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可安決然
池硯舟目光上下打量對方,好似身上確實沒有受傷的部位,畢竟包扎紗布哪怕穿上衣物,還是會留下很明顯的痕跡。
鄭可安究竟如何做到?
突然他神色一凝相顧無言,片刻之后已經站在住院樓下,池硯舟才緩緩開口問道:“你主動感染細菌、病毒?”
見被其猜到鄭可安也沒有遮掩,笑著說道:“無奈之舉。”
“這種東西很容易讓你喪命!”池硯舟壓低聲音,但語氣嚴肅。
“這份情報必須送出來!”
鄭可安同樣清楚,如此詳細的作戰計劃必須送出,這對戰局甚至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孰輕孰重?
她鄭可安心中早有定論。
前線戰局!
千萬將士!
天平的一頭早就被壓的高高翹起,沒有余地給你猶豫。
至于外傷想要達到這種效果,鄭可安認為很難,當時她的考慮同樣較多。
首先你外傷如何造成就是麻煩,怎么才能恰到好處?
如果傷勢太輕,可能對方不會送你來醫院,傷勢太重進了醫院反而是沒辦法確保生還。
哪怕是僥幸活下來,可若是你要臥床許久,同樣找不到機會與組織接觸,情報還是送不出去。
她雖是學醫但傷勢造成的那一刻,是不易把控的。
且醫科大學的情況,有吉葉秀樹在場,基本上都用不著來醫院。
因此鄭可安選擇感染病毒,這個病毒是防疫課題多有研究的鼠疫,被吉葉秀樹這里改良換代后更加兇險,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短時間內死不了。
你可能會體會很久的痛苦,卻一定不會很快的死亡,那么這就是鄭可安的機會。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哪怕最終她會死在病毒上,但在死之前她一定會將情報送出去,抱有必死之心的一場豪賭。
池硯舟心情現在充滿百般滋味,他面對鄭可安竟也難再開言,對方的信仰和決心讓他敬佩不已。
鄭可安準備上樓,緩解氣氛說道:“我是有一定把握的。”
吉葉秀樹做的是防疫研究,說白了他將鼠疫更新迭代后,要做的就是研究出可以治療鼠疫的藥。
有效藥物才是醫科大學這里的課題。
起碼對外而言是這樣的。
吉葉秀樹也確實在做這方面的研究,畢竟鼠疫在戰場上傳播,日軍也不能保證他們就一定可以幸免于難,所以具有特效藥是極其關鍵的一環。
好在吉葉秀樹這里的研究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效,鄭可安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是有一點她沒有告訴池硯舟,那就是吉葉秀樹的藥,還沒有經過臨床上的實驗,所以她還是在賭。
她覺得自己如果不小心感染,吉葉秀樹這里一定會救治她,因為這同樣是藥物實驗的機會,她相信吉葉秀樹不會放過這么好的實驗對象。
因此她不會被拋棄從而自生自滅,而是會得到救治,其實說到底鄭可安考慮的都是傳遞情報。
感染鼠疫不會立馬死亡。
作為實驗對象吉葉秀樹會全力救治。
說白了都是為任務而做出的選擇,而不是為自己。
好在鄭可安的努力沒有白費,今日情報送出自己也沒有發病而亡,老天眷顧。
鄭可安已經上樓,吉葉秀樹留下的人跟隨離去,池硯舟則是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曬太陽。
實則消化震撼。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池硯舟也回到病房內,準備將鄭可安這里提供的情報,第一時間交給組織。
這內容太過關鍵。
同時池硯舟也了解到,感染鼠疫后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三到四天就會發病身亡。
但吉葉秀樹這里研究的鼠疫,感染后就算得不到救治,也能存活七至十日以上。
這是吉葉秀樹大發善心?
恰恰相反!
戰場上受傷的敵人往往比死亡的敵人,能給你的對手造成更大的麻煩,吉葉秀樹在利用人性。
很多時候在戰爭中會故意打傷敵人而不是打死,就是為利用傷員給對手造成更大的壓力和負擔,從而將他們拖垮。
這些都被吉葉秀樹運用到了細菌戰中。
且存活時間越久,則有可能接觸更多的人,活動更大的范圍,造成更有效的傳播。
這群人當真是喪心病狂,池硯舟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將鄭可安舍命得來的情報送出。
他這里雖然短時間內就可以出院,但肯定不會見過鄭可安后第二日就離開。
那未免顯得太過刻意。
但情報不能等。
戰局一直在持續,如此重要的情報豈能有片刻拖延,所以池硯舟是在病房內,借著徐妙清前來探望楊順等人不會進來的空擋,將鄭可安告知的情報全部書寫在紙上。
同時也將對方如何獲取情報一事告知。
徐妙清沒有去看池硯舟寫的什么,但她松了口氣,因為這就表明池硯舟已經完成任務,危險消除。
之后就是將情報交給寧素商。
這也簡單。
他與徐妙清前去外面飯店吃飯,離開時將情報藏于包間綠植花盆之下,這也是此前就商議好的。
未得到情報之前,他不會與徐妙清一同前去外面吃飯。
因此現在出現就表明已經獲得情報,寧素商明白該如何做。
等池硯舟吃完飯與徐妙清離開后,寧素商進入包間內,果真找到情報。
來不及查看就急忙離開,前去將情報匯報給市委同志,見到李萬山后將情報拿出。
李萬山這里剛剛閱讀幾行就神色嚴峻,后更是認認真真將情報看完,寧素商見內容頗多就明白敵人細菌部隊參戰。
不然無需告知如此多內容。
可這內容難不成是詳細作戰計劃,寧素商做出詢問。
面對這個問題李萬山說道:“正是。”
“她居然能獲悉如此清楚的作戰計劃?”
