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意有所指
任何局面內先尋求有利之處,利用其彌補問題所在。
倘若能合理運用,甚至可得更多優勢,而非對錯互補抵消。
敏銳!
你需在最短時間內洞察何處有利,稍有耽擱情況就會截然不同,對自身要求極高。
經驗二字尤為重要。
……
……
旭日東升。
晨曦由遠及近漫天撲來,喚醒沉睡大地。
同時被喚醒的還有盛懷安。
他今日從家中離開心思早就通透,抵達警察廳特務股稍作等待,便起身前去求見傅應秋。
“報告。”
“進來。”
“科長。”
“何事?”
“屬下有一事不解,還望科長答疑解惑。”
“既是如此,坐下再聊。”
“多謝科長。”
盛懷安在沙發上落座,屁股只坐一半挺直腰桿,雖不算正襟危坐,但恭敬意味呼之欲出。
對其態度傅應秋很滿意。
他即將離職是不假,但若此刻就忍不住心中想法,那也難成大事。
“可是昨夜與警務廳長官見面,所遇問題?”
“科長神機妙算。”
“說來聽聽。”
“昨夜原本情況中規中矩,屬下后續起身告辭,各位長官在警員俱樂部另有活動安排,我不便多打擾。
可就在離開之前,警務廳警防科的一位長官親自相送,過程中告知我一消息。”
“是何消息?”
“長官言警察廳外事科亞細亞股新抓捕一名犯人,此人事關冰城內潛伏反滿抗日分子,說我若是能利用此事立功,心中所想便可成真。”
聞言傅應秋并未著急開口。
稍作沉吟后問道:“他告知你這等消息,只怕并非本意。”
“科長英明,說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參謀本部授意。”
“藤谷雄太?”
“警務廳長官不曾言明,但屬下猜測也是藤谷雄太長官的暗中照顧。”
猜測?
傅應秋如何不知事實便是如此,他知道盛懷安不敢哄騙,畢竟他就算離開特務科也還在冰城工作。
杜撰警務廳長官以及參謀本部長官行事,這都是忌諱。
“你覺得為難?”
“實不相瞞,屬下確實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傅應秋都不用問,就知道盛懷安猶豫在何處,兩人共事多年他對其很是了解。
且單單就分析目前這件事情,問題所在同樣一目了然。
“你想要詢問我的意見?”
“科長凡事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屬下懇請科長指教。”
指教?
說實在的傅應秋不太想要指教,畢竟事情牽扯到外事科,他都要走之人何必再去樹敵。
但今日情況有所不同。
盛懷安明確表示,這件事情乃是藤谷雄太暗中告知,足以說明對方是想要讓其接任科長一職。
這等情況下幫襯對方那肯定先拿人情,不僅僅是盛懷安的人情,藤谷雄太這里若得知此事,也會念傅應秋的好。
原本投資盛懷安還是具有風險,贏面大不代表結果。
但現在十拿九穩你再投資,情況便不一樣。
傅應秋心中思索后說道:“既然藤谷雄太長官將此事告訴你,或許也是想要看看你處事能力,如何在亞細亞股手中分一杯羹。”
這句話的基調就表明,他們會對此事有更加深入的行動。
其實傅應秋很了解盛懷安,若是真沒有這個打算,你又何必前來尋我指教。
今日無非就是想要得到可行的計劃。
“科長言之有理。”
“想要亞細亞股主動給你分一杯羹,是完全不可能的。”
“屬下明白。”
你這里確實很需要功勞,影響仕途至關重要。
可與亞細亞股股長何干?
日后就算你成為科長,那也是特務科的科長,管不到外事科。
對方不會怕你。
且壓根也就沒有,將功勞拱手相送的道理。
他敢這樣做,外事科科長豈能善罷甘休,那不是自找麻煩。
“要么你花費重金購買情報,讓對方將后續行動交由你負責,各取所需。”
盛懷安聞言皺眉道:“亞細亞股股長哪怕愿意,也不好如此操作,外事科科長豈能任由這等事情發生。”
“要么你就只能暗中插手,先下手為強。”
搶奪!
