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疆的拍攝很快就結(jié)束了，南傾沒能逗留，廣告的硬照需要在海市的專業(yè)攝影棚拍攝，和大家一起買了些新疆的特產(chǎn)，南傾就飛回了海市。

        “好次——”

        商場的兒童樂園，玉雪可愛的小女孩拿著小勺舀著冰淇淋，眼睛看著南傾，高興得直蹬小腳。

        “媽咪次。”寶寶夠著小勺往南傾嘴邊送。

        南傾微笑，眼底沉溺著一些溫軟的情緒。

        她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有母性的人，更多的是因為瑞瑞自身的可愛乖巧，或許是出于幼兒生存的本能，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如何討好大人，讓自己表現(xiàn)得惹人喜愛。

        “乖……”南傾吃了一口冰淇淋，配合著她的喂食游戲。

        和瑞瑞相處，南傾總會不自覺地想起母親，那時候的她也和瑞瑞一樣，目光始終粘著母親，總也沒有安全感。

        她那時候經(jīng)常會想，爸爸之所以離開她們，是不是因為她不夠乖，不夠可愛，所以他才會有了別的寶貝，去做別人的爸爸。

        她已經(jīng)失去爸爸了，不想連媽媽也失去，所以一直粘人得厲害。

        那母親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呢？一個人帶著她，面對總是情緒崩潰的她，是怎么堅強地堅持下去的？

        那瘦弱的身軀背著她偷偷擦眼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放棄她呢？

        母親的病是不是因為照顧她太辛苦熬壞的呢？

        如今的她已經(jīng)不在乎父親離開的理由，但母親的離開是她內(nèi)心永遠放不下的傷痛，每每想起，愧疚和悔恨就溢滿全身。

        “瑞瑞……以后要聽院長媽媽的話，媽媽不在的時候不要哭，要是生病了，以后就沒辦法和媽媽出來了。”南傾最怕她哭，小姑娘心臟不好，一哭就不愛停，常常哭得臉色青紫，嚴重的時候還要送醫(yī)。

        “我不哭，就似想媽咪。”女孩的聲音幼嫩軟糯。

        “媽媽最近忙，不能常去看你，你也不能哭，知道嗎？”

        小姑娘聞言小嘴一癟，咬著小勺子，眼睛水汪汪的，眼看又要再哭。

        “瑞瑞——”

        瑞瑞寶寶連忙把眼淚癟了回去：“我不哭……瑞瑞可聽話了。”

        “乖……”南傾鼻尖驀然發(fā)酸，她們終究是沒有緣分，做不成母女。

        ……

        樓上的水吧窗口坐著兩人，將一大一小的互動收進眼中。

        “南傾小姐看著冷淡，其實還挺溫柔和善，對孩子也有耐心，以后對自己的孩子應該也會更好。”沒想到在這里能看到南傾，羅文隨口夸贊了一句。

        “這就是她女兒。”凌慕辰收回目光，臉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聲音略顯淡漠。

        “啊？”羅文透過玻璃一臉驚愕地看著樓下，“南傾小姐竟然結(jié)婚了，真的看不出來，那么年輕……”羅文話到一半意識到了什么，中途收聲。

        如果南傾小姐有了孩子，那凌總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些日子是他誤會了，還是boss要做男小三？

        凌慕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漫然說道：“離婚了。”事實上他也不確定南傾是分手還是離婚，也或者是正在鬧分手。

        啊？

        羅文更懵了，“難怪沒聽她提起過，單親媽媽很辛苦，一個確實人不容易。”說完，羅文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沒什么水平，察覺到boss的不高興，他又補充說，“南傾小姐能告訴您她離婚的事情，也說明她的坦誠，放到別人身上，怕是會故意遮掩。”

        凌慕辰手上一頓，修長凈白的手指貼在杯壁上，他什么都沒說，但羅文卻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更冷了。

        羅文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這會兒有點猜不透凌總的心思，和南傾小姐這個條件和差距，談戀愛有點離譜，但boss也不是個輕浮的人，沒什么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

        他心下幽幽一嘆，再往樓下看的時候，那對母女已經(jīng)不見了。

        南傾這會兒拿著購物消費小票，帶著小姑娘排隊去坐小火車，這是瑞瑞平時最喜歡的項目，免費的，每次來都要光顧。

        等瑞瑞坐上小火車，南傾就坐在商場的長椅上休息，剛從新疆回來，身體的疲累還沒有恢復，別的家長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她一個人坐著，愣愣地看著商場橫梁上的紅色巨大條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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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傾想起來，銘遠的公司也收到了邀請，那時候她還說自己正好畢業(yè)，可以和他一起去。

        “南傾？”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南傾下意識地抬眼，就看見不遠處站在一起的男女，許銘遠和蘇曼兩人此時正看著她。

