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調(diào)整呼吸，然后說。“通過挑起別人的傷疤來滿足自己的快樂感，想要拿別人的軟肋來逼迫別人，你真夠無恥的。”
  空氣好像在一瞬間靜止了。
  她呼吸著，盡力平息自己心里怒氣，用最平常語氣和他說。
  那邊安靜了將近兩分鐘。
  接著那邊的人也不笑了，聲音冷冽：“小姑娘，你年紀輕，被愛情沖昏頭腦。但是社會險惡，怕是要讓你親自體會一下你才能理解。你不配合，那就別怪我沒警告你。”
  接著那邊就掛斷了電話，耳邊傳來掛斷電話聲音，然后就是一片寂靜。
  向橘月站在那遲遲沒有動。
  一瞬間信息量砸在她頭上，有些昏頭。
  畫面到望月樓。
  程鶴硯一身黑色襯衫，搭著黑色西裝褲，沉穩(wěn)雋漠，獨有一股氣場。
  現(xiàn)在他就坐在旁邊胡桃木椅子上，漠淡看著窗外。
  他也沒再挨著向橘月，渾身又是一貫凌冽桀然。
  “他說什么了？”他聲音像灌入深井的泥土，被壓得死死的喘不過氣來。
  向橘月看他這樣心開始脹痛起來，難受的慌。
  她沉重的偏過頭，深吸一口氣。
  “只是說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她說。
  “他都和你說了吧。”昨夜他知道的時候，他已經(jīng)和她通了十分鐘的電話。那十分鐘，夠林羨眠講很多了。
  、
  十分鐘，講的完所有事。
  她聞聲一滯。
  兩人先是都沉默下來。
  “阿鶴，別人怎么說是別人的事，那是你的過往，你受苦了。”
  “我不會聽別人嘴里講的任何話，我們自己有嘴，會自己講清楚所有事情。
  剛開始我還沒有自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許舒楹就和我說過，和你在一起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享受你帶來的歡樂和美好的時候，也應(yīng)該面對那些意料不到的事情。我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準備好要面對一切了。包括你的曾經(jīng)。”
  少女迎著風(fēng)看著他，目光堅定又毅然，像迎難而上的小勇士。
  拯救她的王子。
  他手里茶杯有些晃動，眸間蒙上一層霧。
  在迷霧里，他看清了她的小姑娘。
  一身白色針織衫上是白凈圓皙的臉，杏眼靈動堅韌，眼角一顆淚痣，碎發(fā)散在鬢間，肩后卷發(fā)被風(fēng)吹起些弧度。
  他放下手里東西，低語一聲：“過來。”
  她聞聲，便放下手邊東西，雖不知他要干什么，還是毅然從自己絨毛坐墊上移到他身旁。
  她半跪坐到他身邊，等著程鶴硯說話。
  他卻猝不及防的將她擁入懷中，頭靠在她肩上。
  她先是頓了一下，然后便伸手回抱住他，輕輕拍了拍他后背。
  窗外花瓣掉落在她頭發(fā)上。
  “橘橘，我曾經(jīng)是個不堪的人，十多年來，我一直在為曾經(jīng)的骯臟而奔走，一直到現(xiàn)在。”他嗓音啞到極致，從她肩頭傳入她耳邊。
  他說這話時，好像整個人都碎了。
  向橘月的心也要碎了。
  她感覺心里壓了一塊大石頭，大的壓住了呼吸，喘不過氣。
  鼻尖驀地酸澀，然后濕潤，接著眼角不明不白的紅起來，紅的滾燙，然后一口氣呼吸不上來，猛地出一口氣，眼里滾燙嘩啦啦的落下來，瞬間她視線全部糊起來。
  她一下子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黑色質(zhì)感襯衫上被一滴滾燙的淚水燙傷。
  他整個人僵住，然后慢慢將懷里人放開，他有些茫然的，就看到一張前一瞬還好好的，后一秒就淚水似珍珠般掛在臉蛋上的人。
  她傷心的不行，像是憋了很久，現(xiàn)在哽咽的喘不上氣，淚珠卻一直一直滴落。
  他慌了起來，看著她哭成這樣，一下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手上被她淚花打的暈開些濕潤，他僵著手給她擦眼淚，急聲問：“怎么哭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你先別哭，你先說怎么了好不好，先別哭。”他手忙腳亂的哄她，一瞬間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他不是第一次見她哭，第一次是因為競標會，她像個小英雄一樣闖到他面前質(zhì)問他。第二次是在鄔源吻她，她被嚇到。第三次，是現(xiàn)在。
  他心疼死了！
  疼到什么都可以給她，只要她不哭。
  他不停給她擦眼淚，一邊彎下身問她怎么了。
  向橘月心里難受極了。
  明明是他比較難過，他還安慰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抱著他，眼淚啪嗒啪嗒打在他身上，黑色襯衣很快就全是她眼淚。
  “程鶴硯，明明是你比較難受，我該哄你才對，你哄我干嘛。”她聲音氣憤又難受。
  “你受了那么多苦，我那么晚才遇到你，我太笨了。”她來的太晚了。
  他反應(yīng)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一聲。
  笑聲苦苦的。
  明白他的小姑娘是心疼他了。
  他心里柔軟的不行，整個人仿若碰了化骨水，軟的像灘水。
  “我不難受，遇到你，什么都不苦了。”他輕輕說，手拍拍她后背給她順氣。

  她抱著他，窩在他脖頸間，一下子胸腔悶起來，一口氣難以上來，接著止不住的打嗝起來。
  一連幾個嗝，她打個不停。
  他邊放開她邊有些忍不住的好笑起來：“那么嬌滴滴的嘛。”
  她止不住的又打一個嗝，眼淚都被止住了，也不想哭了，就是打嗝打個不停。
  她臉上還掛著幾滴淚水，然后迷茫的說：“沒....嗝~，沒有，”
  他驀地被她這樣惹得笑起來，然后給她倒茶水。
  她連著咕咕的喝了好幾口，才勉強止住。
  “好點沒？”他低頭問她。
  她緩緩，然后點點頭，鼻子眼睛還紅彤彤。
  他替她擦擦眼淚，胸前黑色襯衣上大片污漬樣，是被她打濕的。
  “不哭了，讓你為我哭，想讓我愧疚死？”
  別人惹她哭，他還能為她討個公道，他惹她哭，他真不知道怎么是好。
  “以后絕不讓我們家橘橘為我哭了。”他伸手替她擦擦殘余眼淚，一邊說道。
  桌上飯菜還沒撿下去，兩人在坐席上的絨毛毯子上說著話。
  “愛你，所以心疼你。”她捂捂自己有些酸澀的眼睛，然后說道。
  他頓住。
  她第一次，說愛他。
  “我也愛你。”他聲音啞而沉。
  風(fēng)又吹過來，帶著花香。
  然后大手扒開她小手，替她揉揉眼睛。
  是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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