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江桐冷的不行，枝頭安家的鳥都冷的帶著窩舉家遷徙。遠離這難捱之地。
  這天是周末，向橘月慵慵的睡到了八點半。去到許舒楹寢室看，她還在呼呼大睡。
  給她發了個消息后，向橘月便裹上厚厚的棉服，圍上暖和的圍巾出門去了。
  難得消停閑下來，向橘月戴上耳機坐上了去市區的公交車。
  窗外的道路霧深的厲害，路邊的山川湖泊不停的在向橘月面前飄過，不一會兒窗子上就有了霧氣，耳機里是喜歡的旋律，向橘月露出小小的一個手指，在上面畫了個笑臉。
  拍下照來，留在相冊。
  向橘月向上滑滑相冊，全是夕陽，云朵，陽光灑在湖上的粼粼波光，河溝旁的殘花，黃昏，晨曦，小鳥，荷花還有她和許舒楹的照片，以及她要做一些簡報的班級照片。
  里面有一個相冊，單獨存放所有黃昏殘跡。
  向橘月突然鬼使神差的點開那個全是視頻的相冊，點開看看，映入眼簾第一個是向橘月上次點了一份特辣的新疆炒米粉辣的胃痛在路上走不動路的視頻。
  里面的向橘月及肩的微卷發用一根綠色發帶綁著，但此時面帶痛苦，痛的直不起腰。
  許舒楹在那邊邊拍邊笑，“大家看哈，這是一位點了特辣新疆炒米粉的女士，現在胃痛的走不動路了，讓我們采訪一下，當事人現在有何感想！”
  “別拍了許舒楹！”向橘月有氣無力的擋住臉。
  “請你說說，現在有什么被采訪感言？”許舒楹幸災樂禍的聲音藏都藏不住。
  “千萬別點外面那家特辣新疆炒米粉，保命......”向橘月要死的坐在馬路邊，狼狽的要命。后面是許舒楹不死不休的說著風涼話，笑得跟殺豬一樣。
  向橘月看的發笑。那碗新疆炒米粉，是真的辣到她了，讓她在廁所吐了大半個晚上。
  然后繼續往上看，是向橘月在臺上講課的視頻，視頻里的人語詞清晰邏輯明確，自信滿滿的講著知識點。
  然后是她們去市區許舒楹偷拍的她，還有跳舞時候存下來的視頻。
  然后是景區日出的視頻、學校旁邊一條大道上櫻花開滿了風吹的視頻.........
  突然一個封面是一群魚兒從湖里探出頭的視頻引起向橘月注意，好奇的點開。
  一群紅金色的錦鯉激烈的擁擠到岸邊，一只手臂出現在鏡頭里在扳著食堂買的饅頭投喂，一群魚兒你爭我搶的奪食，視頻里傳來向橘月歡喜清脆的聲音，“那條魚好笨啊哈哈哈哈......”
  視頻里另一個熟悉聲音男聲響起，帶著同樣的歡悅，“哪條，哦那條金色的，笨死了喂到嘴邊都不吃.......”  然后是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聲。
  “你喂過來一點我想摸摸那條大的，快，你把它引過來。”視頻里向橘月聲音喜悅得不行，像沒見過魚一樣，手伸進鏡頭里等著魚兒過來，
  “怎么，昨晚上氣嘟嘟的在那邊打魚，今天就想把人家抓走啊！”那聲音帶些寵溺，手上乖乖將魚引過來，向橘月得逞的摸向那條魚兒。
  突然那條魚像受到巨大刺激‘噗通’的打個滾濺起了大片水，視頻里聲音的兩只手忙忙后退，鏡頭也傳來水花，然后是兩個人明朗的笑聲，周圍還有些旁邊一起喂魚的情侶的笑聲。
  向橘月不自覺的嘴角也跟著里面的笑聲揚了起來，但隨著視頻結束停在最后的畫面，向橘月臉色也跟著變了。
  她關上手機，繼續偏頭看窗外的風景。
  不久，車就到站了，向橘月收好東西就下了車，一陣寒風跟吃人似的咬在她臉上，抓住縫隙就往她衣服里鉆，向橘月連忙緊緊棉服，手揣進兜里，呼了呼口冷空氣向前走去。
  她沒有去熱鬧的市區，在三明江公園她就下車了，這里公園綠蔭環繞，寂靜安寧，難得一片鬧市中的祥和，沿著江邊走，清冽的三明江在四周宏偉大樓中間自得的流淌，細細聽，還能聽見江水拍打岸石的聲音。
  許是天太冷，向橘月竟然還瞧見江面上有霧氣升起。
  江邊一棟豪華鼎高的酒店窗邊，坐在椅子上聽著來匯報項目倨傲孤驁的男人從他們毫無創新枯乏的語詞間抬起頭，偏向窗邊。
  不經意掃過去時頓的停在江對岸的人影上，看著一身厚厚鼓實棉服站在江邊一動不動的人，他沉冽目光也好奇的順著她視線大概方向看過去，除了平靜的江面沒什么特殊的。
  由于隔得太遠，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大概看到那個小小身影，覺得十分熟悉。
  向橘月。
  “程總？”匯報的人小心翼翼的喚一聲，有些緊張的看看窗外，心里懸著個刀子，程總這是不滿意？
  程鶴硯慢慢將視線移回。
  “嗯，就到這里，貴公司請回吧。”程鶴硯不帶感情的下逐客令。
  下面拿著報告還沒念完的幾人面色僵住，領頭的人強扯出個笑，“程總，您這是......什么意思？”

  程鶴硯倨驁眼眸透著些倦，沉著臉懶得開口。
  一旁跟著一起聽的沈臨川痞里痞氣的轉動椅子，拿起旁邊一杯酒在手里轉了轉，然后笑著搖搖頭。幾人怒意燃燃卻又不敢發作的疑惑看著沈臨川。
  “陳總，你們這創意，去年我們公司就已經施行丟在一邊了，現在在我們公司已經是跟不上時代的東西了，已經淘汰的了。”沈臨川笑得邪里邪氣的，像只狐貍。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創意被人侮辱的如此不堪，幾人臉黑一陣白一陣的，
  “程總，你不用就不用，有必要這樣侮辱我們嗎？什么淘汰的，整個中國又不是只有你們一家公司，你們看不上自然有人看得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走著瞧！”后面一人氣的吹胡子，惱羞成怒的說道。
  卻忘了，桕辭的市場，當下快占領大半個中國了。
  “請便。”程鶴硯也不惱，只冷冷甩出兩個字，目光冽的如萬年冰刃。
  幾人憤然摔門而去。
  走出門外的領頭人突然停下來，現在整個行業，不投靠他們，哪里還有他們容身之所，來之前他們就知道桕辭要求是出名的高，這次見到程鶴硯也是磨了好久拖了好多關系才見到他人的，他們這樣走了......想著想著他后悔不已。
  但事已至此，罷了罷了。
  沈臨川抬抬眉，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真玩不起。”
  一旁靜靜聽著沒有發聲的薄琛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和,現在正在思考什么。
  程鶴硯轉過頭看看剛剛的江邊，小小的人影已經沒了。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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