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驗尸
待玲月走后,周密二人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旺財,發現了什么?”
“發現這個玲月真可人……”
周密二人一愣,沒想到長孫此時還有閑工夫開玩笑。
“你們不覺得么?”
就在二人準備發飆的時候,長孫開口道:“我想唐懷安也是這么覺得……”
周密二人再次一愣,不過這次像是被什么擊中了一般,腦海中瞬間涌入很多念頭。
“你的意思是……”
周密還未說完,就被云學知搶過話去。
“唐懷安和玲月有私情?”
“也有可能只是唐懷安喜歡玲月。”周密補充道。
長孫比較認同周密的說法。
“對,剛才審訊其他下人的時候,所有人的回復都是玲月是唐懷德的人,而丫鬟們,尤其是伺候唐懷德的丫鬟眼神中都有一絲羨慕……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嫉妒。”
二人點點頭,現在回憶確實是這樣。
“唐懷德風流成性,這在上層圈人盡皆知。”周密說道,話里的意思是身邊漂亮的丫鬟估計沒有能逃過他魔爪的。
二人這才明白長孫審訊下人們時為何會關注那些八卦傳聞,原來目的在此。
“周大人,勞煩你派個放心的巡捕盯著玲月,把她這些天接觸的人、事、物都記下來。”
周密點點頭。
長孫抬頭看了看外面天色,審訊極其耗時,此時已是傍晚時分。
昨日長孫和周密就是夜半才返回,夜里也就睡了一兩個時辰,此時已是頭昏腦漲。
三人約定好明日在大理寺見,到時無論如何都要說服淮王和大理寺驗尸。
回到百煉成鋼,長孫見武大奎還在煉器爐前乒鈴乓啷,實在沒精力和武大奎討論進度。
第二天,長孫還沒睡醒,就被武大奎的大嗓門喊醒。
“旺財旺財……”
長孫迷迷糊糊,根本聽不出來武大奎是在喊自己。
這不是再喊誰家的狗么……
武大奎毫不客氣的直接將長孫從床上拎到煉器爐前。
“這是遺族靈器!”武大奎指著桌面上的靈器,正是云學知給他的那件。
長孫不僅大腦還處于夢游,就連身體也還保持在醒前的狀態,雙手緊抱被子,右腿騎在左腿上。
“哦……”長孫平靜的回復道。
武大奎看著絲毫不震驚的長孫,吃驚的問道:“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吃驚?”
長孫這時才醒過來,裝作震驚的樣子。
“你……你說什么?這是遺族靈器?”
這才是該有的反應嘛……
武大奎“心滿意足”的向長孫解釋自己這兩天研究出的成果。
長孫點點頭,武大奎不愧是煉器大師,再不損壞靈器的前提下,僅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初步搞清楚了靈器的特性,著實厲害。
長孫等的就是武大奎的這個結論,于是不再耽誤,拿上靈器帶上武大奎和陳天便趕往大理寺。
待三人趕到大理寺,云學知和周密早已到了,同時在場的還有淮王和大理寺卿蘇元博。
此時唐懷安的停尸間外已經亂了起來。
淮王和蘇元博聽聞云學知想要驗尸都趕來制止,此時三方正在激烈對峙。
“淮王、蘇大人,本官奉命查唐懷安案,你們遲遲不讓我驗尸,是何意?”
蘇元博老奸巨猾,這個時候不用他開口,淮王自然會急著先開口。
“何意?你還有臉問本王何意?案件到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你卻要急著驗尸,本王不準!”
淮王言辭激烈,一旁的蘇元博則扮 起白臉。
“云大人啊,你破案心切我可以理解,但唐懷安畢竟是皇室宗親,驗尸不合適。”
三方已經如此扯皮了半上午,云學知早就沒了耐心,要不是周密在一旁拉著,怕是早就干出什么荒唐事了。
周密終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長孫,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長孫能有什么辦法,但周密就是不自覺的選擇信任他。
“必須要驗尸!”
長孫從人群中走出。
淮王看向說話之人,見穿著樸素,相貌平平頓時來了氣。
什么人都敢跟自己對著干。
“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想找死不成?!”