這是現在唯一可以嘗試的。
“科長的意思是說,竊取外事科亞細亞股目前掌握的情報,后根據這些情報先一步進行調查抓捕。”
“如此一來你可一口咬定,情報乃是特務股自己獲悉,恰巧與亞細亞股的任務撞在一起。”
“科長高明。”
其實這等說法根本就不足以令人信服,但只要亞細亞股這里沒有證據,還真不能拿特務股怎么樣。
畢竟后續調查抓捕的人員,多數應該都非外籍人士,本就在特務科的職責范圍以內。
這些盛懷安自己也能想到,為何還要求助傅應秋,不過是想要將對方拉下水。
同時最重要的第一點,他需要傅應秋告知自己,亞細亞股這里的審訊情況。
你讓盛懷安去探查,他短時間內很難有收獲。
但傅應秋在警察廳內經營這么多年,他的情報工作就沒有滲透到其他科室嗎?
反滿抗日分子的潛伏人員,各個科室都有可能被滲透,特務科為調查有暗中安排不足為奇。
盛懷安想要的不僅僅只是完成這一次任務,讓藤谷雄太滿意,好順利上位。
他更想要傅應秋在離開之后,將其在警察廳內多年布局的情報網絡,送給自己。
這才是價值千金的東西!
傅應秋此時此刻明白盛懷安所求,這等布局暗中謀劃,先前僅掌握在他一人之手。
未曾讓旁人代勞。
卻也明白盛懷安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肯定有所察覺,但未曾想對方現在居然想要占為己有。
倒是小瞧!
此等東西并非傅應秋離開警察廳便毫無用處,隱形財富不知何時就能發揮作用。
他原本是沒有打算做出任何改變。
可現在盛懷安借參謀本部藤谷雄太的重視,暗指想要亞細亞股的審訊情況,從而算是坐實傅應秋有這方面的能力。
潛在意思就是你既然離開,這等情報布局應當給我繼承,我念你的好。
但若是不給呢?
警察廳之外的人掌握這些,警察廳內的長官真能樂意?
在位與不在位,相差很大。
恭敬歸恭敬,盛懷安行事也很果斷,意思彰顯無疑。
心中知曉傅應秋已然了解,盛懷安起身說道:“多謝科長指點,只是亞細亞股的情報難以獲悉,屬下前去另想辦法,還望科長也能幫忙打探。”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暗示,如果傅應秋同意讓他繼承廳內情報網絡,就將亞細亞股這里的審訊情況告知。
若是不同意則無需告知。
至于傅應秋會不會打探不到?
盛懷安認為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看著對方離開辦公室,傅應秋不得不說盛懷安已經具備了成為科長的能力,起碼都敢與他討價還價。
甚至還帶有一定的威脅意味。
后生可畏!
時至今日傅應秋明白,自己已經不能用看待下屬的目光去看盛懷安,要放在同等地位。
他也在權衡這件事情。
其實想要對付盛懷安在其看來不難,只要不讓你上位,便唯有死路一條。
但盛懷安也表示會念傅應秋的情,日后萬事都可行方便,兩人能互惠互利。
警察廳特務科科長,分量是足夠的。
所以究竟是撕破臉?
還是選擇合作?
傅應秋覺得要慎重考慮一下。
離開辦公室的盛懷安,其實也很緊張,他知道傅應秋不易對付,真逼急了對方肯定會選擇魚死網破。
甚至于魚死,網無非僅是稍受影響。
所以盛懷安言語之間多表示合作共贏,畢竟傅應秋日后離開警察廳,還手握這等情報來源,確實犯忌諱。
藤谷雄太一事被盛懷安充分利用,榨干一絲一毫的價值,只怕藤谷雄太本身都難預料到這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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