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妙不可言
五月,薄云參加了托福考試,她覺得考得不盡如人意,寧致遠并未對她苛責,短時間內趕鴨子上架,無論她考到什么分數,都值得鼓勵。
考試結束那晚,他帶她去參加紅酒品鑒會,當然,她只能做做樣子喝小半杯,大半時間是讓她聽別人說話,這種場合,因為有外籍人士在,人人都講英語,是鍛煉她的好機會。薄云穿著那一襲裁縫手工做的月白色旗袍,戴珍珠項鏈,頭發盤起來,露出修長雪白的脖子,站在寧致遠身邊,被恭維被搭訕,被老外行吻手禮。寧致遠帶她進入另一個世界,和大學不一樣,和她從小長大的那個油煙氣彌漫的六中家屬區不一樣,和她固步自封的四人女生宿舍不一樣……她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原來這個世界還有許許多多有趣的事,聞所未聞。
他們再次被媒體拍到,照片在網上流傳。薄云仍舊是清麗脫俗的形象,安靜地被寧致遠攬在懷中。敏銳的寧致遠察覺到鏡頭,直面攝影師,冷傲的俊顏帶著一絲不屑,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仿佛在寬容世人的窺私欲,容忍他們對所謂“上流社會”的旖旎幻想和奔騰的八卦心。他半邊臉處于陰影之中,可是眼睛如鷹一般明亮,奪人心魄,他的眼神沒人可以接招,會讓人感到冷酷,以及傲視群雄的自信滿滿。只要有他的臉出現,連財經雜志都變成時尚刊物。
薄云漸漸看明白,寧致遠非常擅長利用媒體的力量,每一次曝光,無論因為什么原因,他的頭銜總是“快客總裁”,各家媒體都等于是義務在為快客打廣告,他不是明星,卻比大明星還要引人矚目,他的花邊消息是快客公司吸引關注度的一個殺招。薄云雖然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總和寧致遠一起出現,可是她嘗試著去習慣,因為,他就是那個階層的人,他接觸的就是這些事,她選擇了他,就不能退縮。
顧情的情緒一直很低落,顧振國還沒放出來,李慧瓊忙于在家庭和工作之間奔波,飽嘗非議和指指點點,焦頭爛額。幸而薄云和文浩然都一直陪著顧情,上課有薄云看著,下課由文浩然接手。大四下學期,他已經基本沒課,剩下就是論文答辯之類的事務,有時候一整晚都陪著顧情,壓操場,吃冰淇淋。
顧情心里感動,對薄云說:“我現在很慶幸我是跟文浩然談戀愛,而不是一個跟我類似家庭出身的X二代。”
“嗯?你好像感慨很深。”
“是,我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我爸音訊全無,不知死活,我媽撐得好辛苦,我卻什么忙都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待在學校里,不要落人話柄。換個別的男朋友,早就對我敬而遠之,免得引火燒身。可是浩然他不離不棄,每周陪我回家,幫忙打掃采購,扛大米換燈泡,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薄云擁抱顧情:“你值得他對你好,顧情,不要放棄,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顧情掉了眼淚:“我現在才能體會你的心情,能說出來的苦都不叫苦,外人能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人人內心都有秘密和黑暗。”
薄云發現顧情悄悄地改變,她的明艷黯淡下去,走路都沒有精神。神啊保佑她吧,讓顧情重拾歡樂。
從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顧情的爺爺終于知道消息,一氣之下中風住院,李慧瓊不得不驅車趕回100公里之外的老家去照顧老人,顧情大哭一場,李慧瓊不許她跟著去,叫文浩然好好照顧她,讓她安心學習。
“女兒,現在家里就我們兩個女人,我們得撐起這個家,明白嗎?媽媽沒有倒下,你更加不許放棄,做好你的分內事。”