長孫走到云學知身邊,盡管淮王氣勢逼人,但長孫卻絲毫不為所動。
長孫看向淮王和蘇元博,恭敬行李后,開口道:“在下是云大人的幕僚。之所以要驗尸,是給二人大人自證清白的機會……”
“哪里來的狂妄之輩,來人給我拉下去掌嘴……”淮王懶得聽長孫多說,就要叫下人拿下長孫。
“這件靈器是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經過我們鑒定,這是一件遺族靈器!”
長孫一語激起千層浪,直接引起軒然大波。
蘇元博也是一愣,但他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片刻間便恢復如常。
“你憑什么說這是一件遺族靈器?”
“大人不信的話,可以拿下去再次鑒定。”
蘇元博沉默。
“這是一件遺族靈器……你什么意思?”淮王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但長孫接下來的話,直接將他驚醒。
“意思是說,無論唐懷安是不是被遺族所害,他都跟遺族脫不了干系!”
“你胡說八道!”
“所以才要驗尸,這是證明唐懷安清白的唯一辦法!”長孫說完后,淮王沉默了。
淮王沉默代表默認了,但蘇元博卻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長孫暗罵一聲老狐貍,這個蘇元博不見兔子不撒鷹,到現在了依舊不表態。
不過長孫倒不慌,給大理寺的猛料還在路上。
沒一會兒,大理寺一名巡捕跑過來。
“大人,唐懷德世子在衙門外,說要報案。”
“唐懷德?”
“懷德?這臭小子來湊什么熱鬧?”淮王心情不好。
“世子說府上遭了竊……”
巡捕還沒說完,卻把蘇元博氣笑,遭竊來大理寺報案!
“他說竊賊和遺族有關!”
蘇元博一愣,而后看向長孫。
此時的蘇元博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唐懷安的案發現場發現遺族靈器,唐懷德的府上又可能被遺族偷竊,兩者有什么關聯?難道唐懷安真的是被遺族所害?
如果真是這樣,唐懷德遭了竊,竊賊很有可能就是犯案兇手。遺族殺了人還在帝都各處為所欲為,這要是傳到皇帝耳朵里,自己免不了又要被人參一本……
就這樣,那個勸服淮王和蘇元博的理由湊齊,驗尸開始!
然而蘇元博自然不愿被幾個年輕人如此輕易拿捏。
“且慢,既然在現場發現了遺族靈器,為何不直接在全城搜索遺族蹤跡,驗尸……還有必要么?”
長孫轉頭看向蘇元博,這位身居高位的朝廷權臣此時不知道心里是何想法,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阻撓驗尸。
此時的淮王內心是掙扎的。
身為父親,他是萬萬不想長孫擾兒子生后清凈的;但此時牽扯到遺族,稍有處理不慎,那整個淮王府都會被牽連。
此時正如長孫之前所說這是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蘇大人,牽扯到遺族這個案子就不能簡單了事,驗尸……也是必要的……”
淮王做了決定,轉變口風。
蘇元博似笑非笑的看向淮王,“哦?淮王此時就不怕亡子被擾清凈了?不知亡子泉下有知是否會怪罪您這般決定呢……”
“蘇元博,你……”
眼看兩人要爭吵起來,驗尸之事又要被攪合,長孫出言制止道:“二位大人不可爭吵,莫要驚擾亡魂。”
淮王和蘇元博這才停下爭執。
長孫看向蘇元博,開口道:“大人問驗尸有沒有必要,我想這個問題不需要在下回答,大人身為大理寺卿,破案是否需要驗尸,這個問題我想在場的沒有比大人您更清楚的吧……”
長孫反將蘇元博一軍,令其無言以對,但蘇元博自然不會任長孫將自己。
“確實,驗尸乃是斷案尋線索的重要環節,但唐懷安案都到現在了,你才想起來驗尸,是否晚了?”
蘇元博此言一出,一旁的云學知再也忍不住。
“蘇大人好一個蠻橫無理啊,你們再次橫加阻撓,讓我驗尸不成,現在反過來指責我們……”
“唐懷安案的主審官是你,你未驗尸,難不成要怪我?云大人這是要耍賴不成?”
“你……”
長孫制止即將失去理智的云學知,而后鎮定自若的看向蘇元博。
“主審官確實是我家云大人,但大理寺也有協辦之責。”
長孫先兵后禮。
“不過大人所言有理,案件到了此時才驗尸確有不妥……”
“大人無非是擔心我們在此胡作非為,到時大理寺落個袖手旁觀之罪……”
“這樣,我向大人保證,驗尸必然有收獲!”
