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次跟雞打架
荀邈覺得他被冤枉了。
要是以前，他那副破爛身子，爬上去還真可能下不來，但是，現(xiàn)在，他這么敏捷，怎么可能下不來！
那高度離地面還沒有兩米！
荀邈：“喵嗷嗷嗷嗷！”
方墨給它撥拉了撥拉身上沾到的灰塵和蜘蛛網(wǎng)，也不知道從哪兒蹭來的。
“行了行了不用感謝，以后記住別再這么調(diào)皮搗蛋就可以了。”他大度地道。
荀邈：“？？？”
“嗷嗷嗷嗷嗚嗚嗚嗷嗚！”
這一聲氣息真夠長的，百轉(zhuǎn)千回，小貓咪齜牙咧嘴，語氣里是難以置信加上你扯犢子，聽著特別像是在罵人。
實際上，確實是在罵。
方墨：“脾氣大的嘞！”
荀邈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不對，自己現(xiàn)在是貓，他是人……
荀邈頓了頓，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覺著特別適合現(xiàn)在的情況：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大爺?shù)模昝馈?
方墨把貓抱到了一處地方，放荀喵下來：“別再爬那么危險的地方，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看到的。你出事兒了怎么辦？”
想了想，他道：“也對，貓的彈跳力好，大概率出不了事兒。那你也得注意，你只是一個小貓崽子。”
四個半月，長大了一點而已。
荀邈：“……wu。”
得了，看在你是為我擔(dān)心的份兒上，我不跟你計較了。
荀邈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親人盡皆去世，身邊圍繞的要么是為了錢別有意圖的，要么是酒肉朋友等著他去結(jié)賬的，除了發(fā)小，細算算還真沒有什么人對他好。
可能，陌生人給予他的善意，都比熟人給得多。
荀邈以前覺得無所謂，反正他這命也活不長，不是二十二就是二十五，死了拉倒。
發(fā)小倒是氣不過，每一次都要去干架，一好姑娘，原來那么的溫柔，后來一個能打十個。
不過發(fā)小家人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家孩子品性好，樂于助人，鍛煉身體的效果也極為不錯。
此時，面對著方墨，荀邈難免會跟自己以前遇到的人作對比。
那時候他有錢有房有車，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有，還得吃方墨的住方墨的，蹭著方墨葉曼才能繼續(xù)活。
可他們對自己真的很好，好到就是另一對父母。
是哦，葉曼一直自稱是媽媽來著。
荀邈的思維又開了小差，快速跑偏。
媽媽啊……
他沉思著。
方墨以為荀喵會立刻跑開，沒想到小黑貓安安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以后，收了爪子，給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蹲姿，下巴微微收攏，圓圓的貓眼睛里變幻莫測，最后定格了“思考”。
貓還會想事兒的嗎？
哦，是荀喵啊，那沒問題了。
方墨摸了摸它腦袋：“這小腦瓜子里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荀邈抬頭看了他一眼。
啊，大塊頭的方墨看著好像是動畫片里的怪獸啊！
方墨覺得這個場景很溫馨，荀喵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充滿了對他的好奇與依賴。
荀邈：謝謝，已經(jīng)在幻想奧特曼怎么過來打你了。
