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沒來探望
遇襲受傷一事,在日滿警員之間廣為流傳。
一時間竟是成為宣傳方向,嘉獎、津貼、表揚等第二日便全部到位。
憲兵隊也得知此事,沖喜大河、住田晴斗言談間覺得池硯舟命大,稍有偏差命喪黃泉。
同樣意識到反滿抗日組織對日滿宣傳大為不滿,想擊殺池硯舟這名警員代表,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只可惜棋差一招。
但你并不能說沒有效果。
池硯舟是死里逃生,其余警員也很擔憂被反滿抗日分子盯上,不見得有同樣的好運氣。
因此日滿才嘉獎池硯舟,從而達到鼓勵警員的意圖。
濱江省地方保安局也有耳聞,只是他們對池硯舟的關注度很低,饒是十合瑛太同樣是大致了解便作罷。
邊緣人物就是這樣的待遇。
刁駿雄得知池硯舟死里逃生,心里著實不是滋味,大呼老天無眼。
紀映淮聽聞消息,則是長舒一口氣。
清晨池硯舟讓徐妙清不必照顧自己,前去學校上班,對方卻打電話請假不愿離去。
九死一生。
你作為妻子還去上班,未免太過冷漠。
就算贅婿也是夫妻,豈能沒有絲毫情分可言。
知道拗不過她便沒有再言,而是問道:“你昨日沒有回去,伯父這里只怕滿不了太久。”
“連一日都滿不了。”徐妙清覺得徐南欽不管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是說燕季同這里或偉廊處,都很容易獲悉這件事情。
果不其然。
兩人話音剛落門外楊順就通報,說徐南欽過來。
徐妙清急忙起身前去迎接,徐南欽黑著臉進來正欲批評二人隱瞞,但見池硯舟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最終到嘴邊的話成了關切:“傷勢如何?”
“沒有大礙。”
“都這副模樣還說沒有大礙?”
“伯父不用擔心。”
“若非今日路上遇到正陽警察署警員告知此事,你們二人是打算瞞著我。”
徐南欽說自己需要等一個,知曉事情的契機才能來醫院探望,誰成想一早遇到正陽警察署的警員便得知。
所以直奔醫院而來。
徐妙清也幫著解釋,兩人是擔心徐南欽跟著著急,想等傷勢穩定再告知。
這種情況下徐南欽更多是關心池硯舟,牢騷也無非是不想他們隱瞞,隨后就叮囑池硯舟要安心養傷。
對于紅黨這里的苦肉計,徐南欽也是佩服。
要么不做!
要做就要做的真切!
此刻就池硯舟這模樣,徐南欽哪怕知道他紅黨成員身份,都不敢一口咬定就是苦肉計。
可見此事之成功。
“有可能不能參加診所開業儀式。”
“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用負責養傷便可。”
徐南欽來探望沒有停留太久,畢竟這里有徐妙清以及警員照應,診所開業在即他確實很忙碌。
且池硯舟也需要休息。
再者說徐南欽是長輩,沒有留下來照顧的道理,若是無人照顧那自然另當別論。
今日從徐南欽離開后,就開始不停有人前來探望。
首先是正陽警察署特務系主任偉廊,還說要一起吃飯,現在看來只能作罷。
偉廊很清楚池硯舟經此一役地位不降反升,因此親自前來探望。
紀映淮也代表岑鑫前來。
燕季同這里也安排警員代為看望。
甚至憲兵隊特高課這里,沖喜大河居然是親自來了一趟,池硯舟表現的惶恐。
刁駿雄心中不滿歸不滿,卻也來醫院拎著禮物看望,言語之間都是擔憂。
還有不少警員前來,由此可見池硯舟在日滿警察體系中的人脈,已經初具雛形。
雖其中沒有職位過高的官員,但畢竟他也僅僅只是隊長罷了,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脈發展是不錯的。
醫院休養幾日池硯舟也閑不下來,心中開始琢磨。
因為有兩個應該來醫院探望的人,卻沒有來。
王昱臨!
