想，倒也不是在年齡上對關(guān)主任不看好，而是我總感覺那位王主任來頭不小，不論行為舉止還是談吐都透露出很不錯的教養(yǎng)，那位關(guān)主任雖然聽說她愛人也很了得，但真正厲害的家世不可能會那么張揚，藏都怎么來不及，怎么可能還會時時刻刻都強(qiáng)調(diào)？像是刻意給自己壯大聲勢似得。”

　　說著，他笑了笑，“再說，不有句老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嗎？”

　　施春華聽得連連點頭，顯然對此也是很滿意的，“你也說了那位王主任怕是來頭不小，那你怎么就沒有想到借著喬來弟那個小姑娘搭上她的關(guān)系呢？”

　　劉斐瞬間仿若被人狠狠敲了一棒，福至心靈，“您是說…………”

　　施春華這時候卻滿心都在衣裳縫補(bǔ)上，完全不想理他，“好了，自個兒琢磨去吧，別擋著我太陽光了。”

　　另外一邊。

　　沈蓉陪著喬三妹坐著順風(fēng)車好不容易才到地方，一下車，兩人道了謝就趕緊從車上跳下來，彎下腰，雙臂撐在膝蓋上一個勁兒的深呼吸，待那股不斷上涌得惡心感壓下去以后，倆人才緩緩直起身子，開始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喬三妹輕輕捅了捅她，“哎，你以前來過這兒沒？”

　　“沒有，我也是頭一回來，不過，我是知道有這么個地方的。來下鄉(xiāng)之前，王姨，就是江晏清媽媽有提過，說是碰到緊急情況，可以過去求助。”沈蓉說著，聳聳肩，“那會兒就覺著人生地不熟，又是第一回出遠(yuǎn)門，大家都有些惶恐吧，有個備用方案，心里也好受一點，誰知道來以后，日子能這么歡快。”

　　話音剛落罷，剛剛帶她們過來的老頭就同車?yán)锏乃緳C(jī)交代完事項，抬步便她們走過來，人看著是在笑，可目光里透露出的都是淡淡得疏離和冷漠，“兩位小同志，咱們現(xiàn)在趕緊進(jìn)去吧。”

　　沈蓉還好，比這還大的場面她都見識過，所以，哪怕面對著不熟悉的陌生人，她也能像是逛后花園一樣坦然自若。

　　相比較之下，喬三妹則要緊張得多，不知道是因為即將要和蔣錚通話，這還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摸電話呢，而且還是打那么遠(yuǎn)的地方，心里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甚至她腦子都還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好要說什么。還是因為那雙和王晚溪極為相似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總之，她就是感覺不太舒服。

　　“哎，你別緊張，其實也沒那么不得了，真的，說白了就是一個能傳遞聲音的機(jī)器，萬事都有第一回，等下一次你就會覺著沒什么了。”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要緊的事情，邊上樓梯邊扯著喬三妹嚴(yán)肅叮囑，“哦，對了，我同你講，那個電話是有接線員的，你等會兒在電話里不要說太敏感的事情，畢竟也不是絕對安全，還有，那個號碼……………”

　　說到后面，似是自己都開始煩了，她干脆擺擺手，“算了，我給你弄吧，等會兒你負(fù)責(zé)講話就行。”

　　“謝謝啊。”喬三妹抿了抿唇，低聲道了一聲謝。

　　沈蓉聽見瞬間樂了，“嘿，難得啊，平時讓你道句謝比登天還難，今兒可倒好，我就是幫你撥個電話，就突然得來這么一句。歸根究底，你這人還是欺軟怕硬，就知道在窩里橫，一出門就慫。”

　　喬三妹淡淡瞥了她一眼，“既然你這么多意見，那我撤回？”

　　沈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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