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納說出自己的猜測后，妮蒂亞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昏暗的空間中一片沉默。

        艾伯納看了那個胚胎許久，然后轉身將旁邊圓柱體上面的灰燼擦拭掉，不出意外，也是一個被剖開腹部的農奴婦女和一個極為丑陋的惡魔胚胎。

        這個魔胚比剛才的胚胎發育的更加完全，隱約可以看出它長成的樣子。它黝黑的皮膚上隱約有些羽毛的胚芽，腦袋上還有一個和頭一般大的鳥喙，看上去像是上次遇見過的哈瑪魔。

        艾伯納立刻反應過來，這極有可能是個魔胚的培育場。他拉住妮蒂亞，兩人暫時回到地面，喊來一個風系的下屬，要求他將地下覆蓋著灰燼的所有玻璃管清理干凈。

        這對風系法師來說也不是難事，他召喚出一陣微風，細致地將地下二層的灰燼吹了下來。為了讓艾伯納兩人更方便地觀察，他還貼心地將所有的灰塵聚集起來，用一陣小龍卷送上地面來。

        這下二層所有的情景也展現在眾人眼前，無數巨大的長柱形玻璃管密密麻麻地安置在其中，玻璃管中灌滿了詭異的綠色液體，看上去十分粘稠，正在陽光下緩緩流動著。無數扭曲的女性被塞在玻璃管中，與之前兩例不同的是，有的女性的腹部是裂開的，有的女性的肚子卻完好無損，但明顯是懷孕的狀態。與此同時，魔胎的大小也不盡相同。

        艾伯納推測，那些腹部看似被剖開的女性實際上是因為子宮內的胚胎不斷長大，母體的空間已經不足以承載它以后的成長，便直接撕破母體的肚皮，從中鉆了出來。而那個未斷開的臍帶，則是表明著魔胎的生長是必須利用人體的某些物質的。

        妮蒂亞看著面前殘忍的一切，皺著眉轉過頭去不再去看。即便如此，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中便出現那一副副不甘，痛苦的表情，充滿著無力掙扎的無助。

        希克斯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楞在原地一動不動，無數鮮活的生命被迫成為魔族的培養皿，這種殘酷的事情就悄無聲息地發生在他日夜生活的地方，兇手就是他稱呼了二十年的父親。他低下頭，一股悲傷的情緒快要將他淹沒了。

        ……

        艾伯納沒有再去觸碰地下二層的玻璃管，哪怕是他也不想再去直視這些被迫害的生命。他將守在卡佩莊園外的雷德老頭叫了進來，跟他表明所發生的一切，還有留影石，以他的視角記錄了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發現二層魔胚的一切。

        雷德老頭看著地下二層的慘狀，已經皮包骨卻還在不斷發狂的農奴，心下很是震驚和心痛，這真的是人類可以對自己的同胞作出的殘忍行徑嗎他表示自己會和皇室匯報所有，給一切一個應有的交代。

        話雖如此，那些被迫害的生命怎么可能再次復活，這場屠殺是根本無法被輕易填平和抹去的。

        在將一切公之于眾之前，還是要對幕后黑手進行審訊的，妮蒂亞指使希克斯潑了一盆冷水，將昏迷的奧斯汀喚醒。

        奧斯汀體內的魔氣根本就沒有停止躁動，奧斯汀一睜眼便開始掙扎，火繩上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灼燒著他的軀體。艾伯納也不管奧斯汀的承受能力，粗暴直接地將他體內的魔氣驅逐凈化，逼得奧斯汀吐出一大口鮮血，人也總算清醒過來。

        奧斯汀一恢復理智看到的便是站在旁邊的四人，他們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的是眼中帶有的厭惡和唾棄。他也自知自己的處境，早晚都是死，干脆現在一了百了。他剛要自爆，便感覺到體內空空如也的魔力，根本無法使用魔法。

        妮蒂亞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上前踹了他一腳，奧斯汀被迫在地上又滾了幾遭，變得更加狼狽。

        “呸！”妮蒂亞嫌棄地看著他，“就你這人渣還想要自爆，你也配！”說完便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愣住的奧斯汀。

        艾伯納早就知道奧斯汀不會老實交代這一切，在凈化魔氣的同時將他體內修煉的經脈震碎，沒有了經脈的束縛，奧斯汀體內的魔力像是扎出孔洞的氣球中的氣體，迅速消散在空中。

        為了以防萬一，艾伯納上前捏著奧斯汀的下巴，將上次人口失蹤案用過的實話小藥丸塞進他的嘴里，強迫奧斯汀吞下。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艾伯納還特意拿出空間戒指中的手巾仔細擦拭自己碰過奧斯汀的手指，像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艾伯納的留影石也一直開著，為以后留作證據。

        “說說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放棄掙扎的奧斯汀，聲音冷淡地開口。

        奧斯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就任由自己躺在地上，眼神狂傲挑釁，“說什么？你們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艾伯納還沒有反應，雷德老頭直接看不慣奧斯汀這一副樣子，壓著怒氣說道，“說說你和魔族合作的事情。”

        奧斯汀看著站在旁邊的阿爾弗雷德，輕笑一聲，“連帝國魔法學院的院長都親自過來了，那好吧，既然你們想聽，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

        奧斯汀便開始以一種桀驁的語氣講述自己和魔族合作的過程，好似在回憶自己的豐功偉績。大部分和艾伯納所知的大差不差，奧斯汀最初遇見魔氣也是在一個火山口處，那處火山口旁的田地也是卡佩家族的資產，他當時正要去視察，卻被那縷魔氣附著在體內。艾伯納特意問了他時間，是在妮蒂亞降臨這個世界的前三個月。

        奧斯汀雖然表面上裝的人模人樣，但內心極度渴望權利和實力。惡魔混沌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合作對象，奧斯汀也經不住誘惑，哪怕知道了書中記載的魔族是真實的，也懂得其中的風險，但在利益面前，那又怎樣，他還是選擇了與惡魔合作。

        奧斯汀說出這話時臉上還帶著理所當然的表情。他說的其實也對，天下熙熙，皆以利來，天下攘攘，皆以利往。但人是要有自己的是非觀的，要掂量這份利益自己是以什么樣的方式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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