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了媽媽的房間，坐到了她平時坐著的梳妝鏡前，似乎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余溫。

        整個房間里，也充滿了她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把她用了十多年的梳子拿了出來。

        然后走到媽媽跟前，找來了椅子，坐到她的身后。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她臉上的冷汗，只感覺到她的皮膚有些冰涼，而我的心也跟著干起了一股涼意。

        我強忍著眼淚，拿起梳子，開始給媽媽梳頭。

        她柔順的長發在我手中滑落，讓我想起了從前的時光。

        正如她所說，我小時候最喜歡和她玩的游戲，便是給媽媽梳頭發。

        我總能在那時感受到快樂和滿足，媽媽每次都會夸我，然而如今……

        我痛苦地忍耐著眼淚，但卻還是讓她滑落下來。

        這時候爸爸也從廚房出來了，他臉色沉重，面無表情，視乎將自己的情緒已經封閉了一般。

        他過來做到媽媽的跟前，開始握住她被綁起來的手，溫柔的撫摸，感受著媽媽僅存的溫度。

        “給媽媽編一個辮子吧，你小時候最喜歡給媽媽編辮子了。”

        我能聽出，媽媽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我微微點頭，抽泣著應了一聲，希望她不會聽到我聲音中的哽塞。

        在我給她辮子的過程中，她開始緩緩說道：“老公，我不想變成那種喪尸一樣的怪物，在我徹底變成那種動物之前，你就殺了我吧。”

        我聽到這，不知道該說什么，縱使有千言萬語，這一刻也讓我失聲的無法說出任何的話語。

        媽媽見我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緩緩安慰道：“沐歌，別怕，人總是會有死的那一天的，別難過。答應媽媽，如果你爸爸做不到，就由你來殺掉我，好嗎？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是媽媽真的不想變成那種怪物，還有可能傷害到你們。你能理解我嗎？”

        爸爸沒有說話，只是低沉著頭，我知道，他的心里也不好過。

        但是縱使我心中千萬不舍那又能怎么樣呢？像小孩子一樣大哭大鬧一場嗎？如果媽媽注定將要死去，那么我至少要讓她走得開心安詳一些。

        我擦了擦眼淚，努力的忍住自己想要哭泣的沖動，輕聲回應了媽媽：“嗯，我會的……”

        隨后媽媽苦笑道：“要不是我現在被綁著，還真是想給你們兩個拍張照，哭喪著臉，丑死了都……”

        我和爸爸雖然知道媽媽是想我們不要難過，但是卻聽上去更加的痛心疾首。

        良久，我將媽媽的鞭子編好了，放在她面前讓她看看。

        “沐歌真棒，你編的頭發最好看了，好幾次讓你編你還不樂意呢……咳、咳……”

        就在這時，媽媽話還沒說完，便咳嗽著再次吐出了一口血，但是此時的血已經變成了深色，如同石油一般。

        “媽媽！”

        我現在很后悔，為什么當初自己沒有多一時間陪伴媽媽，有時候還不懂事的讓她生氣。

        也是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直到失去才會懂得珍惜”。

        原來那些人不是在說謊，而是一旦知道就后悔莫及的事實。

        媽媽在咳出這血之后，便一直咳得不停，而且越來越嚴重。

        但是即便如此，她仍在試圖安慰慌張的我們，艱難的說著話。

        “咳、咳……沐歌，老公，別難過、別害怕……咳……”

        她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變得慌張起來，“快，我感覺我要變成那種怪物了，快點用刀看我的腦袋……咳、咳……我不想變成那種怪物……咳、咳……快！”

        此時爸爸慌了神，不再是之前那種沉著的裝態。我知道，他沒法對媽媽做出這種事，即便是媽媽徹底變成那種怪物的時候，他也無法對媽媽下手。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媽媽的呼吸已經開始衰竭，讓她無法再說半個字，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知道，那留戀、溫柔與懇求的目光中蘊含了怎么樣的信息。

        她在祈求我殺掉她！

        看著媽媽痛苦的表情，和哀求的眼神，在想到那些怪物恐怖惡心的樣子。

        一瞬間，我的腦子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那個時候，我記得自己所做的一切，記得每一個細節，記得那螺絲刀上的每一個凹槽，記得媽媽頭上流出的每一滴血液。

        沒錯，我用一旁的螺絲刀狠命的刺進了媽媽的腦袋之中，那種頭蓋骨破裂的聲音，那種擊打硬物的反作用力，深刻且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腦子里。

        頓時，那深色的血液便濺到了我的臉上。

        媽媽臉上痛苦的表情隨之消失，用自己最后的意識對我微笑著，似乎沒有遺憾的離去了。

        我癱倒在地上，手里的螺絲刀早就被甩到了一旁，爸爸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呆愣在地上，久久未曾動彈。

        而我，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被我刺倒在地上的媽媽，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虛幻，但是卻又那么的真實。

        但是忽然間，我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機械的女聲。

        機械的女聲？！

        “恭喜個體：沐歌，成功擊殺普通喪尸，開啟系統功能，檢測到特殊體質，開啟天賦技能。”

        “開啟中……獲得天賦技能：祝福的歌姬。請到個人信息中查看。”

        這如同做夢一般的聲音，忽然的出現，又忽然的消失，讓我短暫的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奇怪的是，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的罪惡感以及悲痛。

        有的只是那種懸浮在空中的武器世界的虛浮感。

        然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爸爸已經將媽媽的尸體抱進了他們的房間。

        隨后，我便聽到了他極力克制的咽嗚抽泣的聲音。

        這時，剛剛我所做的一切的，才讓我感覺到了那遲來的心痛，

        我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抽泣著，只感覺好像這個世界都崩塌了。

        可我又知道，在這個末世之下，又有多少個這樣的家庭家破人亡？

        末世就是這么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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