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隕落，和凡人之死是兩個概念！

神明真正的隕落，身體會隨之消失在世間，而凡人死后，還有肉身下葬，還有亡魂輪回……

真正讓她對謝歸淵無可奈何的，是他們之間的時間差，因為無論怎么推算，謝歸淵都會死在她證道成神之前！

她無法抹去那個時間差，也就不能確定自己成神后還能救回謝歸淵！

這就是一個死結！

解不開！

“怎么救一個已死之人，神女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

涂山黛聞言，妖媚天成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抬手指了指自己道，“神女你看看我，我一個本該隕落在上古浩劫中的人，如今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你是神女！祖神唯一的女兒！你的存在，就是無限可能！”

“只要你繼位祖神，那所有的不可能，就還有一線可能的契機，可若是神女一葉障目，太過執著于眼下，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言盡于此，小狐能做的也就只有準備好尾巴，讓這人活的舒服一些，神女你自己想想吧！”

說著涂山黛沖著殷七七福了福身，就朝外走去，將時間留給殷七七和謝歸淵兩人。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殷七七和謝歸淵面面相覷。

良久之后，謝歸淵才率先開口，“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七七，只有你繼位祖神，一切才有可能！”

“可是可能，也只是一個可能而已！”

殷七七聞言垂眸，“我不能用你的命，去賭一個概率！”

“你不賭，我必死無疑！”

謝歸淵勾唇，一臉漫不經心，“你賭了，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殷七七：“……”

現實的殘酷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這世間的一切，都在逼她做出選擇！

犧牲謝歸淵，達成自己繼位祖神的目的，然后，再來換取謝歸淵重生的一線可能……

這幾乎，是她唯一能夠留下謝歸淵的辦法！

可是誰也無法告訴她，失去謝歸淵之后，她是否真的能夠找回他！

這就是一場豪賭！

代價，是謝歸淵的命！

是她永失所愛！

“七七，不要因我遲疑！

“我戀慕的姑娘，道心堅如磐石，為蒼生大愛一往無前！”

謝歸淵低低的安慰聲傳來，殷七七痛的心如刀割。

“我已經犧牲了你一次，不能再犧牲你第二次！”

末世浩劫，她獻祭自己也獻祭了他，如今，她卻要獻祭他來成就自己……

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沒有第二次！”

攬著殷七七的謝歸淵聞言忍不住的失笑，“這書中世界不過是末世的延續而已，七七，落子無悔，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該堅定自己的選擇！”

他被利用，被犧牲的心甘情愿，從無怨言！

她也不該有遲疑！

雖然，她的遲疑，讓他欣慰，讓他忍不住的心生歡喜，可是……

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的！

謝歸淵的話，說的無比理性，可是落入殷七七的耳中，卻像剔骨刀一般，一字一句仿佛都在控訴著她的冷血和無情，譴責著她曾經做出的選擇，讓她痛不欲生……

“我想，我終于知道神明為什么要無心無情了！”

絕望的嘆息了一聲，殷七七埋首在謝歸淵懷中，久久不愿起身。

無心，就不會痛！

就不會有愛！

沒有情愛的羈絆，神明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不會優柔寡斷，不會止步不前！

她錯就錯在……

在謝歸淵愛她時，她愛的是蒼生！

在她愛上謝歸淵時，謝歸淵卻已經成了她到不了的彼岸！

府中突然多了兩只狐貍精，殷震宗整個人都有些頭重腳輕，看著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涂山黛，殷震宗下意識的一蹦老遠，可是想到自己作為主人家如此晾著客人終歸不好，又只能硬著頭皮讓人備茶招待……

當然，他之所以不敢晾著這兩位客人，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們不是尋常人！

待客廳中，涂山黛仔細的詢問了姚青娘下山歷練的前因后果后，涂山黛……

“腦子是個好東西，你怎的就沒遺傳到我呢？”

她清晰的記得，她生的狐貍崽子沒有這么蠢的，怎么到了姚青娘這一輩，竟然生出來個這樣的蠢貨？

這是認準了將軍，使勁兒禍禍呢！

關鍵是，特么的根本沒禍禍到正點上！

“祖宗，晚輩已經知道錯了，嚶嚶嚶……”

姚青娘被自家老祖罵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可是一想到自家老祖的來意，還是忍不住的擔心道，“老祖，神女為戰神續命需要尾巴對不對？您看看晚輩的尾巴可不可以，晚輩愿意獻出尾巴！”

“你的尾巴不夠格！”

涂山黛聞言搖了搖頭，道，“就算是我的尾巴，也治標不治本！”

“什么？”

姚青娘聞言，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家老祖是涂山唯一一條九尾狐，九條狐尾足夠為一個凡人續命九千歲，怎么還有治標不治本一說？

“你還小。”

涂山黛嘆息了一聲，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知道我涂山一族雖然得天獨厚，可是在某些人面前卻渺小的不值得一提！”

說著，涂山黛揮了揮手，道，“下去吧！等我了卻此間事，自會為你求神女點化，神女法力無邊，定會幫你找到真正的恩人！”

不報恩那是不可能的！

不報恩，這小狐崽就會應劫！

至于她……

她也是報恩來的！

本該闔族隕落在上古浩劫中的涂山，如今能夠重見天日，本就是神女恩賜，她作為涂山的老祖，自然要把這份因果給還上！

姚青娘聞言張口還想說什么，可是卻被涂山黛給趕了出去。

姚青娘都被趕出去了，殷震宗這個誠惶誠恐招待客人的凡人，也跟著腳底抹油開溜了！

一時間，待客廳中只剩下了涂山黛一人，她從身后摸出來殷七七丟下的菜刀，勾唇一笑直接顯出原型，下手快狠準的就朝自己的尾巴砍去……

斷尾之痛，蝕骨伐髓！

可是涂山黛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神女是我看大的，她最是心軟不過，砍狐尾這事兒，還是得我自己來！”

“一條尾巴！兩條尾巴！三條尾巴……”

“……”

隨著念叨聲，菜刀不斷起落。

及至，八條尾巴已經擺在面前，涂山黛看著自己身后僅剩的一條尾巴，眼中終于露出了一抹不舍和眷戀……

“老伙計，你是唯一真正屬于我的尾巴，和我同生共死這么多年，從未離開過一時半刻，如今……”

說著，涂山黛嘆息了一聲，“祖神選我為神侍時就曾說過，我會為神女而殞，那時我只當祖神不過說說而已，及至我隕落在上古浩劫中，我還在嘲笑祖神說的不準，沒想到……”

“我這一劫，竟是應在這里……”

說話間。

涂山黛毫不猶豫的抬手！

手起，刀落！

帶出一片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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