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你怎么會給爸爸打電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陳祖德回過神之后，下意識的就以為是不是陳竹心出事了。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焦急。
  “沒事，蘇紅英暈過去了，你回來一趟吧。”
  聽到女兒說自己沒事，陳祖德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蘇紅英是誰.......
  “蘇......你說你媽暈過去了？怎么回事啊？去醫院了嗎？”
  “沒有，沒錢。”
  說完臧心就把電話掛了，看都沒再看一眼角落里趴著的蘇紅英，徑直回了自己屋子里寫作業去了。
  在陳竹心那兒要寫到晚上十二點才能寫完的作業，臧心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心心？”
  剛把作業本全部收拾進書包，臧心就聽到陳祖德在外面喊自己。
  她走出去，陳祖德剛打開客廳的燈，一眼就看到她正站在自己房門口。
  陳祖德快步朝著她走了過來，聲音帶著一絲焦急的問道。
  “心心？你沒事吧？”
  此刻的他好像忘記了剛剛臧心在電話里跟他說的那些話。
  可憐的蘇紅英還躺在地上，根本沒人想起她，做為一家人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挺失敗的了......
  緊張的把臧心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確認了她沒什么事之后，陳祖德這才舒了口氣。
  也才想起來她開始說的那些話。
  下意識的蹙起眉頭。
  “你媽這是又去哪個家幫忙去了？這么晚了還沒回嗎？她暈倒在哪兒了？那家人沒送去醫院嗎？”
  臧心搖了搖頭，指了指角落。
  陳祖德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角落里還趴著一個人。
  那人背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一條一條的了，都被鮮血染紅，她趴在地上，臉對著墻壁，雙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放在腦袋的兩側，袖子也全都爛了，露出里面的肌膚全部都是鮮血淋漓的樣子.......
  這........
  陳祖德邁著步子有些緩慢的朝著地上趴著的人走了過去。
  小心翼翼的剝開了蓋在她臉上的頭發。
  果然是蘇紅英！
  可.........她怎么會被打成這樣？他喚了好幾聲，蘇紅英都沒有任何反應，不得不回過頭問臧心。
  “心心，你媽媽這是怎么了？是誰打的？”
  “她自己打自己啊，她說她自己不是人，她腦子不清楚，這些年忽視了家里她很自責。
  所以她要抽醒自己。”
  臧心回答得一本正經，陳祖德卻有些無奈。
  “心心，別瞎說。”
  “正常人誰能抽到自己背上去呀？”
  臧心笑了笑。
  “嗯......怎么不能呢？
  她每次把我抽的皮開肉綻的時候，都是說是我自己主動討打的啊。”
  “你媽媽也這樣打過你？”
  陳祖德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雖然在他的印象里，蘇紅英腦子有問題，不顧家，但看她跟別人相處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善良淳樸的樣子，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蘇紅英在家里會動手打女兒。
  陳竹心以前也從來沒跟他說過她挨打這種事........
  臧心聽到他問話，感覺到他話語里的不相信，慢吞吞的走到他旁邊，稍微撩了一下頭發。
  看著她脖子上那一道道已經愈合的傷痕，蔓延向下隱在衣服里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難怪........難怪心心見他的時候一直都是披散著頭發，哪怕是最炎熱的夏天，她的長發也不曾扎起。
  原來是為了掩蓋這些傷痕。
  是怕被他看到嗎？
  他的心心這么懂事，可他這些年都做了什么呀？
  留她一人獨自面對這個腦子有毛病的媽媽........
  是他對不起她。
  看到陳竹心身上的傷痕之后，陳祖德內心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心心......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爸爸的錯，是爸爸沒照顧好你.......爸爸對不起，爺爺奶奶，也對不起你。”
  想起已故父母臨終前的囑托，陳祖德淚流滿面。
  他沒做到。
  爸媽跟他說過要好好照顧心心，也說過要他多關注心心，跟說過別讓心心經常單獨跟蘇紅英在一起。
  但當時，他聽過就忘了。
  因為當時的他覺得天底下哪會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啊。
  蘇紅英是心心的親媽媽，她怎么會帶不好孩子呢？
  沒想到，后來不到一年，活潑開朗的心心就被她養的唯唯諾諾........
  蘇紅英還跟自己抱怨說女兒不跟她親近，是女兒有問題，是他父母之前教養有問題........
  現在看來最有問題的是她自己。
  此刻，陳祖德已經忘記了身負重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蘇紅英了........
  臧心看著他哭有些無語，叫他回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道歉的話的。

  “你好好照顧她吧。”
  她可不想要照顧蘇紅英，她會把她玩死去。
  陳祖德哭聲驟然一收，看向腳邊的人。
  “竹心，你去把媽媽的銀行卡拿過來，爸爸先送她去醫院上藥。”
  “卡里可沒錢。”
  陳祖德有些不解的看向臧心。
  “有錢的，爸爸昨天才給你媽打了一筆錢，昨天爸爸才跟你說過的，你忘了嗎？”
  “錢都被她給表姐交學費去了。
  好了，明天還要讀書，我要睡覺了。
  你把她拖到屋子里睡一覺不就好了，去醫院干嘛，她總說醫院是浪費錢的，要是她醒著肯定也不愿意去的........”
  臧心說完就直接轉身進了房間真的睡覺去了。
  徒留下陳祖德一個人在客廳風中凌亂。
  他家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心心剛剛說了些什么東西？
  低頭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蘇紅英，陳祖德嘆了口氣。
  這些肯定都是她教的。
  活該啊。
  自作孽不可活。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個月，大半的工資都被她送人了，陳祖德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只給自己留了幾百塊的生活費，哪還有錢送她去醫院啊........
  只能聽從臧心的話，從廁所打了一盆水給她擦了一下血跡之后，就把她拖到房間里面去了。
  不過，陳祖德還是出去買了一點云南白藥回來給蘇紅英的傷口擦傷藥。
  期間，蘇紅英醒都沒醒過。
  弄完一切，陳祖德累的癱在蘇紅英邊上躺著。
  也是這時，他才有腦子回想一下臧心說的那些話。
  所以到底是誰打的蘇紅英呢？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紅英已經醒了。
  瞪著個牛眼氣鼓鼓的看著他。
  開口跟他說話，嗓音卻無比的沙啞。
  “你還知道回來呀？老娘都快被你女兒打死了。
  造了什么孽？養了這么個不孝女。
  老娘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學，她竟然敢這樣對我。
  陳祖德你給我報警去，老娘要把她抓到監獄關起來！！！”
  一大早就聽到這么難聽的鴨公嗓在耳邊響起，陳祖德不耐煩的蹙起眉。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心心怎么可能會打你？
  這些傷明明都是你自己打的，你居然怪在一個孩子身上？
  難怪這么多年心心都不喜歡你怕你，你瞅瞅你跟個瘋子似的亂攀咬人，自己親生女兒都跟你不親，你不應該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嗎？”
  聽到陳祖德這番顛倒黑白的話，蘇紅英忍不住瞪大了眼，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么屁話？我這傷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打的？你瞎了眼嗎？
  還有我傷的這么重，為什么還在家里？我痛死了，我要去醫院！！！”
  去醫院？
  呵呵.......
  聽到她這個要求，陳祖德冷笑一聲，問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你有錢去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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