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靜嬪與衡月說的那些話，此刻大約都不作數了。
衡月便也像是忘了一般，微微歪著頭，笑看著靜嬪和誠妃姐妹情深。
半晌，靜嬪才像是想起這是在哪里一般，輕輕“哎呀”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衡月：“你看，明明說好是來與昭妃娘娘說話兒的。”
“兩位姐姐感情深厚，我看著也高興。”衡月這般說道。
她如今一只胳膊還用白布包扎的嚴嚴實實的，坐在那里，下巴越發顯得瘦削，看起來有些慘。
誠妃忍不住說道：“妹妹瞧著精神還好，只是……哎，實在是受苦了，也不知道那馨婕妤是如何想的。”
靜嬪也馬上跟著說道：“今日來了之后，嬪妾總不敢多看昭妃娘娘，實在是瞧著心疼。”
“無事，已經好多了，不太疼了。”衡月笑著說完，也嘆了口氣，“說起來，我那宮女卻是傷的極重，如今還起不來身。”
“宮女忠心護主，是該嘉獎。”誠妃笑道。
靜嬪也說：“難得有反應這般快，又這么衷心的宮女，等身子養好了，娘娘還是留在身邊吧。”
“那是自然。”衡月點頭應下，此時還沒想明白靜嬪這話還有什么深意。
誠妃與靜嬪又說了片刻話后，便告辭離開。
衡月目送兩人的背影，眸光微轉，定在靜嬪身上。
古美人的死，衡月一直都有疑惑。
只如今，還無人能解答。
“主子，皇上隨便尋了個由頭，將紀美人打入冷宮了。”
綠柳帶來一個讓衡月有些驚訝的消息。
雖然早猜到，紀美人忽然晉位，又多次進出坤寧宮，定是皇后選好的用來陷害她的人選。
那日出頭的只有馨婕妤，衡月便知道她定是被人哄了，這會兒估計是上官征查到或者聽到了什么，也罰了紀美人。
“主子實在寬和，之前都未主動計較，還好皇上肯為主子出頭。”綠柳嘆道。
衡月一怔，想說不是自己沒計較，而是沒來得急。
但轉念一想，罷了，也沒什么提起的必要。
她笑道：“我還沒來得急去細查，皇上就處置了。”
“這一次皇上雷厲風行，連坤寧宮那位都沒放過……”綠柳笑道，“以后啊，這后宮還有人想欺負主子，怕是要自己掂量一二呢。”
“這般張揚，未必是好事。”衡月卻搖搖頭。
綠柳笑了一聲：“主子向來謹慎，但奴婢此時覺得，主子多少可以張揚一些。”
衡月側目看她。
綠柳淡聲道：“皇后禁足，淑妃為大，但從淑妃娘娘再往后數，便是良妃，也不見得能壓過主子去。”
“主子生育貴子，又生下雙生皇子，已是妃位之尊，盛寵優渥，主子此時，該張揚了。”綠柳笑起來。
衡月微微瞇了下眼睛，剛想說自己不過是宮女出身無甚家世，但轉念一想，正是這般，才合該張揚起來。
皇上都為她處置皇后了，這般尊榮，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還不嘚瑟，那確實是太過心機深沉了。
衡月點頭：“你說的對，我合該再張揚些。”
想了想，她道，“便從紀美人開始吧，既然皇上已經為我查出又發落了她，我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
“主子英明。”綠柳笑吟吟贊道。
衡月卻由衷的說道：“還得多謝你提醒了我。”
“過幾日主子也能想明白的，但是，往后宮中眾人只怕會更忌憚主子。”綠柳輕聲道。
衡月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宮女出身，心機淺薄，那最是不必放在心上。
但若是還能不卑不亢，就有些難對付了。
到時候，不管是與她暫時交好的淑妃，還是表面上能過得去的誠妃和靜嬪，只怕都會再重新審視她這個“好姐妹”。
所以此時，她完全應該做出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
上官征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了，她驕一些，跋扈一些，又怎么了？
大不了以后寵愛淡薄，再夾起尾巴做人好了。
衡月笑著飲下一盞茶水：“那便去冷宮，好好送紀美人一件大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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