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創(chuàng)造接觸
南大平橋街今日遇兩家出殯,抬著棺木前往市立墓地,按市警察廳下達指示文件,路卡遇抬棺出殯人員應(yīng)加強檢查,做到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甚至于棺木之內(nèi)也要查驗。
靈堂封棺起靈途中如何查驗?
半路開棺家屬群情激奮引發(fā)爭斗之事時有,偽滿警察、日本憲兵暴力鎮(zhèn)壓造成多起流血事件,雖如此市警察廳命令不改。
因擔(dān)心反滿抗日人員混入送葬隊伍或躲于棺木之中潛逃,同時也要防止棺木內(nèi)暗藏違禁物品,例如藥品、通訊設(shè)備、軍火武器等。
故今日池硯舟、王昱臨遇出殯隊伍,理應(yīng)要求開館查驗,可此事不少警員都較為抗拒,兩人也不例外。最終王昱臨決定不必開館,市立墓地就在前方不遠,一路跟隨親眼看其下葬便可。
池硯舟守著路卡王昱臨跟隨前去墓地,等他回來沖池硯舟說道:“給了幾塊錢辛苦費,晚上一起吃點。”
這兩戶人家看著家境還不錯,王昱臨今日給他們行了方便,也都有所表示。
幾塊錢其實不少,單人吃碗最簡單的便飯尚不足一毛,宴賓樓等場所不便放在一起比較。
“你不尋紀映淮去了?”池硯舟故意提起紀映淮,實則意有所指。
“這錢有你一份,自然是我們兩人一起花。”王昱臨借口找的頗快,他雖嘴上叫喊主動約紀映淮,其實心里打鼓不敢貿(mào)然邀請。
“你再組織一次警校同學(xué)聚會,將紀映淮叫上,飯后找機會護送她回家,你們也能單獨相處一番。”
“還要請他們吃飯?”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王昱臨一咬牙說道:“行,我來組織,到時你可一定要來,看著那幫孫子別瞎點菜。”
“行吧。”池硯舟勉強答應(yīng)。
心中認為孟時同是打探柴叔消息的紅黨成員,池硯舟就需要創(chuàng)造能接觸的機會,從而利用這些機會找到聯(lián)系的正確方式。
可他雖與孟時同乃是同班同學(xué),但畢業(yè)之后并無交集,突然有接觸也擔(dān)心引起懷疑,尤其是現(xiàn)在李銜清調(diào)查警察署內(nèi)泄密一事。
別看他懷疑王昱臨想池硯舟負責(zé)調(diào)查,但心中未必對池硯舟沒有懷疑,利用同學(xué)聚會接觸最為保險。
至于為何不等待一段時間,讓風(fēng)頭過去再與孟時同進行接觸聯(lián)系呢?
池硯舟心中想法認為孟時同打探消息一事僅他們二人知道,如果現(xiàn)在能盡快確定身份建立聯(lián)系,互相串供此事閉口不言便可高枕無憂。
李銜清如今暗中一對一調(diào)查未嘗沒有機會,那日聚會孟時同和他交談身邊近處雖無人聽見,可都在包間之內(nèi)怕有不少雙眼睛看到。南崗區(qū)警察署內(nèi)李銜清難以施展,但其他警察署、派出所參與聚會警員,他未必沒有機會探查消息。
被盯上便存在一定風(fēng)險,陰謀陷阱、暗中試探、巧用計策等防不勝防,能早建立聯(lián)系便減少一分危險,因此池硯舟才會選擇當(dāng)下這個時機。
深思熟慮步步為營非是沖動之舉!
