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誰是你心中放不下的人
聽見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有勇氣問得這樣“正氣凜然”,夜寒煙不禁莞爾,心中居然也暗暗佩服起這些迂腐書生的膽量來。
只“勇氣”這種東西,用錯了地方就成了魯莽。夜寒煙真的很想問一問,祁諾潯當初搞出了那么大動靜的時候,這些家伙的“勇氣”又丟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來軍中朝中畢竟不是一體,祁諾清這個人在軍中幾乎可以說是至高無上,但在朝中的威懾力,居然還比不上一個看似文弱的祁諾?
祁諾潯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似是漫不經心地看了那個官員一眼,卻并未給出任何回答。
那官員還想再問時,卻是祁諾潯厲聲喝住了他:“休得多言!”
夜寒煙忍不住笑道:“為什么不叫他問下去呢?宮中自有宮規,這位大人問得也沒有錯!”
此話一出,只有莫云纖一人糊里糊涂地點了點頭,那些早已嚇得半死的文武官員們只恨得渾身發顫,卻偏偏對這個煽風點火的女人無可奈何。
宮規這種東西,說起來嚇人,其實還不是拳頭大的說了算?這些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家伙們,可不全是蠢貨!這個時候,裝傻充愣躲地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強出頭想充英雄,那便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祁諾潯干笑了兩聲,向祁諾清道:“書生之見,不必在意。三弟是因為心念父皇,才這樣急于進宮的嗎?”
夜寒煙詫異地看向祁諾潯,心中不禁又對這個狼子野心的家伙高看了一眼。
在這樣的局勢下,尋常人早就和他身后的那些老臣一樣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只想求饒乞命了,可是這個人,竟然還能在絕處找到唯一的一線生機,并且牢牢地抓住!
如果祁諾清的心里有一絲猶豫或者退讓之意,這便是一個絕好的臺階。只要他肯點一下頭,兄弟二人便仍然有著握手言和的機會!
可是祁諾清豈是肯輕易退讓之輩?若是換了從前,他可能并不會在意這大位歸誰所有,可是這兩年里祁諾潯做的這些事,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若不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兩月前被祁諾潯安排下的內奸所害,于亂軍之中僥幸逃得性命的時候,祁諾清便已經徹底看清了這位皇兄的陰狠面目。如今歷盡辛苦才翻轉局勢,他又如何會被祁諾潯一兩句溫言軟語哄騙,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樣任他擺布?
在眾人幾乎連心跳都竭力壓住了的焦灼等待之中,祁諾清風淡云輕地笑了一笑道:“正是呢,國家有變,那可是天崩地裂的事?上抑貍谏恚瑹o力回宮,否則……又豈能拖到今日?”
這句話看似是順著祁諾潯說的,可是在場的人自然不會傻到真的相信他只有這一層意思。只怕這“國家有變”,指的不是老皇帝駕崩,而是祁諾潯奪位吧?
雖然人人心知肚明,祁諾潯卻也只能呵呵干笑了兩聲,假裝沒有聽懂他的弦外之音:“三弟的孝心,父皇在天之靈必定是知道的。只是父皇梓宮如今已經入藏皇陵,三弟若要拜謁,為兄派儀仗送你前往可好?”
“唉,垂死掙扎,還有什么意義嗎?”夜寒煙低下頭,輕聲嘆道。
果然,祁諾清面上笑容不變,語氣也似乎未有變化,只是出口的話,卻莫名地使得這殿前的風冷了起來:“皇兄的儀仗,臣弟豈敢動用?臣弟遠行歸來,獨自拜謁皇陵實在太不成話,請皇兄御駕陪同前往可好?”
“這……朕身子不適,只怕……”祁諾潯強撐著裝出的從容鎮定終于維持不住,聲音再一次顫抖起來。
“哈哈……皇兄何必推辭?臣弟遠道歸來,首次拜謁父皇陵寢便是獨身前往,也實在說不過去不是?若真的無人陪同,城中百姓不知情的,還以為臣弟被逐出宗門了呢!”祁諾清說得雖然風淡云輕,卻是絲毫沒有給人留下拒絕的余地。
祁諾潯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一開始只是袍袖微動,漸漸地竟然整個人都搖搖晃晃,幾乎已經站立不穩。夜寒煙離她甚近,幾乎已經可以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祁諾清卻是半點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坐在馬背上,似笑非笑地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良久的沉默之后,祁諾潯忽然抬起頭來,聲音異乎尋常的大,幾乎是聲嘶力竭地“笑”道:“三弟的難處,做兄長的自然明白。只是為兄確實身體不適,只怕難以動身前往——不如這樣,由大皇兄和出云公主陪你前往,你看如何?”
對面的祁諾清聞言似乎微微一怔,夜寒煙隔得遠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邊的情形,祁諾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因為有人被困,只怕他連一句廢話都不會說,而此時祁諾潯主動提出要放掉祁諾涵,對他而言顯然是一個極有誘惑力的條件!
他可以選擇冒險動手,那樣的話抓住祁諾潯是必然之事,只是祁諾涵和夜寒煙或許會有所損傷;若說他接受了祁諾潯的建議,自然也可以在祁諾涵安全之后再動手,到時候不需要顧忌祁諾涵的安全,自然便不會再這樣束手束腳……
雖然知道祁諾清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被打動的人,夜寒煙還是覺得自己的手心之中悄悄地滲出了汗珠。
他會不會接受祁諾潯的建議,然后在救下祁諾涵之后立刻動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到底值不值得他在行動之前有片刻的遲疑?
這些問題,她心中并沒有十分篤定的答案,所以她只能等!
在祁諾清開口之前,莫云纖卻忽然不依不饒地叫了起來:“你把我推出去是什么意思?我的命又不是你的,憑什么要聽你擺布?”
夜寒煙不禁緩緩搖頭,心中替這個要強的女人長嘆了一聲。她知道祁諾潯在遇到麻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只怕就是把莫云纖推出去。若不是知道一個莫云纖根本不可能打動祁諾清,他甚至根本不會提到祁諾涵!
祁諾潯只管目不轉睛地盯著祁諾清的反應,對莫云纖的吵鬧,他頭也不回地冷聲道:“三弟又不會害你,吵嚷什么?”
莫云纖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身旁的侍衛明晃晃的的刀尖嚇住,怨毒的目光緊盯著祁諾潯的后背,一時卻不敢多言。
“大皇兄和出云公主陪同前往么……那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祁諾清朗朗一笑,意味深長地道。
這個答案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夜寒煙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竟然作出了這樣的選擇,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被放棄了?保證了祁諾涵和莫云纖的安全,他是不是就再也沒有需要顧慮的了?
她怎么能忘記,在他出征之前,莫云纖才是他差一點點便要迎娶的皇子妃,而她自己是什么呢?她的安危,他憑什么要在意?
只是這樣一個結局,是不是太過無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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