一人一貓，思緒萬千，隔山隔海，南轅北轍。
但畫面看上去還是很溫暖的！
葉曼欣賞著手機屏幕里錄制著的內(nèi)容，認為這一幕真該被拍下來。
破舊雜亂的院子，嘈雜的背景音，天空有鳥雀飛過，樹葉沙沙亂響，微風(fēng)帶來了茉莉花的香味兒，溫度正好，陽光正好，一切都這么的合適。
一人一貓都蹲在地上，黑貓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男人穿著深藍色的舊衣裳，與它對視。
美好。
葉曼不由得笑了起來，為這一點溫馨而感動。
由此可見，只看不說不聽，是很容易產(chǎn)生誤會的。
荀邈：奧特曼打小怪獸！
方墨：荀喵又在想我會去救遇險的它嗎？
葉曼：多么歲月友好啊！
兩人一貓，誤會整大了這是。
·
上午主要還是檢查一下這個井的情況，預(yù)期不是很好。
“你這個水泵得拆了重新?lián)Q，型號也得改。”工頭這樣說著，跟方墨簡單介紹了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算麻煩，但這個井太臟了，也堵得厲害，疏通很費工夫，而且還得再改一下。
方墨：“那行唄，就按照你說得來。”
也不怕被騙，這都是村子里的人，家家戶戶連著親，還在鎮(zhèn)子上開了店，要找人隨便就能找得到。
工頭：“成，那我就安排了？”
方墨：“安排吧，趕緊的，能早點好我這邊后續(xù)收拾起來也方便。”
工頭看了看這個院子：“你之后要是翻修的話要人嗎？我這兒什么人都有，建筑隊都能給你拉來。”
方墨：“材料呢？水泥大沙能買到嗎？便宜嗎？”
工頭：“能買！我這都有渠道，你要的話我直接聯(lián)系人，都我娘家弟兄，不走中間商。”
方墨笑了起來：“那敢情好！”
工頭：“放心，都是好貨，你到時候一看就知道。我們本本分分做事，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現(xiàn)在裝修上的坑很多，內(nèi)行人還容易坑騙外行的，不過，如今的訊息流通格外方便，用心的話，自己去研究研究，不說精通，知道個大概，避免被騙，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方墨：“行！”
中午都管飯的，李白梅給做了吃的，騎著電瓶車給送來。
“大包子，有肉有油，又給燉了菜。”她道。
李白梅在面食上很熟練，包包子可快了，實際上，如果不是人太多，她包餃子都行！
院子外臨時支起來了一張桌子，不在家里吃，是因為現(xiàn)在院子里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
井里掏出來的東西都漚爛了，那些漆黑的淤泥散發(fā)出來了一股莫名的味道。
荀邈差點吐出來。
發(fā)達的嗅覺在此時成為了拖累，葉曼看著小貓狀況不好，及時地抱著它回了方欣榮家里，讓它緩緩。
其實她也覺得氣味兒難聞，那腥臭惡心得人能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李白梅來了以后也聞見了，她皺眉，問收拾到了那個地步。
方墨：“剛定下流程。”
李白梅：“下午能修好嗎？”
方墨看向工頭。
兩口一個大包子的工頭正在拿第二個包子，聞言，他的動作停住了，頂著兩道目光，緩緩地點頭。
“看看鎮(zhèn)子那邊吧，不知道機器還在不在。”
得調(diào)機器過來。
“要是在的話，咱們一下午就給弄好，不過你這個管道還得重新接，就又是麻煩事兒。”
他還給打了個預(yù)防針。
這話說得在理，家里的水都接在井上，院子里、屋子里以后要用的水，怎么鋪管子，怎么安設(shè)備，必須提前規(guī)劃好了才行。
方墨：“管道這事兒不急，留著口子給我以后再弄也行。先把井給清出來，之后我就能用水了。”
到時候在院子和泥沙也方便，現(xiàn)在這情況，要是想用水啊，還得接長管子去隔壁鄰居家里。
