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丁利群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雙眼漸漸地瞪了起來。
“當(dāng)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志明輕聲問他。
“所有的質(zhì)變都是有量變積累的，如果說之前她的那些奇怪的舉動只是讓我起疑，那這一刻則是直接意識到她不是我的妻子蔡小麗。
從此我成了一只澳洲鴕鳥，寧可選擇把頭塞進沙土里，也不愿多想，更不想聽到其它聲音。
我知道不能失去媳婦小麗，而且堅信且不管真相怎樣，這都是冥冥中上蒼的安排�！�
李志明面無表情地輕聲點了點頭：“你就不好奇或者說擔(dān)心，現(xiàn)在的蔡小麗到底屬于什么？”
沒想到丁利群冷冷地笑了笑：“夜深人靜時我也想過，不過看到熟睡在我身邊的小麗，便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她是鬼也好，妖也罷，至少我能確定她不會害我。”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插嘴：“可是三哥，她已經(jīng)用那么殘忍的方式害死了至少四個人，難道你現(xiàn)在依然還無動于衷嘛？”
丁利群的眉頭忽然緊皺了起來，又是望著眼前的濃霧足有半分鐘：“這事之前我這也不知道——就連今天上午你們第二次找我前，我依然不知道人是她害的，也根本就沒往小麗身上想過，你們第二次從我家離開后，我才嘗試著問了她，她竟然全都承認(rèn)了�！�
“你們有過爭執(zhí)？”李志明接著問。
“嗯！我勸她，而她也發(fā)起了脾氣，你們應(yīng)該去過我家，看到了被她砸得亂七八糟的現(xiàn)場。”
李志明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下去。
“這是從我們認(rèn)識開始，我第一次見他發(fā)這么大火，我也懵了——她好像換了個人，或者……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最后一直重復(fù)一句話�！�
“什么話，三哥？”
“說要帶我離開這里，去個好地方！”
“然后呢？你們從窗戶爬下樓，然后順著護城河來到了這里？”
丁利群苦笑了一聲，一臉無奈的表情。
“的確是“我們”，只不過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沒有了自制能力！”
“說得詳細(xì)點！”李志明提醒道。
“我勸小麗收手，千萬不要再去害人，她氣得瘋狂地砸東西，隨后說的話簡直可以說是前言不搭后語，最后不斷重復(fù)‘我?guī)�你去個好地方’后，便使勁掐住了我脖子，我肯定處于本能地反抗，卻萬萬沒想到它力氣那么大，沒幾下我就開始意識模糊起來�！�
“這么說，后面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
“他一手扯下防盜窗，然后抱著我像是一只巨大壁虎一樣從廚房窗戶爬出時，我還有微絲的意識，再后來她拖著我到了小區(qū)外的護城河邊，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剛才我們發(fā)現(xiàn)你時，你也是失去意識后第一次醒來？”
丁利群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我左前側(cè)的濃霧中再次傳來了類似嬰孩哭的聲音，我知道這是她又靠近了。
李志明果斷地第三次舉起槍，我也本能地握緊青鋼劍。
披頭散發(fā)的蔡小麗的輪廓再次出現(xiàn)在了距離我們十米左右的地方。
“你……你到底是什么？”
雙方就這么僵持了足有一分鐘，見她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反應(yīng)，李志明主動開了口。
蔡小麗依舊只是發(fā)出嬰兒哭一般的詭異聲音，而且聲音明顯比剛才高了不少，節(jié)奏也更快。
“小麗……小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丁利群再也控制不住，跪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回家……回家……我要帶你回家！”
這時候蔡小麗終于開了口，說了一句我勉強才聽得清楚的話，這聲音根本就不像人類發(fā)出的，而更像是某種智能機器模擬的人類聲音。
“咱們不就是從家里來的嘛？你要到帶我去哪里呀！”丁利群似乎已經(jīng)崩潰，歇斯底里地哭喊。
“真正的家，我的家，我從小生活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在那里……那里你不會受到傷害，而且……而且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窮奇目力望向蔡小麗，可是看到的依舊只是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形輪廓。
此時空氣中下海腥味更濃了，我腦中隨即再次冒出縈繞心中好幾天的疑問：她到底是什么？
她肯定不是人！也確定不是冥界鬼物。
前段時間的奇特經(jīng)歷閃過我腦海——難道她是妖？
她是從大海里來的，而且力大無窮，又可以像壁虎一樣從四樓沿著墻壁爬下去，而且能順著護城河短時間內(nèi)回到七八十里外的海邊。
再加上一身的海腥味，還有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機械的聲音……
應(yīng)該是平時生存于海洋中的妖物。
可能覺得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行，李志明輕聲咳嗽了一聲：“我不管你是什么，殺人償命，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把你抓回去，不管你……你是什么！”
一聽這話，丁利群更像是瘋了一樣，嚎叫著沖了上去，把自己身體當(dāng)成“人肉炸彈”直接把李志明撲倒在地。
“求求你了，李隊長，您就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丁利群一米八出頭，一百七十多斤的體重，加上這幾年干的都是體力活兒，身體十分硬實，冷不丁地被他撲倒，李志明也有些無力“翻身”。
“你……你這是襲警，這是犯法！趕緊閃開！”
我也被丁利群的忽然舉動嚇一跳，更是深知這行為的性質(zhì)——李志明是市派出所刑警大隊的隊長，丁利群這行為的確屬于襲警，而且還屬于妨礙公務(wù)，按照《刑法》第三十六章中的第五條細(xì)則，可以當(dāng)場擊斃。
“三哥，你千萬別沖動�。∠取�…先放開李隊長再說！”
說罷，我趕緊上去試圖把丁利群拉開，無奈這貨兒體格太好，這會兒又像是發(fā)了瘋一樣，倆人一陣撕扯才把人摁住。
“三哥，你……”
我正準(zhǔn)備再勸勸丁利群，誰知剛開口，只聽“砰”的一聲，隨即馬上又是一聲悶哼聲。
兩種聲音是連著的。
等我緩過神，就看到了一秒鐘之前還蹲在我身側(cè)的李志明，此時卻后仰著躺倒在三四米外，幾乎同時我聽到左側(cè)傳來急促的喘息聲。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去，頓時頭皮像是通上了直流電，一陣巨麻。
我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說熟悉，是因為我一眼就能認(rèn)出她就是我們要找的蔡小麗。
說陌生，那是因為此時的蔡小麗的臉已經(jīng)嚴(yán)重變了形，雙眼是血紅色的，而且臉和脖子上都是成人手指甲大小的鱗片，臉兩側(cè)偏下的位置，準(zhǔn)確說是臉和脖子相接的地方，各有一道縫隙，而且隨著她急促的呼吸，這道縫隙還一張一合的，露出了里面的猩紅色。
我本能地往后挪了挪。
變成怪物的蔡小麗死死地盯著我，呼吸聲如同鼓風(fēng)機，而且那股刺鼻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幾乎讓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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