這一周文浩然陪著顧情回家,他已經好幾周沒回去過周末。也沒隱瞞父母,如實告訴他們顧振國被帶走調查還沒放出來的事。文淑芬心疼不已,想著顧情那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怎么能承受這么大的打擊。她親自做了些好吃的讓文浩然捎去,讓顧情照顧好身體。
到了顧家,文浩然先讓顧情別出聲音,他跟通信工程專業的老同學借了一臺儀器,把顧家每個房間都搜索了一遍,確認沒有被安裝竊聽器之類的物件,這才松一口氣,把飯菜熱好,伺候顧情。顧情邊哭邊吃,文浩然看得心都碎了。晚上,他要走,顧情抱著他,眼淚鼻涕都揉在他身上。
“別走,我一個人好害怕,從來沒有一個人在家待過。”
文浩然很糾結,他怎么能在顧情家過夜呢?父母都不在,這太荒唐。可是顧情柔軟的身子一直往他懷里鉆,他聞到她頭發的味道,就在他鼻子底下,蓬松的長發散發出春日森林般芬芳的氣息,他鬼使神差地深呼吸,很深很深,那味道立刻鉆進五臟六腑。他打了個哆嗦,把顧情抱緊,鼻尖像小動物一樣溜進她的長發里,搜尋那芳香的來源。
顧情見文浩然同意留下過夜,心情放晴,翻出父親還沒開封的新睡衣和新內褲給文浩然換洗。他們洗了澡,坐在客廳里看電影,文浩然替她剝開心果,剝一把,她就著他的手掌全部吞掉,安然享受。
文浩然看她不再哭泣,覺得自己留下來是正確的。一向飛揚跋扈的顧情,此刻回復成一個脆弱的小女孩。他看見顧情破碎的心,他比她還疼。碎了不要緊,他來救她,一片片撿起來,細心黏貼拼合,捧在掌心,看這顆心臟又撲通撲通挑起來,死而復生。多好!他被自己的幻想感動了,愿意為顧情赴湯蹈火。
晚上,文浩然主動去客房睡,他來過幾次,對顧家已經很熟悉,寬敞的三室兩廳,大陽臺,裝修舒朗而講究,客房比他家客廳還大,家具看得出都是高級貨。對于文浩然的“自覺”,顧情沒說什么,文浩然臉上那種溫柔安靜的神情她太熟悉了。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如此謙卑,這種謙卑比任何金錢地位都要動人,冬天他是暖的,夏天他是清泉。
半夜的時候,顧情;溜進客房,鉆進文浩然的被窩,他驚醒,然后發現顧情什么都沒穿。
“不行!”
“我說行就行!”
文浩然苦笑,拉鋸戰。
“顧情,不能這樣,你不能把自己當做生日禮物或者感謝卡來送給我。這件事,應該水到渠成才能做。”
“現在就是水到渠成。”
“你連二十歲都不到,我還沒畢業。”
“我已經成年,而你也找到好工作。”顧情不讓步。
文浩然嘆息一聲,抱住她,吻她的額頭和嘴唇:“你現在是因為太孤單,我抱著你一起睡,好嗎?”
她便靠在他肩膀上,眼睫毛忽閃忽閃,掃在他脖子上。
然后,她的唇貼上了他的胸膛,海藻般的長發掃蕩。
“情……”他低聲喚她。她和他貼在一起,僅僅是擁抱而已,已經激動得發抖。
她哭出聲來:“我真的很愛你……”
這是顧情第一次說“愛”,文浩然拉開她的手,吻她臉上縱橫的淚水,咸咸的。
“我也愛你,我愛你的囂張也愛你的狼狽,我愛你的一切。”
顧情摟著他的脖子,艱難地問出心聲:“萬一我爸爸坐牢,我家破人亡,你還愛我嗎?”
“我會更愛你,我養你!我會照顧你媽媽!”他勇敢地說。
顧情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好似洪水開閘,多么幸運,她有文浩然在身邊。他們就這樣像初生的兩個嬰兒一樣,抱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文浩然輕手輕腳地起床,從烘干機里把衣服拿出來穿好,到小區外面買粥和小籠包,伺候大小姐起床。
吃早餐的時候,他低聲問:“昨晚真的沒事吧?”
顧情恢復平日“淡定”的模樣:“你想太多。”
文浩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有些擦槍走火的花邊消息他聽說過,個別男生會跑來宿舍低聲下氣借錢,說女朋友“出了事”,他們一般都心照不宣,文浩然從前特別反感這種事,男人怎么可以只圖一時爽快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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