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柳葉兒
自愿?
這種話我可不會信,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大金牙逼迫她的,白衣女解釋道:我是自愿的,但也是有條件,這是個交易。
我皺著眉頭問道:什么情況?
白衣女看了看大金牙,說道:一開始我幫你的時候,就是抱著目的性的,你是我唯一能夠接觸的人,我不希望你死,因為我想讓你為我完成心愿徘徊人間已有八年,我舍棄了投胎的機會,就是為了這個心愿。
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愿竟讓她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仔細想想,白衣女幾次發短信救我,都是冒著巨額的風險,以她這點微弱的本事,那些想對付我的惡夠要動一動手指,就能把她解決掉,可她依然做了,為了這個心愿,不惜放棄投胎,我很難想象。
白衣女終于向我道出她這個所謂的心愿,她原名柳葉兒,并不是本地人,自小雙親去世,前幾年受親戚接濟勉強過活,后來因為親戚家里也很困難,實在是接濟不了,無奈之下,只能帶著自己的弟弟背井離鄉,姐弟倆風餐露宿,靠乞討為生,后來在棉紡廠找到了工作,勉強安頓了下來。因為自己是姐姐,柳葉兒自然扛起養育弟弟的責任,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毀了,注定沒有前途,可弟弟還小,仍然有機會改變命運,于是柳葉兒用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錢,供著弟弟讀書,剛開始的時候弟弟也爭氣,名列前茅,高中之后認識了一群富家子弟,學會了阿諛奉承,并且開始嫌棄自家的境況。
說到這兒的時候,我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就是冷血的大金牙,也微微露出怒色,白衣女繼續說著,并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就像是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故事。為了不讓弟弟在別人面前丟臉,柳葉兒刻意減少了與他見面的時間,除了每個月給弟弟打生活費之外,多數時間都在棉紡廠工作,如此一來,也就拖垮了身體,后來去醫院檢查,發現竟是肝癌,不過柳葉兒并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弟弟,因為正是高考期間,她并不想干擾弟弟,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卻是因為高考前一日與同學在洗浴中心玩女人而錯過了高考,柳葉兒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急怒攻心,病情愈發惡化,后來也沒去醫院,默默的死去,就像是她的名字一般,葉兒,葉落無聲。
大金牙眼中帶著幾分嘆息:這樣死去,你竟然依舊無怨無悔,難得。
的確,旁人若是這種死法,定然心中激憤,死后不說成厲鬼,怨氣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可以平息的,但柳葉兒卻渾然沒有一絲怨氣,可見此女心地是何等善良。
我從來沒有想到一直跟著我的白衣女竟是如此讓人敬佩,她不氣,我倒是窩了一肚子的火:這個畜生!
柳葉兒淡淡一笑:恨也罷,不恨也罷,人死如燈滅,我連托夢給他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人死之后,作為人的情緒也淡薄了許多,只是執念仍然在,我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將所有的希望和精力都投注在弟弟身上,我可以死,但我的心血不能浪費,不然我是不會甘心的,所以我留戀人間,希望能夠看到他成長起來,做一個有用的人。
大金牙的目光閃爍:可你等了八年,到現在魂魄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你的弟弟卻還沒有成材對么?
柳葉低下頭,輕聲嘆息。
我心情很復雜:所以你的愿望便是希望我能夠督促你的弟弟成材嗎?
柳葉兒點頭。
大金牙卻是搖了搖頭:很難,人跟樹一樣,根若是爛了,那就徹底的毀了,你弟弟這等秉性,豈能說改就改?你等了八年都不見結果,我們又怎么能為你完成心愿?
柳葉兒還未曾說話,我就瞪著大金牙說道:難個屁,你處心積慮害人的時候怎么不說難?柳葉兒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替你完成心愿的。
她露出喜色:謝謝。
大金牙還想說話,我用眼神制止,轉身說道:我不用你替我受死,你去投胎吧,至于你弟弟,交給我就好了。
啥?大金牙罵道:你他媽瘋了?
我冷笑一聲: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知道了柳葉兒的故事,我還能忍心讓她做這種危險的事情?那我還是人嗎?