工頭見他自有章程，也不多話了：“行。”
·
荀邈不清楚方墨老家院子接下來要怎么做，他視察完整個墻頭以后，因為院子里突發(fā)惡臭，他被葉曼緊急救到了方欣榮這邊。
也就是，有一只大公雞、六只老母雞的這邊。
哼哼，跟他打過架的七只雞！
站在比自己高的籬笆跟前，荀邈盯著里面正在踱步的幾只雞。
大公雞仰著脖子，開始打鳴：“咯咯咯咯咯！”
荀邈：嘖，聲音真難聽。
上一次打架可以說是未曾分出勝負，就在他快打贏的時候（雞：嗯？），方墨闖進雞圈把他給拉了出來，阻攔了這一場來自不同物種之間的對決。
荀邈：“wuwu。”
真是遺憾。
大公雞繼續(xù)趾高氣揚：“咯咯咯咯咯！”
可惜，荀邈想著，我來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不跟你們計較。
要不然還能再打一架。
葉曼在家里給荀喵倒貓糧和清水，弄好了以后出門口到院子里找它。
“荀喵，荀喵？”她喊著。
荀邈遙遙地應(yīng)了一聲：“niao~”
葉曼循著聲音走來，見它蹲在雞圈跟前，說實話，有點無語。
她晃了晃手里的瓷碗：“來，吃東西了。”
院子里的地面大多數(shù)土路，只有一條原來用磚頭砌筑的小路，道兒也不寬，大概兩米左右。
后來說是想用水泥澆地，又盤算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倒不是說價錢的關(guān)系，而是不太適合。
家里養(yǎng)著幾只雞，有時候會把籬笆門打開，讓雞出來自己找吃的。
院墻下面還栽著一小叢的蔥，又扔進去了幾塊姜，有時候做菜沒蔥姜了，就出來直接薅。
這比后院那個菜地還近呢，更方便，吃完了就從菜地里移過來點兒，保證不斷頓。
再加上其他的，留點土挺好的，反而全澆上了水泥，干凈是干凈，顯得家里也變硬了，不自在。
這小路也夠，下雨的時候走這邊，不濕鞋。
葉曼左右看了看，找來一個凳子，把貓糧和清水放在上面，讓荀喵過來吃飯。
地上都是灰塵，這貓講究，在家里的時候就不在地上吃東西，至少也得給給高出來的凳子，不然就撓門撓褲腿抗議。
荀邈彬彬有禮地走了過來，小腿一邁，輕盈地躍了上去。
其實也不是很餓，貓糧這東西是真的扛饑，消化起來賊慢賊慢的。
他發(fā)現(xiàn)，貓罐頭=貓飯<貓糧，后者最耐吃了。
但他不喜歡吃罐頭。
如果說貓糧還算可以的話，罐頭是真的不行。聞著是好吃的，可他是個人，又感覺太腥了。
一邊是賊拉好吃，一邊真特么腥，面對著罐頭的時候，荀邈整只貓就特別的割裂。
再之后葉曼就試著給它做貓飯，不算麻煩，就是瑣碎了點兒，偶爾喂喂。
荀邈就干脆抗拒吃罐頭，也順便給家里省錢了。
要知道，正經(jīng)帶肉的罐頭，那得十塊錢往上呢！一頓就干沒了，一日伙食費+10塊錢。
他只是一只不到五斤重的小貓咪，方一昭那個八十斤的大塊頭，一天伙食費才二十五塊錢。
啃了會兒貓糧，對著這個貓臉造型的碗看了看，荀邈扭頭，喝水解渴。
他有點想吃小龍蝦了。
葉曼不知道一只貓為什么會想吃小龍蝦，雖然這玩意兒也可以在它的食譜上。
見荀喵吃完了，她收了用具，叮囑不要再去跟那群雞打架。
“你打不過它們的！聽話啊，乖！”她道。
正在遺憾不能跟雞打架，以免破壞自己說過的話，的荀邈：“？？？”
你說什么？誰？
誰打不過誰？
下一刻，在屋子里洗碗的葉曼聽見了外面的雞飛貓?zhí)┛﹪}與喵嗷嗚交織在一起，亂得跟又一次世界大戰(zhàn)了似的。
“壞了！”
她潦草的沖了下手，慌忙地跑了出來，手上還往下滴著水，手腕上還沾著沒洗干凈的泡沫。
雞圈里一只黑色身影來回閃爍，憑借著靈敏的動作，在里面打得正酣。
至于那群雞，更是不甘示弱，對這個沖進自己家園的其他物種敵意滿滿，睡覺的雞不睡了，抱窩的也站了起來，七只雞聯(lián)合著，對抗這只黑色的可惡生物。
荀邈：“嗷嗷嗚嗷喵！”
雞：“咯咯咯咕咕！”
雞毛亂飛，地上的土被扒拉得松散，帶起來形成了小范圍的霧霾。
荀邈：“嗷嗷！”
大爺?shù)母易奈遥?
