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跳樓
回到別墅,剛一進門,沈呈若就拋開嚴決讓跑到沙發上躺著了。
他直喊元氣大傷,要吃飯補充體力,嚴決讓覺得這算合理要求,他應下道:“老板,我會做飯,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就是了。”
沈呈若瞪著他:“廢話,當然是你做,我只給你做一次飯,以后,家里的家務都歸你,我肚子餓了,你去冰箱看看有什么,隨便做點吧,太難吃的話,我可是要扣工資的。
“……”
嚴決讓有點無奈。
本來挺自然一件事,怎么被沈呈若這么一說,就挺不對勁兒了呢?
他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到很多食材。
嚴決讓不怎么會做西餐,想了想,拿了一些肉和雞蛋出來。
他做了幾道簡單的小菜,燒了個西紅柿雞蛋湯。
嚴決讓做菜時很認真,不過想到了沈呈若,他還是分了會兒心。
他在想,沈呈若一直都一個人住,他冰箱里這么多食材,都是自己做,自己吃嗎?
客廳里的燈開著,沈呈若斜躺在沙發上,看著嚴決讓在廚房里忙活的身影,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太多復雜的東西在里面。
——有些東西,是不能去抓住的否則會害人害己。
——十八年前他選擇放手,十八年后,他就不會重蹈覆轍。
嚴決讓做好了菜,他拉了茶幾靠攏沙發,把菜一樣一樣放到了透明的茶幾上。
“老板,我簡單做了點,你將就著吃些,要是不好吃,我出去給你買……”
“不用了,我就吃這個。”沈呈若看著他說道:“我很累,不想動,你喂我吃吧。”
“好吧,你不舒服,就先躺著。”
嚴決讓端起茶幾上的飯,用小勺舀了一勺菜,混合著,待飯菜不那么燙的時候,他送到了沈呈若嘴邊。
沈呈若吃掉了。
嚴決讓無意中碰到沈呈若的手指,他擔心皺眉:“老板,你的手這么涼,真的不需要看醫生嗎?”
沈呈若輕笑道:“是你自己的手太暖了,才會覺得我手涼。”
“我不知道超度靈魂會怎么樣,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事,老板,你要是覺得哪兒不舒服,一定得告訴我,我雖然想不到別的辦法,但我做飯是沒有問題的,我可以買只雞來給你燉,讓你補補身子……”
沈呈若盯著他的眼,笑著說道:“我工資都沒給你,你哪兒來的錢買雞?”
嚴決讓摸了摸頭,道:“我攢了些,一只雞還是買得起。”
聞言,沈呈若笑著揉亂了他的頭發。
沈呈若很喜歡這個動作,每次揉他的時候,就像揉著一只小狗,彰顯他主人的權利。
嚴決讓一開始還不習慣,現在,他慢慢接受了。
沈呈若的手很大,雖然此刻沒什么溫度,但從嚴決讓額頭落下,但他還是感受到一絲微妙的灼燙。
沈呈若的手沒有馬上從嚴決讓臉上離開,相反,他的手停在他的眉間,指腹輕觸,上面有薄薄的繭。
最后,沈呈若的目光停在嚴決讓脖間的玉佩上。
嚴決讓有點看不懂他的目光。
含了太多深刻的感情。
客廳里有短暫的靜謐,只能聽見墻上時鐘“嘀嗒”地響。
嚴決讓手里還端著溫熱的飯菜,在沈呈若想要碰玉佩的那刻,他突然反應過來,身子不著痕跡地向后一躲,說道:“老板,飯要涼了,快吃飯吧。”
“小兔崽子,你這么擔心我,是不是怕我會扣你工資?”
沈呈若凝視著他。
“不是。”嚴決讓下意識地說道:“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你救了我,幫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臉上的胎記也是你幫我弄沒的,你讓我住在你家,給了我工作,就算,你不發工資給我,能讓我有個容身之所,我也是很感激你的,我擔心你,沒有別的理由,只因為,你是我的老板。”
“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了你是清白的,他們要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嚴決讓搖搖頭說道:“他們不會要我回去的,我沒有想這個問題。”
“也是。”沈呈若笑著感嘆道:“像你這樣的小處男,確實沒什么必要,要回去。”
“……”嚴決讓有點為難地說道:“這個事情跟那個沒什么關系吧老板……”
沈呈若躺在沙發里,捂著胸口道:“我在墓地里超度靈魂超度得太久,這會兒陰氣入體,元氣大傷,我估計吃飯是沒有用了。”
“……那怎么辦?”嚴決讓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要不,我去買只公雞,不是說,公雞的陽氣很足的嗎?”
沈呈若被他逗樂了:“這么晚了,你上哪兒買公雞去?”
“……也是啊。”嚴決讓有些著急說道:“如果休息一晚,會不會自己好啊?”
“……你大爺的,你要我在這難受一晚上?”
嚴決讓沒轍了,只能把他看著:“我是真想不到辦法了。”
沈呈若剜他一眼,無奈地嘆口氣:“成吧,我教你點常識,當你遇到一些臟東西,或者是面對強大的陰氣,而你手里又沒有武器的時候,你可以用你自己身上的血液去驅趕它們。”
“我的血液?”
“是的,人身上有三處流有至陽之血可以克制陰氣,分別是心頭血,中指血,還有舌尖血,這三處血不到必要關頭不可亂用,當然,你只用血應該還是差點,要想防身,我還是得教你畫符,用血畫符,效果加倍,不過,我現在身體虛弱,一切,得等我恢復再說。”
“老板。”嚴決讓好奇地問道:“我為什么一定要學防身之術?”
