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南又說道：“我問爺爺，為啥不找個老伴兒。”

傅老夫人眼神一動：“你爺爺怎么回答的？”

“爺爺說，他命不好，天煞孤星。跟他在一起的人，都沒有一個如意的。”燕南南嘆息一聲，說道：“爺爺還說，要不是現代醫學，我這個小孫女，都未必能活下來。”

傅老夫人的心，不由得一疼。

下意識的辯駁：“不是這樣的。”

燕南南順嘴說道：“對，我也覺得，根本不是這樣的！只不過巧合罷了！”

“那你爺爺，有沒有提起過別的人？”傅老夫人下意識的問道。

“別人？誰啊？沒有吧？”燕南南說道：“爺爺很少提起誰誰，除非要給我上課，拿對方舉例子。”

傅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哦。”

“奶奶，您怎么了？”燕南南終于察覺到傅老夫人情緒的不對勁了：“今天誰惹著您了？讓您這么不高興啊？您說，我去收拾他！”

傅老夫人頓時笑了笑，說道：“不用，就是人老了，總是想起過去的時候。我年輕的時候啊，也是明媚張揚的千金小姐，敢愛敢恨。只是后來，不得不為了一些事情妥協……這一妥協，就是五十多年。如今，人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也就覺得人生也就這樣了！”

“像你爺爺這樣，也挺好的。總是充滿活力，總是充滿了歡樂。”傅老夫人眼眸一黯：“有時候我都很羨慕他。一把年紀了，還能活的這么自由自在。”

燕南南說道：“您是看著他自由了，是沒看著我們爺孫倆困窘的時候。因為爺爺拒絕了一個阿嬤的主動示好，我們爺孫兩個連夜被趕出了出租屋。我就只能跟著爺爺在公園喂蚊子，爺爺還安慰我，說，我們要是不來，這里的蚊子都要餓死了，我們是在做善事。笑死人了。也就是那次，我們倆下定決心一定要買房子，買自己的房子！再也不要被人趕出家門。”

傅老夫人被逗笑了。

“說來也怪。爺爺是把忠貞刻進了骨子里，而我爸，是把浪蕩刻在了靈魂上。明明是親父子，卻完全不同。”燕南南感慨的說道：“我總有一種錯覺，爺爺在為一個人守身守心。所以，他拒絕了所有人，所有。”

傅老夫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嘴上卻說道：“是為你奶奶？”

“說不上。”燕南南茫然的回答：“爺爺對奶奶也挺好，盡職盡責，不花心不浪蕩。但是他們之間好像缺少了點什么。爺爺說，他們是相親認識，幾天就去結婚了。所以更多的是相濡以沫，而不是愛入骨髓吧？”

傅老夫人手里的茶杯，險些被她打翻。

“奶奶？”燕南南趕緊幫忙。

“沒事。你接著說。”傅老夫人讓別人去收拾，殷切的看向燕南南。

燕南南繼續說了下去：“爺爺陪伴奶奶的十幾年里，兩個人互相照顧。但是奶奶走了之后，爺爺也很少提及奶奶。我小時候，好幾次問到奶奶，爺爺也只是說，她是一個好人。別的就沒說了。以前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但是我跟傅季同結婚之后，我才察覺到，有一絲的不對勁。如果我跟傅季同將來有一個早走，另外一個必定是遭受重創，乃至活不下去。但是，爺爺悲傷歸悲傷，卻不至于活不下去！哎呀，我說不上來啦！那種感覺很玄妙的。”

“我懂。”傅老夫人卻說道：“我懂你的意思。”

“您太厲害了！”燕南南沖著傅老夫人豎起大拇指。

傅老夫人沒說的是。

她也是這樣。

當年丈夫去世的時候，她也只是悲傷，而不會絕望。

因為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愛過自己的丈夫。

他們兩個人的結合，是商業聯姻，是利益交換。

盡管那個男人也是個好人，對她也很好，但是他們之間就是沒有那么濃烈的愛情。

大概，對方都不是自己心底深愛的那個人吧。

“哎呀，我今天怎么跟您說了這么一大堆有的沒的。”燕南南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有，很好，我很喜歡聽。”傅老夫人說道：“謝謝你過來開解我。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燕南南笑著回答。

“過些日子，我還會去療養山莊小住一段時間。”傅老夫人說道：“你好好學習。早日成為一個合格的傅家女主人。”

“嗯嗯，我會的！對了，您把我爺爺一起捎帶著唄！”燕南南說道：“等他把李秀河帶的差不多了，就直接打包拎走，省得他在外面總是招惹小老太太！”

傅老夫人沒忍住，笑了出來：“如果他也想去，我沒問題。”

“我會讓他想去的！”燕南南牙齒森森的說道：“我實在不想再丟人了！”

傅老夫人沒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傅家的人，看到燕南南三言兩語就把老夫人給哄好了，對燕南南那是更熱情了！

燕南南走的時候，大包小包塞的滿滿的，全都是傅老夫人身邊助理團們的心意啊！

傅夫人得知這個消息，也只能無奈嘆息。

她是真憋屈啊！

傅家三個女主人，兩個是一幫的，就她是單獨的。

憋屈！

她真想撂攤子不干了！

哦，那是不可能的。

老公兒子，她寸土不讓。

燕南南一離開傅家公館，就看到封暖在對面沖著自己揮手。

燕南南開車過去：“封姨？”

“聽說老夫人情緒不佳？”封暖笑著問道：“怎么樣了？”

“沒事了。”燕南南回答：“您怎么不進去親自看望奶奶？”

“不了。”封暖笑著回答：“我要是去了，你婆婆指定得發瘋。我還是不添亂了！”

燕南南點點頭。

難怪傅老夫人喜歡封暖。

瞧瞧，人家只是聽說傅老夫人心情不好，就特地過來打聽消息。

就這份心意，親閨女也不差什么了。

燕南南想到自己的公爹，傅家現在的族長兼傅氏的董事長，依然風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傅談。

就覺得他的桃花債也不少啊！

很難說，封暖出現在這里，不是為了他……

嘖嘖嘖。

算了，長輩們的恩怨情仇，她還是別摻和了。

免得殃及池魚。

燕南南當即對封暖說道：“封姨，我還得回去上課呢，先不陪您聊天啦！”

封暖似乎猜到了燕南南的心思，頓時笑著擺擺手：“走吧，小鬼頭！陸敏攤上你這么個兒媳婦，也夠她受的。”

燕南南笑嘻嘻的裝聽不懂，揮揮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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