大金牙氣得跳腳:你個傻缺,就是她不幫你,她也無法存活于世間了,無數年來,生老病死,投胎轉世,固然是一個恒定的規律,可是總有一些人不愿意投胎,留戀人間,躲避陰差,像是這樣的人都被稱之為孤魂野鬼,拿不到供奉,得不到香火,只需數年,便會魂飛魄散,徹底消失,柳葉兒能堅持八年,已經是極致了,既然注定要消散,又為什么不做點貢獻呢?
果然還是那個冷血自私的大金牙,我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再過幾十年不也要死,那你他媽怎么不給老子做點貢獻?
好了,別吵了。柳葉兒插了句嘴,沖著我們倆鞠了個躬,淡淡笑道:生前未曾有人為我牽掛,死后卻享受到了,這讓我很開心,不過徐銘,他說得對,我注定魂散,在這之前若是能幫到你,也是不錯了,也算是發揮余熱。
大金牙見縫插針:對啊對啊,人家都不介意,你糾結個屁啊。
我思忖良久,最終還是嘆息,想要說一些話,卻張張嘴吐不出一個字,柳葉兒溫柔的看著我,雖不曾言語,卻心中了然。
見我默認了,大金牙生怕變卦,趕緊開始布置香案,香燭,貢品,都已經準備好了,他找了張白紙,用毛筆蘸著朱砂,讓我將自己的冤屈寫在狀紙上,我沉思少許,開始動筆,毛筆字寫的歪歪扭扭,不過大金牙說不要緊,意思到了就行。
我也沒寫過狀紙這種東西,只能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全部寫了上去,是非曲直,全憑陰差判斷吧。
子時,陰氣逐漸濃郁起來,我跟大金牙兩個命衰的人,同時感覺到了淡淡的寒意,這是有陰人靠近的先兆,柳葉兒沖著我點點頭,一步跨進我的身體,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被人上身吧,以往鬼魂上身都會壓制原主人的魂魄,讓人陽氣潰散,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柳葉兒自然不會這樣做,所以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擁有著她的感觀,一陣陰風刮過,撒在地上的狀刺似乎有點動靜了,我心中一沉,一股強烈的怨毒氣息涌了過來。
絕對不是陰差!
我退了好幾步,看見狀刺上站著兩個鬼魂,一大一小,正是我之前遇到的母女!
她們居然在此刻到來,再也不復當日與我在車中對話的和氣,滿臉青氣,望著我的眼神恨不得吞了我,尤其是那個小女孩,早年夭折,怨氣本就要大,此刻見了正主,嘴角掛著笑意。
我已經知道,像是這種惡鬼不笑還好,若是笑了,那才是最恐怖的。
柳葉兒急促說道:跑!
被母女二人盯著,我根本無法動彈,意識雖然清醒,但腳底下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似得。
小女孩繼續笑著:叔叔,我來找你了。
找你二大爺!
就在此時,大金牙突然間拽了我一把,我身上寒氣退散,看見大金牙從包里取出一疊沾著血的衛生巾,朝著母女甩了過去。
他還不忘科普:此物名叫赤龍,是最簡單的克制鬼魂的東西。
什么赤龍,不就是經血么,當我真傻?
然而這卻是真的有用,母女二人被甩了個正著,身形黯淡許多,然而臉上的青氣卻是朝著黑氣轉換,這是完全要被激怒的征兆啊。
大金牙嚇了一大跳:怨氣竟能大到如此程度,我卻是失算了。
失算不是算的,你倒是給個辦法啊,傻站在這不是等死,我拽著大金牙準備跑,然而此時狀刺卻又開始動彈了,柳葉兒喊道:陰差來了!
果然,一股更加陰沉的氣息涌了過來,給我的感覺陰森程度要勝過母女二人加起來的十倍以上,但卻并沒有任何怨恨夾雜,反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威嚴,母女二人本要發作的,此刻卻是方寸大亂,眨眼睛便消失在原地,只留給我一個怨毒的眼神。
攔路者何人。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夾雜著濃濃的憤怒,似乎我這種攔路的行為,已經徹底的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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