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無盡震撼之中，江治國一躬到底！

        道歉！

        代表著整個華武局！

        白輕語在這個時候，竟然也緩緩起身，他用一條真腿，一條假肢支撐著身體，直接也站起來了，超過二十年都沒有見過白輕語在公眾場合從輪椅上起身了！

        他起身，一言不發，直接順著江治國鞠躬的方向，竟然也彎下了蒼老的腰，他同樣是一鞠躬到底！

        剛剛從死亡邊緣緩過神的沈映月，以及都不知道自己一拳怎么斬殺衛冥城的羅煉，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后他們也在這一刻直接一言不發朝著東海市鞠躬道歉。

        衛家老宅周圍，明中暗里上千華武局的人，看到這一刻他們也在許久回過神之后，都“唰”的一聲，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蕭葉，我代表八區特種兵兵團，向你道歉！你雖退役，但是你永遠是一個老兵，一個真正的老兵！”

        “半年前，你若死，便是烈士，你若不死，那便是戰士！無論是哪種情況，無論是什么原因，未能護你家人周全，那都是八區特種兵團無能！”

        “所有人聽令，卸槍，致歉！”

        華武局外圍，負責一起清剿衛家的一個國字臉，看起來完全陌生，但是身上卻有著一股強烈軍人氣息的中年人，也在這一刻直接大喝！

        他卸槍，以軍人最高禮節，直接道歉！

        嘩啦啦！

        他身邊一群人在他卸槍的那一瞬間，都猛地卸槍，所有人直接鞠躬道歉。

        而沒有來參與這場圍剿行動的無數在訓練場之中的特種老兵，也在這一刻直接卸槍道歉。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輛特制國內救護軍車，也開了過來。

        軍車停下，一個輪椅被從軍車上推出！

        輪椅之上，赫然坐著一個昏迷著的，頭發赫然已經徹底雪白的人，他臉上已經滿是溝壑，真正到了暮年。

        他還在輸著液，甚至呼吸機都還沒有摘下。

        他整個人此時也是在一片昏迷之中。

        一行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將那個老人推下了救護車后，一個中年人轉身對著身后的一個醫生說了一句，開口道：“注射激素，讓老首張蘇醒吧。”

        “您確定，一旦使用，會讓老首張原本就很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差，老首張的歲數……”那個醫生抬頭。

        “這是老首張，在三個小時前清醒時，下過的一道死令！執行命令吧，如果這個時候不讓老首張蘇醒，就算是死，老首張也不會瞑目。”

        那個中年人的手也抖了一下，鐵骨錚錚的他，眼睛竟然也不由一紅。

        那個醫生見狀默然，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執行命令。

        “住手！”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婚禮的大廳之中，原本身上狂怒和戾氣尚未完全消散的蕭葉，卻在這一刻猛地爆發大吼！

        可是，蕭葉這一刻在的地方，卻不是衛家老宅！

        聲音也在這時無法穿過去！

        腎上腺素注射，幾秒后，輪椅之上老首張的手猛地動了一下，隨后老首張的眼睛睜開，睜眼，世界是模糊的，也是清醒的。

        無論是模糊，還是清醒，總能看清很多東西。

        戰斗爆發過，都要留下一些血液，尸體，以及斷壁殘垣。

        老首張身后的那個中年人見狀，一步上前，快速開口，似乎在以最快的速度，最簡單的表達，將很多事情，快速的匯報。

        老首張的意識，也在這一刻一點點徹底清醒。

        老首張的手再度顫抖了一下，他伸手一把拔掉了臉上的氧氣罩，然后又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管，最后一手扶著輪椅努力的想要站起來。

        “老首張！”

        旁邊的醫護人員見狀立刻伸手就要攙扶，但是卻被老首張伸手拒絕，老首張緩了一下，開口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老首張起身，緩了一會兒，然后四周看了一下，朝著一個監控攝像頭走了過去。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以前你就經常說，我要是再不退休調養，身體會撐不住的，你開的藥，我一直在吃。”

        老首張一邊走，一邊開口，午后的陽光下，他絮絮叨叨的開口，有些像是隔壁家的那個平常的老頭兒。

        “是在吃啊，但人總是要老的，我的身體我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你開的那些藥，或許我很多年前就已經見你們老隊長去了。

        你們老隊長有些不爭氣，為什么不爭氣，因為他死的太早啊，他都說了，以后要給我養老送終，結果我沒死，他倒是先死了。

        死就死了，連尸體都沒有。

        所以啊，他不爭氣，這么多強者，他非逞什么英雄啊？

        他也有老婆孩子，他死了，老婆孩子都丟了，要不是你把你師娘救出來，誰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重見天日。

        說這些做什么，人老了，有時候也開始絮叨了。”

        老首張走著，喘了一口氣，身體搖晃了一下，身后有人想上前攙扶，卻再度被老首張伸手阻止。

        “老隊長死了，戰龍總是要有人扛起來了，你在剛入伍的時候就是一個無賴，第一年入伍的時候，你偷看女兵洗澡，要不是老隊長保下去，你恐怕當時都被開除了，后來又因為執行任務，看到一個村子拆遷，把人拆遷頭子和開發商打了……

        論當時惹事啊，戰龍之中沒有人比你更強，后來秦戰那小子也被你給帶壞了，成了你的幫兇，誰也也沒想到，你這個當時最難管的刺頭，竟然扛起了當時戰龍的大旗。

        一個刺頭忽然要管這么多人，這么多年是不是很累？”

        老首張咳嗽了一下，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顯得有些佝僂，他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攝像頭前。

        “這么多年啊，超級戰醫，生生死死，大大小小的功勞，根本無法再去一點點的去講述，只中東戰場上，就有三次個人特等功，十一次個人一等功，七次集體一等功，二十九次個人二等功……

        刺頭開始變得沉穩，少年鋒芒鉛華洗盡。

        你知道嗎？

        有時候我還是感覺你剛入伍的時候更好一些。

        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年少輕狂，肆無忌憚；

        那個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只不過后來，你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你需要考慮的越來越多，需要做的也越來越多，即便你隱藏的很好，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哪怕，后來因為那件事情，你退役。”

        老首張再度喘氣，然后，抬了抬，身體再度搖晃。

        似乎，他要在今天，將藏在心里的話，一鼓作氣地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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