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丙吉的心愿
丙吉慌忙跪倒,“殿下,小民萬萬不敢受此大禮!”
劉據(jù)伸手把他扶起,“丙吉,你是本宮的福星,本宮有一事相求,你務必不要推辭!
丙吉俯首道, “殿下僅管吩咐就是!”
“隨本宮回長安吧!”
丙吉一愣,“這……小民父母年邁……怕是不能遠行……”
劉據(jù)笑道,“這有何難?區(qū)區(qū)車馬,本宮還是有的!”
丙吉:“……小民謝殿下!”
劉據(jù)還以為丙吉的父母住在俞元縣城中,卻沒想到兩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家竟然住在山下的木棚里,和民夫相差不多。
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和老太太聽說眼前的年青人就是當今大漢太子時, 非要跪下行禮,被劉據(jù)拉住不受,感動得兩人熱淚盈眶,又是燒水又是準備吃的東西,反倒讓他不自在起來。
“是你們的兒子救了本宮一命,本宮應該給你們行大禮才對!
丙父擺手道,“自古君臣有別,吉兒是大漢的臣子,保護君主是他應盡之義,沒什么可說的!
劉據(jù)聽他們的口音不象本地人,反而和史儉的語調(diào)相似,試探著問道,“老人家,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丙父呵呵笑道,“殿下,您猜猜,老夫祖籍何處。俊
劉據(jù)笑道,“魯國!”
丙父一愣,奇道, “殿下因何一猜就中?”
劉據(jù)說起自己的夫人史良娣就是魯國大戶史家的女兒, 還有一個內(nèi)弟沒有跟來時,丙父丙母笑得更加開心,丙母更是拉著他的手不停地說,“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是我們魯國的女婿!”
丙吉坐在旁邊嚇得冷汗直流,不停地示意他母親不要拉太子的手,可他母親只顧著和太子聊天,根本就不看他。
劉據(jù)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對他抱以微笑,示意他不要在意,丙吉只得借故燒水離開。
問起為什么從魯國不遠千里跑到滇地來,丙母嘆道,“還不是為了避禍!”
丙父道,“吉兒幼時便喜研習律令,在魯國做過獄吏和廷尉監(jiān),后來也不知怎么把魯王的兒子定了罪,得罪魯王,官也做不成了, 得知魯王還要索他, 沒有辦法,只能躲到此地!
劉據(jù)不知道還有這些波折, 問道,“二老想不想回去?”
丙父眼中泛光,“如何不想?葉落尚且歸根,何況人乎?只是……”
劉據(jù)道,“本宮可以帶你們回去。那魯王的夫人正是良娣的親妹妹,本宮只需一句話,就可免了你們的罪!
丙父和丙母對視良久,轉(zhuǎn)向劉據(jù)問道,“太子殿下,吉兒……能堪大用?”
劉據(jù)鄭重點頭,“完全可以!”
丙父眼中含淚,拉著丙母的手笑道,“夫人啊,咱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是啊是!”
丙母不住地點頭,淚水悄然流下……
劉據(jù)見兩人答應,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如此其好。本宮明日便準備車馬……”
丙父擺手道,“不必麻煩,老夫和他娘跟著吉兒就行啦!
“也好!”
只要他們答應下來,丙吉就一定會跟自己走,其他事情都好辦。
眼見天色已晚,劉據(jù)叮囑五德安排人手監(jiān)管礦場,他和裴歷以及獨孤宏等人商量后,決定在山下再住一晚,明早返回葉榆。
知道丙吉精于律法后,劉據(jù)便把叫到身邊,探討一下刑律,順便問一問他在魯國的事。
丙吉對漢律十分熟悉,雖然不能象張安世那樣通背,但他勝在可以融會貫通,往往可重可輕的案件,或無法明斷的,他都能找到合適的法條與之對應,做出準確論斷。
所以,他對太子的問題對答如流,讓劉據(jù)對他的好感度再次攀升。
兩人一直交談至深夜,他不忍過多打擾丙吉,便讓他先去休息,自己則來到木棚外呼吸一下空氣。
山里的氣候潮濕,但空氣還是很新鮮,吸上一口便感覺耳清目明,全身通泰。
正當他準備返回休息時,一陣低低的話語聲傳入耳中,仔細一聽,是丙吉的父親和母親。
“小官,你真要和吉兒回去嗎?”
問話的是丙吉的母親。
“走不動啦!可是咱們要是不走,吉兒就不會走,不能因為你我,耽誤吉兒的前程!”
“那你為什么答應太子?”
“三妹,你覺得太子如何?”
“那孩子不錯,是個好人。小官,我也走不動啦,我有一個好主意,能一直跟著吉兒,還不累。”
“三妹,我也有一個好主意。”
“小官,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接著便是兩人含混不清的低語。
劉據(jù)好奇心大起,兩個老人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呢?他還真想知道。
“怎么樣小官,我的主意不錯吧?”
“二妹啊,明明是我的主意嘛!”
“是你的主意又能怎樣?那東西還不是在我手里?我要是不給你,你能咋樣?”
“二妹說的對!還是你想得周到!
片刻的安靜之后,兩人的對話聲再次響起。
“小官,你記得我年輕時的樣子嗎?”
“當然記得,你的眉毛最好看了,笑起來象月牙一樣……”
“老不正經(jīng)!我也記得你年輕時的樣子,呆頭呆腦的,象只呆瓜!”
兩人呵呵地笑個不停。
劉據(jù)嘴角微微上揚,轉(zhuǎn)身走進木棚。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劉據(jù)還沒睜開眼睛,便聽到一聲嘶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
“爹!娘!你們這是怎么了?”
他猛然坐起,披上外衣跑了出去。
聲音是從丙吉父母的房間傳出來的,他快步走過去,推門而入。
只見丙吉滿臉淚水跪在床前,兩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靜靜地躺在木床上,兩只干瘦的手掌握在一起,十指相扣,面帶微笑,聲息皆無,已然離世許久了!
床頭散落著幾顆黑色藥丸……
劉據(jù)只覺胸口一陣陣發(fā)悶,想起昨晚兩人的對話,難道……這就是他們想出來的好辦法嗎?
“丙吉,對不起……”
他想安慰一下傷心欲絕的丙吉,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件事雖然與他無關(guān),但卻是因他而起,如果沒有他的出現(xiàn),也許他們的晚年不會在此時劃上句號。
丙吉傷心難過之后,抹去淚水,“殿下,此事與您無關(guān),他們早就勸過我,找個合適機會就回去。這些藥……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我一直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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