晚上從警察署下班王昱臨表示自己回去就約人,時間定在兩日后,地點還是宴賓樓。
池硯舟并未強調(diào)約孟時同,同樣沒有暗示人員要與之前一樣,他是撞運氣,王昱臨約與不約他不能有絲毫參與,不然都是破綻,一些不經(jīng)意間的破綻,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成為刺入胸口的尖刀。
今夜回家時間尚早與在廳內(nèi)看書的徐南欽閑聊兩句,池硯舟多問皮貨店鋪效益如何,這兩年生意難做徐南欽收縮產(chǎn)業(yè),如今僅余冰城內(nèi)三家售賣皮貨的鋪子。
“這月份生意還行,顧得住我們一家吃喝。”徐南欽言語之間隱含暗示,池硯舟這份警察署的工作做與不做都可,并不影響家中開銷。
對此他只能裝作沒聽懂轉(zhuǎn)移話題。
現(xiàn)在距離成功聯(lián)系組織傳遞消息可能僅有一步之遙,池硯舟說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廢。
“往后天氣更冷,明日我聯(lián)系人再送些煤炭、木炭過來。”池硯舟用火鉗撥動著炭盆里被燒的通紅的木炭,忽明忽暗。
明亮?xí)r泛起紅光絢爛奪目。
暗淡時隱于夜幕難辨蹤影。
周而復(fù)始間落下一地銀灰。
紅、黑、灰!
隨著翻動炭盆內(nèi)火光更勝,池硯舟放下火鉗道:“會越來越暖和的。”
“張嬸晚上包了你喜歡的三鮮餃子凍在院里,你去煮點吃。”
“好。”
見池硯舟離開房間徐南欽看著炭盆內(nèi)的火光,半晌輕笑一聲,眼神被映的深邃如淵,眼底劃過幾抹莫測的神采,后又歸于平靜。
張嬸包餃子的手藝堪稱一絕,池硯舟常說比老獨一處的三鮮餃子不遑多讓,雖叫三鮮餃子可餡料并非固定,時節(jié)不同所用食材亦有不同。
這個月份張嬸多用肥瘦相間的前槽豬肉,佐以泡發(fā)海參、蝦籽、海米、干貝等鮮香味美,煮餃子時池硯舟就食指大動。
等到餃子煮好盛入盤中淋上香油,飯店內(nèi)還會在上面撒些時令鮮菜,家中池硯舟便省卻這一步驟,卻沒有在廚房吃飯而是端著進入房間之內(nèi)。
“別忙著關(guān)燈,吃餃子。”池硯舟對合上書的徐妙清說道。
昔年兩人都愛張嬸包的三鮮餃子,每逢有多的剩下晚上肯定會偷偷煮來,躲在廚房你一口我一口。
“我吃過了。”徐妙清硬聲說道。
“以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委屈誰不能委屈肚子,快吃。”池硯舟將筷子塞入徐妙清手中。
也不知是什么心態(tài),徐妙清越是如此對他,池硯舟心里反而更加舒坦,倒不是他心理扭曲,而是他仇視日偽政權(quán),徐妙清若對于他做偽滿警察欣然接受甚至于大肆鼓勵,又當(dāng)作何感想?
正是徐妙清如此表現(xiàn),池硯舟才心中喜悅。
池硯舟喜悅卻苦了徐妙清,他完全理解對方心情,也深知其中煎熬。
“熱乎的快吃。”他筷子夾起一個餃子放在徐妙清嘴邊。
心中不滿頗多可見池硯舟殷勤模樣加之餃子香味撲鼻,徐妙清檀口輕啟吃下餃子,在嘴里用力嚼動臉頰鼓起。
“你這好像是打算吃了我一樣。”池硯舟自己也吃了一口餃子,果然是他猜測的餡料。
“臭烘烘的不吃。”
“哪里臭你仔細聞聞。”
見池硯舟要湊上來,徐妙清制止說道:“好好吃你的飯。”
“你還用我喂嗎?”
“不用。”徐妙清急忙自己動筷子。
但她并未多吃僅是嘗了幾個,心中擔(dān)心池硯舟不夠吃,畢竟她晚上已經(jīng)吃過。
放下筷子又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不爭氣,就該都吃了讓池硯舟餓肚子,可罵歸罵筷子總歸是沒再拿起。
好在最后一個餃子池硯舟如同當(dāng)年一樣喂到她嘴里,徐妙清覺得還算有點良心,收拾結(jié)束關(guān)燈躺在床上今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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