“你且看看后面。”
等寧素商看罷后續內容整個人也大為震撼,鄭可安是用性命完成竊取軍事機密的工作,這等精神魄力令人動容。
“這是組織同志拼盡性命得來的情報,價值千金,我會立馬送上交給市委。”
寧素商沒有再言語,因這一切都在不言中。
反觀池硯舟這里與徐妙清已經回到病房,完成任務讓他的心情稍有緩和,對徐妙清說道:“傷勢已經不要緊,再過幾日我就會辦理出院,投入到警察廳的工作中去。”
“但你畢竟還沒有痊愈,要多加小心。”
“這點你放心。”
“爹給盛懷安送了錢,且日后也會多有接觸,雖是與日滿漢奸牽扯頗深,但這樣的行為對你而言幫助巨大,所以我就沒有阻攔。”
“確實不應阻攔。”
池硯舟覺得徐南欽的做法其實沒錯,畢竟你診所也需要有人照拂,池硯舟在盛懷安手下謀生,更是要打點關系。
可這畢竟是漢奸。
你讓漢奸照顧池硯舟,就是讓其也做漢奸,甚至做大漢奸。
這本身當然是有錯的,你不能因私人感情就視而不見。
但好處也顯而易見,便于他在警察廳內的潛伏工作。
見徐妙清有些擔憂徐南欽,池硯舟說道:“伯父如此行為算是暗中相助于我,等日后需要清算時我會將其說出,我所做之事都有伯父功勞。”
你說徐南欽真的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那確實沒有。
但你給日寇漢奸送錢的事情卻是實打實的,這肯定會有影響。
池硯舟、徐妙清二人不知徐南欽真實身份,此刻有所擔心是正常反應。
“日后事情遙遠,你我二人也不必太過費心,負責好眼下工作才是重點。”徐妙清反倒是勸說池硯舟不必掛念。
確實是這個道理。
兩人便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隨后徐妙清便離開,池硯舟后幾日也照常散步透氣。
但卻再也沒有見過鄭可安。
今日楊順負責辦理出院手續,池硯舟一看這花了股內不少經費,但他是因成為警員代表被反滿抗日組織暗殺,廳內會負責一切治療費用,所以也算不上什么錢。
從醫院出來池硯舟第一時間趕回警察廳,向盛懷安報到。
楊順也是松了口氣,畢竟在醫院他同樣不好受,感覺和關禁閉相差不大。
“報告。”
“進來。”
“股長,屬下身體已無礙,今日前來報到。”
盛懷安看著眼前的池硯舟臉色稍有喜意,這段時間他其實很忙,主要是忙著走動關系。
廳內的關系全部都需要盛懷安親自出面,每個人你現在都不宜得罪。
那么就難免造成他放在股內的精力有所缺失,畢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事情一多你難免需要有所取舍。
正如傅應秋此前教導的一樣,盛懷安現在覺得,急著抓捕幾個不重要的反滿抗日分子,對他現在而言是沒有太大幫助的。
反倒不如將精力都放在打點關系上。
廳內這些人是沒有資格和權利任命特務科科長,可是他們卻能在你想要做科長的時候,給你使絆子添亂。
因此你不能置之不理。
如今池硯舟回來盛懷安覺得股內壓力能小一點,至于其他隊長現在盛懷安是真的失望,尤其是對刁駿雄。
能力不足野心不小,嫉妒心更是大的可怕。
毫無城府又貪功冒進,難登大雅之堂。
其實刁駿雄的能力還是不錯的,起碼放在特務股隊長的位置上,完全可以勝任。
但盛懷安現在看人的目光其實有所變化,他已經隱隱將自己放在特務科科長的位置上,去看特務股的股長。
那要求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難免會有這樣的感受。
池硯舟本就是奔著股長的位置去的,表現肯定可圈可點,這一對比自然就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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