幡田海斗!
這兩人按理講是最應該來醫院看望他的,可偏偏這一次全部都沒有出現。
你說二人不知此事?
斷然不存在這樣的情況!
畢竟池硯舟遇襲受傷一事,日滿警員之內人盡皆知,他們豈能不清楚。
幡田海斗處池硯舟還能想到理由,可能手中任務依然不曾結束,礙于保密條例要求沒有辦法做私事。
可王昱臨在南崗警察署能有什么任務?
實在沒時間抽個空夜里都能來一趟,但這都已經三日時間過去,也不曾見對方現身。
池硯舟倒也不是說非要對方來看望自己,而是他作為情報工作人員,對于反常的事情是比較敏感的。
他一直說自己是潛伏在敵營之內。
要和敵人劃清界限。
但很多時候不是你說的那么簡單,就例如王昱臨的問題。
池硯舟心中一直告誡自己,對方是漢奸,是偽警察。
你不應該有所感情。
可池硯舟不得不承認,王昱臨這一次沒有現身,他心中是擔心的。
潛伏敵營不假,可與王昱臨相處時對方的情感很真。
在南崗警察署共事時,對他的幫助很大。
甚至后來通過李銜清想要加入警察廳時,王昱臨也是對其很關心,這些池硯舟承認自己還不能做到無動于衷。
其實他很明白應該做的是將王昱臨當成敵人,他當年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那些話說的無非是讓自己心里好受罷了。
從這件事情上,池硯舟意識到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嚴格意義上講王昱臨就是敵人,對待敵人不能有絲毫的仁慈,池硯舟只能希望自己日后可以做到這一點,但目前不行。
起碼面對王昱臨時有所困難。
所以他將楊順叫到身前說道:“你去南崗警察署打聽一下,王昱臨的情況。”
“隊長是擔心他有麻煩,所以沒有前來看望?”楊順很聰明,在這種事情上反應極快。
“不錯,你去打聽一下。”
“是。”
隨著楊順離開池硯舟心中告訴自己,王昱臨的反常也有可能涉及到了敵人的任務,所以打聽一下是沒有問題的。
或許這樣說會讓他的心里好受一些,可池硯舟同樣很清楚,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徐妙清在病房照顧他,自然明白他現在所受煎熬。
這是每個潛伏人員都難以逃避的課題,因為情感永遠是最玄之又玄的東西。
例如徐妙清面對池硯舟,她感同身受。
“你不必太過苛責自己。”徐妙清坐在病床旁,伸手握住池硯舟的手掌說道。
“成熟且富有經驗的情報工作人員,是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緒。”池硯舟壓低聲音說道。
“你有這樣的想法,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王昱臨,他沒有積極的想要抓捕反滿抗日組織成員。
同樣對你他一直是真心真意,沒有充滿算計和陰謀,這才是導致你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所在。
那么你的表現恰恰是最合理的,是你融入敵營最完美的象征,這對你的潛伏工作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你不用過分的去排斥甚至覺得難以啟齒,只需要在對方阻礙到潛伏工作,或反滿抗日救國的事業時,你能毫不猶豫的做出正確的選擇,那么你現在的所有情感,都只是幫助你潛伏的必需品。”
徐妙清的這番話是在池硯舟耳邊輕聲道來,可是卻如同醍醐灌頂。
讓池硯舟意識到,這樣的情感好像沒有問題,反而幫助很多。
但需要有底線。
王昱臨如果有一日抓捕組織同志,為營救組織同志你不能有絲毫猶豫,這是底線。
當你能守住底線的時候,你可以讓自己去融入潛伏環境之中。
至于融入之后還能安然脫身嗎?
這個問題很愚蠢。
因為就算你不融入,你難道還有安然脫身的可能?
起碼融入進去可以更加安全的潛伏,有朝一日或許有所謂脫身的機會,可若是身份早早暴露,何談脫身二字?
“謝謝。”池硯舟鄭重其事的對徐妙清道謝,這不是客氣,而是對傳道受業解惑之情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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