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俊俠的一番話，陸濤持懷疑態(tài)度：“你說姚孝文手里有一個小團隊，這一點我相信，他們既然有自己的利益渠道，不跟我接觸也有情可原！但我要求提價，是大家都受益的事情，他沒理由不同意啊？”
“在今天這個飯局之前，以姚孝文為首的三家沙場，是兩區(qū)唯一的利益團體，在這個一盤散沙的局勢當中，姚孝文是有話語權(quán)的！以前李成凱那邊的過剩產(chǎn)能，都會在蘇區(qū)消化，多出來的則會通過姚孝文出售到東陵。
他們開沙場走的是灰色地帶，不僅有自己的采砂點，也會非法采砂，這種事講究速戰(zhàn)速決，通常都是在短時間內(nèi)采挖大量河沙，加工完畢后，如果沒有外地訂單，就會在本地進行低價出售，用來節(jié)省存儲成本！盜采的成本低到忽略不計，所以他們每次傾銷，價格都要比我們低很大一截！”
秦俊俠徐徐說道：“你要求統(tǒng)一價格，勢必會導致兩區(qū)的銷售形成一種平衡，姚孝文如果答應了你的條件，他們盜采河沙的低價優(yōu)勢就沒了，而且還得尋找場地進行存儲，這對他來說是虧本生意！何況他背后本來就站著李成凱，怎么可能再上你這艘船呢？”
陸濤若有所思。
“姚孝文的事情不解決，統(tǒng)一售價便是空談！武玉樹為什么遲遲沒把手伸到老五區(qū)之外？也是因為他已經(jīng)在李成凱手中奪走了市內(nèi)五區(qū)的市場，不想進一步的撕破臉！而李成凱主打外地市場，也不想跟武玉樹硬剛，去影響自己的買賣。”
秦俊俠眨著眼睛說道：“雖然李成凱沒有實際控制這三個區(qū)的市場，但雙方之間也形成了一種默契，將老五區(qū)之外的市場留給了李成凱作為緩沖！你如果要拿沈北的市場，這沒問題！但你想動東陵，這是在跟李成凱搶飯吃！如果不把姚孝文這個他在東陵的代言人處理掉，這塊骨頭你啃不下來。”
陸濤撓了撓鼻子：“那你覺得我如果動了姚孝文，李成凱會是什么反應？”
“我很少跟這些社會人打交道，你問我，我可答不上來。”
秦俊俠笑呵呵的說道：“小陸，你想整合市場，這肯定是一件好事，但這行業(yè)里面的水挺深，想在這里扎猛子，真容易嗆到水。”
陸濤莞爾一笑：“我這個人水性好，賭性大，還真就喜歡去浪大的地方游泳。”
“哈哈，既然你這么說，那我要是再多說話，就招人煩了。”
秦俊俠感受到陸濤的態(tài)度，想了想又補充道：“知道為什么在飯桌上，包括直到現(xiàn)在，都沒人跟你提起姚孝文的事情，也沒人來找你嗎？”
陸濤不語。
“這些人今天雖然坐在你的飯桌上，端起了你的酒杯，但實際上沒人跟你一條心！對于他們而言，不論是加入武玉樹的砂石協(xié)會，還是抱上李成凱這條大腿，都是一個絕佳的選擇！跟這兩個人比起來，你跟趙豐年有啥呢？”
秦俊俠吧唧了一下嘴：“小心點這些墻頭草吧！他們做糖不甜，但做醋可挺酸，你贏了能跟著你打秋風，但你如果敗了，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捅刀子。”
陸濤聞言，意味深長的看著秦俊俠：“秦叔，既然他們都是墻頭草，那你為什么向我這邊倒呢？”
“因為我對你提出來的條件，不論是武玉樹，還是李成凱，都不會坐在這跟我聊。”
秦俊俠樂呵呵的說道：“我來找你，不是因為比其他人更看好你，而是幾十年的生活閱歷告訴我，凡事多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總是沒錯的！”
“你之前的條件，我答應了，等我處理完姚孝文的事，以后你的沙場不用交分成。”
陸濤拍了拍車里的兩條中華：“謝謝你請我抽煙了唄，秦叔？”