嗷嗷好疼啊！
七只雞，總有一只在混戰(zhàn)中可以傷到敵人。
葉曼：“荀喵！不許打了！你給我出來！”
荀邈：“嗷嗚！”
出不去！
葉曼左右看看，去拎了倒著倚靠在墻壁上的大掃帚。
這個是方欣榮用來掃院子的，跟日常的那種屋里用的棕櫚不一樣，這是細竹子做的，原先還有葉子，后來用沒了，就光禿禿的，只剩下了枝枝叉叉。
別看破舊，好使得很。
葉曼氣沖沖地抓著掃把就過來了。
她二話不說，直接朝著混賬中心揮去，很快，里面的雙方就淡定了下來，葉曼嘗試著隔開了荀喵跟七只雞。
大公雞不服，還想來叨荀邈。
葉曼趕忙往前拍了拍：“去去！”
大公雞：“咯咯咯！”
葉曼：“荀喵你給我趕緊出來！”
荀邈不是很想出來，這一場戰(zhàn)爭馬上就勝利了！現(xiàn)在出去豈不是又是無疾而終！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哦對，現(xiàn)在是二，那也是在可的范圍內(nèi)。
開小差的荀邈瞬間就蔫兒了。
他灰溜溜地順著籬笆露出來的洞鉆了出來，這大小可以防止雞鉆出來，但對于他這一只小貓，跟擺著看是一樣的。
葉曼將掃把倒著戳在了地上，氣急敗壞：“你是不是故意的？說了不讓去給雞打架，下一刻你就去了！”
她隨便扒拉了一下自己垂下來的劉海，理到耳朵后面去，繼續(xù)道：“這不是故意打給我看的，那真是見鬼了！”
葉曼問蹲在地上不抬頭的荀喵：“我覺得你是真的聽懂了，不然時機都不能這么巧。”
荀邈左看右看低頭看，就是不抬頭。
葉曼對著個黑腦殼，氣笑了：“知道錯了？無顏面對我了？剛給你喂了吃的，你就不聽話。”
她頓了頓：“也是，貓都是不聽話的。”
蔫唧唧的荀邈迅速擺起了尾巴。
是啊！
葉曼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你還給我搖尾巴！你還挺得意是不是！”
尾巴僵在了空中，荀邈愣住，然后一點點地收了回來。
葉曼看著這個慢動作，和下面那個黑腦殼，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笑了出來：“哎你……”
這貓真就不能太可愛！
還是得跟方一昭小時候一樣，丑了，才能讓人維持住生氣的狀態(tài)，不然啊，這一笑就破功了。
方一昭：親媽，您真是我親媽！
荀邈疑惑：誒？
葉曼扭頭，沖著那群叫個不停的雞吼了一聲：“安靜點！”
雞們頓了頓，看在她手里扛著家伙的份兒上，選擇逐漸消音。
葉曼去將大掃把放好，又走回來，看見荀喵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蹲下來，雙手掰著它的臉，強制小貓咪抬頭。
荀邈：“……”
屬實無語了家人們。
葉曼：“嘖，真是一只好看的小貓咪。”
被夸啦！
荀邈又甩起來了尾巴。
葉曼再次注意到了這一點，她頓了頓，又來了一句：“荀喵真好看。”
荀邈：嗯吶！
小尾巴甩動的頻率又加快了。
葉曼稀奇，沒想到自家小貓咪居然這么愛美！
荀邈：“喵~”
不僅是軟乎乎的小奶貓叫聲，還走了兩步到葉曼跟前，蹭了蹭她的褲腿。
葉曼：“哦豁。”
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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