        南傾怔了一下，一時沒有回應。

        “你這走也不說一聲，見面也不打招呼，就算攀了高枝兒也不能忘了老朋友吧。”蘇曼笑著走過來，半玩笑半真心地說道。

        南傾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但也沒心思去想，她看見許銘遠也走過來站到蘇曼身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眸沉得不透光。

        南傾知道這是他生氣時的表情，卻也不知道他在氣什么，她并沒有糾纏，這些日子她在新疆，除了一個電話就再沒聯(lián)系，林柯也說東西已經(jīng)寄到了她那里了。

        因為林柯嗎，她不該讓林柯幫她簽收行李？

        他覺得受到了侮辱怠慢？

        “好久不見。”南傾淡淡地笑了笑，卻勉強得好似沒什么感情。

        回到海市，她又重新變成那個不夠“真誠”的人。

        “其實也沒多久，這才不到一周，只不過你走得不聲不響的，可給我們忙壞了。”蘇曼笑得很柔和，她說，“我說南傾，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你這么不聲不響地離開，許總不計較，但是到了新單位咱們可不能這樣，工作什么都要交接好才能離職，以后可不興這樣了啊？會有人說你不負責任的。”

        南傾看著她好半晌沒回過神，過了一會兒，她疑惑地轉(zhuǎn)頭去看許銘遠，她想知道蘇曼為什么這么說，他們已經(jīng)分手了，為什么還要去他的公司交接什么工作？

        許銘遠微抬著臉，沉聲道：“蘇曼說得沒錯，無論什么工作都要敬業(yè)負責，公私分明。”

        南傾沉默了幾秒，閉了閉眼，輕輕地開口：“那你是以什么身份這么和我說，于公還是于私？”

        “我……”許銘遠一時語塞，南傾以前從不這么和他說話，她不是應該和自己道歉嗎？

        他現(xiàn)在的感覺就像上次南傾掛了他電話時一樣，心口像是堵著一口氣，忍不住暴躁，一切都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是你的上司，當然可以這么說了，你讓公司其他人手忙腳亂，制造麻煩，他不追究是他人好，身為上司自然有資格這么說你。”蘇曼從旁搭茬道。

        “上司嗎？”南傾淡淡地笑了，“我還以為我是在幫忙。”她以為他們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而努力，可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愿。

        她抬頭看向許銘遠，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困惑：“如果你是我的上司，不是應該給我開工資嗎？”

        “你——”許銘遠心火上涌，厲聲指責道，“你是實習生，還沒畢業(yè)，不能全職，平時要兼顧課業(yè)，有時間才能來公司，也沒有經(jīng)驗，按以往公司是不要這樣的人，公司是在破例栽培你。”

        南傾愣怔，略帶迷惘地看著他，這是她為了配合銘遠隱瞞戀情，編造出來的說法，現(xiàn)在這個人卻用來堵自己。

        為什么從始至終他都不愿意承認他們的情侶身份，為什么這個人從來不會站在自己的一邊呢？

        哪怕有一次這個人替她說一句話，她都不會懷疑許銘遠喜歡蘇曼，現(xiàn)在她依舊不知道銘遠到底喜不喜歡蘇曼，但她知道，這個人一定不喜歡她。

        不然怎么會這么對她呢？

        蘇曼接口道：“沒錯，南傾你剛畢業(yè)不懂，我們也不怪你，但你不能這么傷人心，你不知道我們?nèi)バＵ械臅r候，有多少學生不要工資想來公司實習的，現(xiàn)在公司用人不止看學歷，還要看經(jīng)驗，你之所以這么快找到下家，還不是公司栽培的結(jié)果？”

        南傾沒有看她，她慢慢地站起身，看向許銘遠，輕聲地說道：“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原來你是這么看待我的付出……”

        “我……”對上南傾的眼神，許銘遠有瞬間的慌亂，南傾從來沒有用這樣失望的眼神看過他，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失去了，這種不在掌控的感覺，讓他莫名的心慌。

        許銘遠有些心煩氣躁地道：“我們在談公事，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不負責任？”

        “所以呢？”南傾閉眼深吸口氣，說道，“你想怎么樣，我怎么樣做才算是負責任？”

        “當然……當然是回來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有了足夠的理由，許銘遠底氣似乎足了不少，他抱著胸口，姿態(tài)擺高，“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該怎樣還怎樣，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公事私事我一向分得很清，你要是想留在公司也不是不可以，公司會按照正常的待遇給你發(fā)工資。”

        蘇曼聞言臉色一變，上前一步：“銘遠……”情急之下，她連許總都顧不得叫了，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局面，如果再讓南傾回去，那么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男人一旦吃起軟飯，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一道清潤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的漫不經(jīng)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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