蘇元博等的就是這個保證。
“好!”
“但是,如果沒有收獲呢?”
“在下任憑二位處置!”
長孫此言分量顯然不夠,蘇元博看向云學知。
云學知此時自然不會打退堂鼓,拱手說道:“本官也任憑處置!”
有了約定之后,驗尸再無阻撓,眾人一同進入唐懷安的停尸間。
停尸間擺滿了冰塊,一進入其中便感覺到陰冷撲面而來,哪怕是身為武者也感覺到一絲不適。
唐懷安的尸體保存完好,即使這么多天過去了尸體依然新鮮,從外表看就像是剛死去不久。
長孫沒有急著叫仵作,而是湊上前先查探了一番。
面前躺著的男子和北書房畫像中的容貌一般。
長孫掀開裹尸布,看了看身上,又翻過去看了看背后,沒有發現尸斑,可以看得出大理寺對尸體還是妥善處置的。
長孫點點頭,而后才開始盯著唐懷安脖頸處的傷口觀察。
此時,周密和云學知也圍了過來。
“創口裂開,兩側皮肉收縮外翻……這是生前留下的創口沒錯……”
作為斷案老手的周密在看到創口的第一眼就給出結論。
云學知一顫,看向周密確認道:“你的意思是唐懷安就是始于割喉?”
周密即使不愿承認,但他看到的事實就是如此。
云學知有些慌了,喃喃自語道:“不會啊,難道我們在現場推理了這么久都是錯的……”
蘇元博看著這一幕,表情毫無波瀾,有些嗤笑的說道:“怎么?云大人連這么簡單的線索都看不出來?哦,也對,我忘了云大人是狀元郎,不善斷案也正常……”
只是不等蘇元博落井下石,長孫便打斷道:“也不一定,如果是唐懷安是在死后不久被割喉的,同樣會出現皮肉翻卷,創口裂開的情況。”
蘇元博一愣,長孫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存在,但他卻沒想到長孫竟然連這都知道。
周密皺眉思考了片刻,也發現長孫說的有可能。
云學知一愣,接著又燃起了希望,開口道:“那要怎么證明……”
長孫看向旁邊的仵作,“如果是死后造成的創傷,出血部位不會形成血凝塊……”
仵作有些吃驚的看向長孫,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這可是連周密這樣的斷案老手都會忽略的細節。
仵作得到準許后,開始在唐懷安脖頸的傷口處查驗,一番操作后,果然在脖頸的傷口處找不到血凝塊和血栓,這完全符合死后創口的特點。
仵作宣布結果后,蘇元博面色有些難看,淮王也神情有些呆滯。
過了良久,這兩位大人才回過神來。
“接下來,我們要開胸驗尸了,二位大人若感覺不適請自行退避。”云學知面無表情的說道。
“且慢……云大人,唐懷安畢竟是皇室宗親,你確定要開胸驗尸?”
云學知猶豫了,蘇元博此時這番話其實不能算威脅了,而是提醒,到后面如果圣上怪罪下來,云學知和大理寺都要承受圣怒的。
“其實如果只是證明唐懷安是不是遺族,不開胸驗尸也可以的,只用武者的精神力到唐懷安的體內一探便知。”一直在唐懷安尸體上翻翻找找的長孫忽然開口道。
淮王聞言眼前一亮,如果能不動兒子尸體就能撇清和遺族的關系,那再好不過了。
云學知有些不悅,如果不開胸驗尸如何能夠知道唐懷安真正的死因。
現在他們只能證明唐懷安不是死于脖頸處的割喉,其余一點線索還沒有,長孫這句話一出不相當于驗尸白來一趟。
然而長孫此言一出,淮王自然不會同意開胸驗尸,當即從大理寺找來武者,一番查驗后,確認了唐懷安并非遺族。
淮王松了口氣,隨即問道:“那……我兒到底如何死的?”
云學知轉頭不作答。
淮王索性直接看向長孫。
只見長孫已經將唐懷安的尸體摸了個遍,此時又將手伸到唐懷安的后腦。片刻后,眼前一亮,果然有情況。
長孫直接將唐懷安的尸體翻了過來,撥開散亂的長發,在其后腦赫然有一個比小拇指還要細小的傷口。
長孫從懷中掏出那只玉簪,比對了一番,確定傷口大小正與玉簪無疑。
周密二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
這便是唐懷安真正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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