秦俊俠點頭：“我不是啥君子，但也不會讓你白答應我的條件，如果你最后真沒整過他們，有其他人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會提前跟你通個氣。”
兩人的交談到此結(jié)束，趙豐年坐在車里，看著秦俊俠的雅閣遠去，對回到車里的陸濤問道：“小陸，這老鬼找你聊什么了？”
“這煙你拿著抽，我孝敬你的。”
陸濤將中華遞給趙豐年，順口問道：“姚孝文這個人你認識嗎？”
“見過幾次，但沒怎么打過交道，我給他打電話，說要請他吃飯的時候，他說話挺難聽，還說跟我沒JB啥好吃的，我再也沒跟他聯(lián)系過。”
趙豐年儼然挺厭惡姚孝文這個人：“他雖然開沙場，但不怎么向本地賣沙子，聽說都是銷往外地的，在本地沒啥影響力，只要咱們團結(jié)住其他沙場，這個人可有可無。”
陸濤聽見趙豐年這個回答，頓時失去了跟他繼續(xù)交談的興趣：“沙場那邊，我就不回去了，讓小銳送你，我得出去一趟。”
趙豐年察覺到陸濤態(tài)度上微妙的變化，開口問道：“小陸，這個姚孝文，有啥不對的地方嗎？”
陸濤舔了一下嘴唇：“你知道李成凱嗎？”
趙豐年搖頭：“啥凱？”
陸濤啞然失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你回家踏踏實實的等著收錢吧，這些瑣事我來處理。”
……
趙豐年走后，陸濤便回到飯店里，重新開了一間包房等待起來。
半小時后，陳金發(fā)推門走進了包房：“這都已經(jīng)過了晚飯的時間了，你才打電話叫我出來吃飯，心可不誠啊！”
陸濤靠在椅子上，面帶微笑的回應道：“心意是虛的，但錢是實的！我跟兩區(qū)的幾家沙場老板聊了一下，他們同意整合砂石市場，壟斷形成后，所有的溢價部分，每家拿出來五成提點。”
陳金發(fā)作為趙家沙場的股東之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眉開眼笑：“五成？這價碼可不低啊！據(jù)我所知，武玉樹那邊的砂石協(xié)會，才只是象征性的收一成會費！”
“武玉樹讓別人加入砂石協(xié)會，是順帶著其他人喝湯！而我要整合市場，則是自己扛住壓力，讓別人在我身上割肉，要的價碼肯定不一樣啊！”
陸濤等陳金發(fā)落座，開門見山的說道：“我這邊的框架已經(jīng)搭好了，但是遇見一個麻煩，蘇區(qū)的沙霸李成凱，似乎把東陵當成了他的后花園。”
“砂石行業(yè)我沒接觸過，但這個李成凱我還真有印象！他早些年是跟李俊彥混的，97年初，李俊彥壟斷五愛市場，派李成凱過去處理糾紛，打出了三個重傷，他當時作為第五還是第六被告來著，在里面蹲了一段時間，他出獄后，李俊彥就把蘇區(qū)的沙場交給了他打理。
李成凱出獄沒多久，李俊彥就被劉勇槍擊，去外地躲了一段時間，再后來李俊彥手里的幾件命案響了，團伙就此覆滅，作為沈城首次公審的黑社會性質(zhì)犯罪組織，當時鬧得還挺轟動！不過李俊彥被判的幾件案子，幾乎都是在李成凱服刑期間發(fā)生的，所以他沒受到牽連。”
陳金發(fā)頓了一下：“那個年代，你大哥張兵正當紅，你沒見過這些人嗎？”
“我入獄前，跟兵哥見過幾次李成凱，但他們混社會的時候，我還在學校彈玻璃球呢，對此人沒啥了解。”
陸濤岔開了話題：“我想拿這兩個區(qū)的市場，就必須把李成凱在本地的代理人拿掉，你幫我留意一下此人的信息。”
陳金發(fā)問道：“準備虎口拔牙啊？”
“李成凱的主要業(yè)務不在東陵，退出這個市場，他依然有活路，但我無路可退！”
陸濤笑呵呵的回應道：“這顆牙，我必須得拔，如果李成凱有意見，我他媽連虎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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