沈呈若翻白眼,重重拍了他腦袋一下:“你忘了上次你遇到野鬼的事了?做咱們這生意的,遇到臟東西是常事,我看你又是個心軟的主,被鬼騙是用腳都能想到的事,我不能時刻保護你的,有時,你也得自己學會保護自己。”
“……”嚴決讓揉著腦袋,微微點頭:“我知道了,老板。”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靈機一動:“老板,既然你陰氣入體,我身上又有至陽之血,我可以幫你治療陰氣啊。”
沈呈若瞪著他:“你總算明白了啊,那你快點啊。”
“馬上。”
嚴決讓放下碗筷,深深吸氣,然后,他下了狠心,用力把舌尖咬破了。
“……”嚴決讓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沈呈若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做,一時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愕然地盯著他。
絲絲腥甜在他口腔中蔓延,嚴決讓一張嘴,唇邊就溢出了鮮紅的血絲,因為疼痛,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老板,我把血咬出來了,你看,要怎么幫你除了陰氣?”
“……”沈呈若有點哭笑不得:“你是笨蛋嗎!?至陽之血共有三處,你用中指血不就好了,你把舌尖咬破,痛不說,你要怎么給我?”
“……啊?”嚴決讓懵了,繼續大著舌頭道:“我沒想那么多……”
沈呈若瞪了他半天,然后垂首低笑,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太過無奈,他伸手,勾過他的肩膀,拉著他湊近自己,他的氣息撲在嚴決讓臉上,嚴決讓愣了愣,下一秒,他聽到沈呈若低沉帶笑的聲音:“算了,咬都咬了,別浪費了。”
“老……”
嚴決讓被沈呈若扣進了懷里。
血的味道在兩人唇齒間流連。
嚴決讓突然發現,每次他和沈呈若這樣接觸,都是因為血。
以前是他吸沈呈若的,這次不同,反過來了。
沈呈若的動作明顯霸道強硬許多,甚至可以用兇狠來形容,相比他的力氣,嚴決讓簡直是微不足道的,沈呈若的雙臂收得很緊,他幾乎可以聽見骨頭的脆響。
嚴決讓的舌尖很痛,因為血液被汲取著,不過想來也是,他又不是女人,沈呈若沒必要對他溫柔。
沈呈若不只是盡情地掠奪著他的至陽之血來驅趕陰氣——仿佛恨不得透過他的口腔,把他所有的陽氣都吸個干凈。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維持了多久,連嚴決讓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況下結束的。
沈呈若吸夠了至陽之血,松開他的剎那,他在嚴決讓眉心一點,他立刻沉睡了過去。
嚴決讓倒下時,沈呈若接住了他,讓他靠在自己肩頭。
“小兔崽子……”
沈呈若睜著眼,低低地嘆息一聲。
他望向茶幾上的飯菜,視線久久沒有移開。
那一夜過去,很多事都結束了。
李嘉豪死了,諾言的怨氣得以超度。
聽說,學校里很多學生都做了同一個夢,夢里,諾言告訴大家,她要走了。
她對所有人說,嚴決讓是清白的,當然這些嚴決讓也不怎么在乎了。
學校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那個教學樓頂,除了黃老師以外,再沒有人上去過。
黃老師每日受著良心的拷問,他還是能聽見那個聲音在他耳邊盤旋。
黃老師,為什么不救我。
黃老師。
為什么呀……
有一日,黃老師再一次上天臺,他四處尋找諾言的身影:“諾言,你在哪兒?”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諾言就站在他的正前方。
她沖他微笑,沖他揮手,她銀鈴般的嗓音,清脆無比:“黃老師,我就在這里,就在你的身邊呀。”
黃老師眼含淚水,朝她癡癡地走過去,“諾言……”
“黃老師,你能回答我嗎,當時,你為什么不肯救我呢?”
諾言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黃老師失了魂魄般,一步一步靜靜地走向她,他流著眼淚喃喃:“對不起……老師太害怕了,可老師不是故意的,老師陪你走,你能原諒老師嗎?”
當黃老師站上天臺邊緣的那一刻,樓下所有學生都尖叫了起來。
他從樓頂墜下,宛如人偶,摔得七零八落。
這場悲劇中,所有和諾言的死有牽連的人——最終,都沒有得到好下場。
黃老師究竟是死于諾言的怨念,還是自己的幻覺,沒有人知道。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鬼,確實存在他的心中。
當他對諾言見死不救的那一刻起——諾言,就住進了他的心底。
至于諾言的母親,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誰知道呢。
有些事太清楚,反而沒有意義了。
這世間的事,有因才有果,別存在有僥幸心理,因為有些事,有些人,永遠都在你的身邊。
你心里是否也住著一個諾言?
不要急著回答,仔細想想。
某個夜晚,嚴決讓把諾言的石頭放在枕邊睡覺,夢里,他看到了諾言的身影。
諾言一身紅衣,翩翩起舞。
她微笑著說,啊讓,我為你跳舞了,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好美。
天亮后,嚴決讓推開窗戶,窗外的陽光明亮,照在身上,十分溫暖。
屋外傳來沈呈若砸門的聲音,他的身體好了,又變成了之前的暴脾氣:“臭小子!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睡覺!你今天要不要上班,再不出來,小心我把你工資扣光!開門!聽見沒有!”
嚴決讓一頭黑線,慌忙說道:“知道了,老板,我馬上就來!”
他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三步并作兩步朝房門跑去。
一個故事結束了,有時候,其實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只要活著,誰知道還會遇見多少意想不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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