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告一段落
噩耗!
一夜之間,家宅巨變。
王昱臨父親與妻子攜家人回到宅院,院子中央擺放擔架,白布覆蓋呈現人形。
白布下擺尚且有一抹殷紅。
步履蹣跚王昱臨父親靠近擔架,緩緩蹲下身子掀開一角,僅是一眼手就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雖是心中早有預料,可事實擺在眼前,白發人送黑發人之悲痛,世間罕有。
王昱臨妻子同樣上前低頭查看,牙齒咬著嘴唇已經浮現血痕,鮮血獨有的鐵銹味道彌漫在口腔內。
反滿抗日!
抱著孩子的手更加用力,王昱臨妻子沙啞開言:“爹,我男人是條漢子,孩子我一定撫養成人,給王家傳宗接代。”
這一刻她終于打心眼認可自己的男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老人眼角含淚苦笑說道:“天天打日日罵,總說是個不成器的,愧對王家列祖列宗。
可現在看來我兒最出息,光耀門楣!”
老父親對兒子的認可好似來的太晚,面對冷冰冰的尸體老人家終于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哭了笑!
笑了哭!
女人看著面前老人這副模樣也是再難忍受,淚水好似決堤一般從眼眶之中奪路而出,孩子卻尚且不明白發生何事。
嘴里牙牙學語喊著爹。
可王昱臨躺在地上,再難回答一聲。
女人擔心老人家身體再出問題,緩過神來后就伸手想要將其扶起,老人也明白現在自己不能倒下。
于是強打精神吩咐開始處理后事。
反滿抗日不宜聲張,打算從簡處理,但王昱臨是家中驕傲,眾人心中明了。
誰人不恨日滿?
王昱臨的妻子在其棺木前立誓,終身不會改嫁,要將兩人的孩子撫養成人,讓其明白事理成長為棟梁。
亦會讓他明白自己父親是何等人物。
老人見狀悲痛的心情得到些許藉慰。
喪子之痛老人仿佛一下子蒼老十幾歲一般,原本就花白的頭發更是變得蒼白。
……
……
此事池硯舟沒有敢去打聽,他明白自己現在不插手王家的事情,反而是對其的保護。
至于日后王家是否會有危險?
王昱臨已死,大概率是不會遭遇牽連,且有池硯舟暗中照拂,連盛懷安都給了幾分薄面。
池硯舟只能在心里默默給好兄弟送行,讓其一路走好。
大喜大悲。
原本得知王昱臨反滿抗日心中甚是歡喜,可還未好好感受這等喜悅,便是陰陽兩隔。
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殺掉陸言幫其報仇。
保護家里人則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今日出殯。
池硯舟站在特務股辦公室內,望著王家方向默默相送。
與此同時南崗警察署的事情也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王昱臨是反滿抗日子令人吃驚,同時也使得特務股內警員疑惑,畢竟他們都知道池硯舟與王昱臨關系不一般。
所以都是想要找楊順打聽一下消息。
烏雅巴圖魯、那芷琪也是如此,想要一探究竟。
這件事情本身是不能閑談,但楊順覺得池硯舟雷厲風行更是霸氣,親手槍殺陸言很是解氣。
再者說烏雅巴圖魯與那芷琪都非外人,于是內部交流了一下。
烏雅巴圖魯聽罷消息大吃一驚,沒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那芷琪同樣如此,她一直都覺得池硯舟不是善茬,平日里看著好似很好相處,實則不然。
果不其然!
陸言三番兩次的招惹,最后落得被槍殺的地步。
那芷琪出言說道:“股長身份得到多次試探,其實只是情報工作的日常情況,倒也不算是科長有意針對。
當著科長的面射殺陸言,會不會處理的太過?
要不要提醒一下股長?”
她現在說這些話的意思,實則就是替池硯舟著想,畢竟此前池硯舟可是拒絕了新京滿清遺老復辟派系的交易。
在那芷琪看來,自己也應知恩圖報。
作為下屬也有進言的義務。
但她的身份不好做這件事情,所以現在的意思是,烏雅巴圖魯和楊順,兩人誰來負責。
對于這個問題烏雅巴圖魯說道:“股長或許真的是盛怒之下處理的比較過激,但這件事情只怕現在還讓股長在氣頭上,我們這個時候去進言勸告,會不會適得其反?”
確實存在這樣的情況,那芷琪也陷入猶豫。
楊順則是說道:“依我看股長不是意氣用事之人,行事手段我們不必妄加猜測,再者當日在倉庫內一時沖動也就罷了,回來如此之久還能冷靜不下來嗎?
若是覺得不妥自然已經察覺,用不著我們前去提醒。”
“楊隊長說的是。”那芷琪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主要也是楊順與池硯舟更為熟悉,且兩人共同經歷了這件事情,判斷自然更加精準。
但實則楊順和兩人談論這些,隱藏的一個目的是炫耀。
那就是他面對盛懷安的詢問時,沒有迫于壓力出賣池硯舟,而是一直有所堅持。
這等行為所帶來的好處,是你抓捕多少反滿抗日分子都無法比擬的。
楊順也是想要告訴二人,你們莫要覬覦我的位子,早就已經不可追趕。
這層意思烏雅巴圖魯自然聽懂,心中暗藏不甘。
他自認為自己的專業能力遠超楊順,無非是對方早來特務股,所以烏雅巴圖魯才會處處落于其后。
可超越楊順的自信他是有的,無非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指的就是工作能力。
只是楊順現在來了這么一出,你怎么追趕?
只怕楊順從倉庫之夜度過后,在池硯舟心目中的分量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烏雅巴圖魯只能說對方是,因禍得福。
不過至于這一點那芷琪的態度比較平和,她原本就是來的最晚,且加入警察廳特務股的起因也有所不同。
所以她不會妄想取代楊順的地位,而是讓自己在池硯舟這里,能有用處便可。
其他的可以徐徐圖之。
此番她對楊順是恭維有加。
確實也值得稱贊,能在盛懷安面前頂住壓力,且還是被秘密關押在倉庫中的情況。
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但也就是選擇問題。
好在池硯舟現在平安無事,楊順才能在這里款款而談,若是池硯舟此番不能度過這一劫,楊順的下場就是共赴黃泉。
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三人聊完天就各自散開,楊順很滿意那芷琪說的話,他想要的效果已經達成。
池硯舟并沒有去關心這件事情,他已經找機會將消息送給組織,雖組織在事發時沒有得知情報,但事后也有反應。
且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詳細匯報。
同時等待組織的聯絡。
只是組織沒有立刻聯絡他,許也是考慮到他這里風頭剛過,想要再等等看。
再者就是這件事情組織這里也要匯報市委,等待市委通知,寧素商才能轉達池硯舟,或許需要幾日。
池硯舟倒也不著急,他會耐心等待。
南崗警察署的情況他沒有太過留意,但風言風語還是傳到他耳朵里。
無非就是說內部出現反滿抗日分子,乃是‘黑水’和王昱臨,陸言是有功之臣,可惜的是因公殉職。
陳知新這種事情做的很好,后續處理的無懈可擊。
至于南崗警察署特務系主任的人選,陳知新這里自然也有,將其提拔上來便可,也不會影響特務系的日常工作。
南崗警察署內的警員,起初覺得詫異,但一兩日后也就習以為常,他們在警察署中早就已經麻木不仁,只要事情不發生在他們頭上,其實很難有什么感同身受。
兔死狐悲是難免的,但王昱臨、‘黑水’是反滿抗日分子,對他們而言區別很大。
反而是陸言的死,讓他們更加明白,日后遇事不能總是想要沖到前面,小心命不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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