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明目張膽的偏袒
大殿之上已經來了不少人,正三三兩兩得竊竊私語著,魏渙牽著池未進來,四下里靜默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們二人。
攝政王一身黑色蟒紋朝服,腰間扎了條同色金絲祥云紋帶,黑發以鑲碧鎏金冠束起固定,長身玉立,豐神俊朗,修眉俊目,面上不笑時微微流露出一絲高不可攀的氣勢。
武狀元則一身紅色勁裝,簡簡單單扎了個高馬尾,棱角分明的白皙面龐,削薄輕抿的唇,卻偏偏長了一雙笑意灼灼的桃花眼,沖淡了整體的三分清冷,整個人都明媚張揚起來。
眾人的目光先是落在二人臉上,驚艷片刻,然后不約而同得下移,看向二人還牽著的手,面色復雜。
有人小聲問旁邊的人:“……你覺不覺得這武狀元有點像……?”
旁邊的人也捂嘴小聲道:“粗看身量和輪廓確實像,但長相不如……那么精致。”
池未:“……”
我哪止身量和輪廓像,我連劍招都有三分像呢。
說話的人自以為小聲了,但無奈當事人耳聰目明,聽得一清二楚。
魏渙顯然也聽到了,他淡漠的眸中帶了些警告意味,朝著四下掃了一圈。
被看到的人都老老實實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魏渙這才收回目光,偏頭看池未。
池未瞪了他一眼,又掙了掙手。
魏渙面上不動,心里暗笑,終于放開了他的手。
池未趕緊把手在衣擺上抹了抹,仿佛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正密切注視著他們倆一舉一動的眾人大驚。
攝政王什么身份?
并肩九五之尊,當前大部分國事真正的決策者和掌權人。這名不見經傳的狀元郎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嫌棄他?
還要不要命了?
他們心驚膽戰得等著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攝政王發火。
誰知道攝政王只是平靜得對那膽大包天的武狀元道:“入席吧,我就不與你一道了。”
隨即施施然轉身,朝著只比最高處略略低了一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走過去。
眾人一驚,隨即又開始小聲交談:
“看來傳聞是真的……”
“……替身……”
“……王爺還挺寵他。”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讓他出來做官……”
“估計不能了吧……”
“……怎么說?”
“游街那日到現在,王爺可都沒放人出過府……”
“……日夜不離呢。”
還有人提前向榜眼道喜:“池公子若不封官,許公子可也算是拔得頭籌了。”
“諸位大人好雅興。”魏渙落座,輕輕笑了一聲,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問:“聊什么呢,也讓本王參與參與?”
眾人噤聲。
魏渙勾著嘴角,卻沒什么溫度。他看著那面帶得意之色的榜眼,微微一笑:“許向是吧,說說?”
許向面色如土,兩股戰戰。他也沒想到攝政王會直接點他說話,手足無措,慌里慌張得出來跪地磕了個頭:“草民許向參見攝政王。”
魏渙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
許向不敢抬頭,額角滲出汗來。
“攝政王好大的官威!”一個珠釵羅裙的女子邊說邊邁步而入,后面跟著緊緊抿著唇,面容尚且稚嫩的當今皇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坐在主位上的是王爺呢。”
“小王不敢。”魏渙坐著沒動,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見過陛下、太后。”
那珠釵女子冷哼了一聲,牽著小孩兒往最高處走,待少年天子魏鈺落了座,群臣起身行禮,山呼萬歲。
魏鈺一板一眼道:“平身吧。”
池未是這次大宴的主角之一,位置比較靠前。他偷眼去打量這位小皇帝,見他面上裝得若無其事,手卻在桌下無意識得抓著衣角。
還是個孩子呢。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里不知為何升起一種又怨又釋然的感情。
……這么快就把自己代入即將入職的朝廷社畜角色了嗎?
他微微一愣,視線往旁邊一偏,一下子對上太后的視線。
那女子看向他的視線中有打量和猜疑,帶了一點興奮的惡意,讓池未覺得有點不舒服。
“這位就是狀元郎了吧?”她紅唇勾出一個笑來,“長得可真像當初的攝政王妃。”
周圍若隱若現的視線集中到池未身上,他選擇性忽略太后的后半句話,只是瀟灑得起身欠了欠身:“草民見過太后。”
“狀元郎可想好要什么官職?”太后笑著問,好像只是關心朝臣,“不若哀家封你個御前侍衛,專給攝政王府守后門。”
周圍有低低的笑聲。
守后門。
誰都知道是暗示了什么。
池未還未答,她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瞧哀家這急性,忘了狀元郎和攝政王感情深厚,哪用得著哀家在這里當好人。狀元郎想要什么,只消跟攝政王提就行了,哪里用哀家和皇上再多費口舌。”
她左一句“后門”,右一句“御前”,又嘲諷了池未是個靠臉爬床的貨色,又暗指攝政王權勢太重,直逼皇帝。
池未一下就在心里做出了判斷:暗諷攝政王是主要的,羞辱自己是順帶的。
反正床也確實是上了,他其實并不太在意說自己的那些話。
其實他現在可以假裝聽不懂,然后把矛頭轉移到魏渙的身上,在一旁看戲就行了。太后自矜身份,也不會揪著他一個還沒有一官半職的小人物再做文章。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對于別人說魏渙的壞話比自己想象的要在意很多。
他微微一笑,朝太后不卑不亢道:“草民與攝政王一見如故,替攝政王守門也不是不行。不過攝政王當年征戰沙場,一身殺伐之氣神鬼不侵,又工于社稷,功德深厚,百病不擾,實在是不需要草民。”
“若陛下不嫌棄,草民可鞠躬于御前,替陛下橫刀斬禍,馬首是瞻。當然,這全看太后的意思,若是太后想替草民另謀去處,只要太后發話,草民莫敢不從……”
他話里話外,一指魏鈺年幼無能,不理朝政,不若攝政王建功立業,勤懇為國;二指太后后宮干政,打著為了小皇帝的名義想要掌握大權。
太后不等聽完,便勃然大怒:“什么叫全看哀家的意思?池未,你好大的膽!”
“太后肯定是聽錯了。”高位上的魏渙截住太后的怒火,一臉坦然地睜眼說瞎話,“池未一介草民,哪敢對您不恭敬呢?”
“您也說了,本王與他相識,自然知道他最是乖巧守禮,不要說明嘲暗諷,就是平日里說話聲音大一點都要誠惶誠恐,唯恐自己失了禮數的。”
“您平日里悠閑自在,難免會多想些,但池未本身,并無惡意。”衣著華貴的攝政王微微笑著,面容恭謹,但說的話仔細一聽,好像是在罵太后閑著沒事凈想著要殘害忠良。
太后:“……”
她還不能回擊,只要她再指責攝政王,那就真應了他說的“閑著沒事”“想東想西”了。
她只好咬牙切齒得笑道:“是哀家想多了。”
另一邊,平日在王府偏僻小院里上房揭瓦、舞劍砍樹、大吼大叫的池未:“……”
啊這。
我都不知道我竟然如此乖巧。
您這偏袒的也未免有一點太明目張膽了叭。
……但是好爽誒!
還有一點點,小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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