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么恭喜你，終于得償所愿。”夜寒煙神色淡淡，微微勾起的唇角，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你……你難道沒有別的話要說嗎？”夜寒煙這樣的反應，顯然讓莫云纖感到十分挫敗。她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讓祁諾潯答應她過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一句不咸不淡的“恭喜”！
自從夜寒煙在她的視線之中出現之后，她便總覺得自己事事被壓了一頭，如今終于可以揚眉吐氣地將這個女人踩在腳下，難道便不許她享受一下她的勝利？
可是她期待中的錯愕、震驚、傷痛、憤恨……一點都沒有在夜寒煙的臉上看到，讓她如何不大失所望？最可恨的是，她分明感覺到，夜寒煙此時的平靜，并不是假裝的，也就是說，她眼中這件天大的事情，對方卻根本不曾當一回事！
那豈不是證明，夜寒煙從來都不屑于將她當成對手？
被一個將死之人這樣無視，讓莫云纖從未受過任何挫傷的自尊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偏偏夜寒煙還要十分無辜地聳聳肩膀：“公主希望我說什么呢？祝您二位百年好合？夫榮妻貴？早生貴子？代代蘭芬？公主希望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好了！大業皇朝開國以來的第一場帝王大婚，那必定是舉國同慶的盛事，只可惜我怕是不能親歷其盛了——大婚之后，多半要大赦天下，如果祁諾潯的腦子沒有進水，他應該會趕在大婚之前送我上路吧？我才不信你們兩個會輕易放過我！”
“你知道就好！”莫云纖越聽越惱，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占到上風，只得臉色鐵青地甩出這一句，恨恨地拂袖而去。
目送著莫云纖離去，夜寒煙舒了一口氣，重重地坐倒在軟榻上，渾身有種接近虛脫的無力感。
再怎么偽裝堅強，她也終究是個凡人，不可能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真正做到從容鎮定。祁諾潯竟然真的能下這樣的狠心，讓她在震驚之余，心中到底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幾許酸澀和痛楚。
不管是誰，被人這樣徹底地算計和利用之后，都不可能真正淡然以對吧？
“姐姐，出云公主沒有為難你吧？”身后忽然響起的一聲驚呼，讓沉浸在思緒之中的夜寒煙猛然一驚，良久才回過神來，向著來人露出一個十分蒼白的微笑。
秦素錦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露出十分惶急擔憂的神色：“姐姐，我剛剛看到出云公主從這里出去，她是不是為難你了？”
夜寒煙定了定神，緩緩搖了搖頭：“沒事。”
“我才不信會沒事呢，”莫云纖憂急地道，“她針對咱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她春風得意，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她豈有不過來作踐的？我知道你怕我的擔心，可是……我雖然幫不了你什么，至少可以陪你落淚……你這樣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時日長了，豈不是要憋壞了身子？”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的時日，只怕不會長了。”夜寒煙勉強笑了一下，自嘲地道。
她說得輕松，秦素錦聞言卻是臉色大變：“你都知道了？是出云公主告訴你的，對不對？我就知道……她一定會迫不及待地過來告訴你，依我看，祁諾潯會下這道旨，多半就是那個女人攛掇的！不過你現在也不用太擔心了，祁諾潯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一時應該顧不到你。如今他的江山還未必坐得穩呢！說不定哪一日三殿下回來了，他到手的一切都得拱手讓出去！”
夜寒煙漫不經心地聽著，等她說完了，才微微點了點頭：“虧你想得出這些話來安慰我。祁諾清這么久都沒有回來，我想他恐怕是真的遇上麻煩了。我那點自欺欺人的奢望，也該放下了。”
“那也不用擔心，”秦素錦忙笑道，“即使三殿下還沒有消息，他們不是還有一個兄弟嗎？依我看，他的江山，真的未必坐得穩呢！他現在開始高興，恐怕真的早了點！”
夜寒煙聞言卻是有些詫異：“另一個兄弟？祁諾涵不是也已經被抓起來了嗎？”
秦素錦得意地道：“抓起來了倒是不假，不過他殘留在外面的那些勢力，也足夠人頭疼的！你猜怎么樣？原來那日大皇子——現在祁諾潯封他為‘涵王’了——他冒冒失失地闖進宮來，不是孤身犯險，而是真的想奪位的！只不過他帶來的軍隊之中有人泄露了消息，被祁諾潯布置在外面的御林軍攔了下來，否則如今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還真有點說不準呢！現在涵王雖然被關了起來，但他手下的那些大將、謀士，還有他那個神出鬼沒的師父，也足夠讓祁諾潯頭疼的！”
夜寒煙聞言不禁喜形于色。
雖然知道秦素錦說這番話只是為了安她的心，她卻也知道這些事情多半是真的。無論如何，只要祁諾潯的江山坐不穩，她便覺得自己有了幾分指望！
見她的臉色稍緩，秦素錦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接著笑道：“所以呢，你現在倒不用太過擔心了，他雖然下了那道旨，可是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但愿如你所說吧。”夜寒煙輕嘆一聲，微微笑了起來。
秦素錦連連點頭，看見夜寒煙展顏，她也不禁跟著喜形于色。
夜寒煙略一沉吟，忽然問道：“你如今怎么還能到我這里來呢？難道還沒有移宮？”
“暫時還沒有，不過也就是這幾天了吧。聽說興慶宮已經收拾妥當，就等挑個好日子搬過去了。到時候……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便是沒有禁足，也該自己學著深居簡出了。”秦素錦幽幽長嘆，神色說不出的哀傷凄涼。
夜寒煙聞言也不禁愀然：那些所謂“老一輩”的妃子之中，年齡最大的人似乎就是眼前這個昔日的秦婕妤了，可是她似乎也不超過二十歲吧？民間這個年紀的女子，待字閨中的也大有人在，她們卻不得不在這深宮之中，在輕易不能見人的興慶宮之中度過余生了。
短暫的榮寵，換來的是半生的寂寞孤苦，這樣的境遇，究竟是福還是禍？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秦素錦的目光閃了閃，裝著漫不經心地問道。


　　(https://www.dzxsw.cc/book/13352081/1704697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