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是所有專業幾乎都滿課的一天，他早上給安游之打電話沒打通只有中午抽空去美院那邊問問。

        漾漾她們看到他后很好奇，“昨晚發生了什么嗎？”

        晏綏說：“沒事，安游之今天沒來上課？”

        “嗯，她請了兩天病假。”

        “嚴重嗎？”

        “不知道。”

        晏綏走后漾漾察覺出不正常，她發微信問：“游之，你昨天給陸暢過生日怎么樣？”

        本來以為不會得到回復，沒想到幾秒后手機就閃爍了一下，“挺好的。”

        “那你現在在哪里？”

        “在家，”安游之回復完后從床上爬起來，保姆已經給她端上了各種吃食，她安安靜靜的吃完，然后跟安母說想要一個人去畫展轉轉。

        安母沒多問，但讓她穿好衣服親自送她過去。

        到了藝術館，安游之在二樓靠左邊看到了自己的畫。

        她站在前面久久注視著，那張面容實在是太熟悉了，但可悲的是她描摹了千百遍在畫里都沒想過讓他笑一下。

        游客不多，所以她的長時間駐足并沒有顯得很奇怪。

        不知過了多久，安游之轉身離開。

        晏綏在準備一個presentation，他靠在椅子上在當前頁停了很久，陸暢拍了拍他肩膀，他回頭。

        “哦，昨天還忘了把禮物送給你。”

        “不過你不厚道啊”

        陸暢表情有些尷尬。

        “不過祝福你們。”

        “你也是不厚道啊，”一號摘下耳機插話，“昨晚怎么沒來啊晏綏，你不知道陸暢準備的多好，最關鍵是這家伙一聲不響就告白了，嘿嘿，沒想到我們寢室第一個脫單的是他。”

        “我們還沒在一起，”陸暢看著晏綏說：“她還沒答應我。”

        晏綏挑眉，“和我無關啊，你不用顧忌我，我們沒多少交集。”

        陸暢點頭，“我知道，我是想問她怎么樣了？”

        “還行。”

        “我以為你喜歡她。”

        晏綏被驚了一下，“那你以為錯了。”

        聽不懂他們打啞謎，一號和二號又把話題轉到他們最近參加的比賽上，金融工程聽起來是個很高大上的專業，實際上也不差，尤其當他們進入大三，很多比賽就和社會資本掛鉤了。

        這次的總內容大概是投資銀行與金融工程的聯結研究。

        除了他們三個，還有一個金工的同學。

        一號和二號還有那個金工的同學討論的相當激烈，聽出他們一直在說設計一個金融衍生品，到后面越來越深奧還為自己的奇思妙想拍案叫絕，晏綏好奇問陸暢：“你怎么不發表意見？”

        “是啊，陸暢你覺得怎么樣？”二號抬頭。

        陸暢冷漠道：“不行。”

        “哪不行？”一號說著就要站起來。

        陸暢：“哪都不行。”

        噗，晏綏笑出聲來，他胳膊搭上陸暢肩膀，“兄弟你不能這樣，你得跟他們說清楚。”

        陸暢轉頭看他，然后又把視線放到另外三人身上，“市場不行，實操不行，比賽也不行。”

        “我來給你們翻譯一下，”晏綏覺得好玩，“你們這個太理想化了，對市場要求很高，現在甚至幾年內都達不到，產品設計理論不錯，但不好定價，完全無法推行，還有在那些比賽評委來看，這些都是他們玩剩下的，你們肯定做不到超越，萬一到時候提個問題你們就愣那兒了，畢竟有些他們都不好回答。”

        四人齊齊看晏綏，陸暢點頭，“是這個意思。”

        二號：“那我們選什么方向啊？”

        默默無聞金工小同學：“陸神的意思是不是我們把著眼點放小一點兒？”

        二號：“不可能！你陸神不像你這么沒追求。”

        陸暢：“”

        “我就是這個意思，與其做產品設計，不如利用數理統計做定價或交易策略。”

        “你覺得呢？”

        晏綏：“你問我？”

        “嗯，你聽得懂。”

        “不行，我就是個外行，不過如果你們需要計算機專業的同學我倒是認識一個學霸。”

        一號：“那正好加入我們組吧，晏綏你把他的微信推我我加一下。”

        “我現在覺得陸神說的也不錯，定價和交易策略的確是我們比較占優勢好入手的，如果做的深肯定會突出，就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查資料。”

        二號：“那我們明晚還一起在寢室討論嗎？”

        陸暢：“我可以。”

        默默無聞金工小同學：“會不會打擾這位”

        晏綏擺擺手，“你們隨意。”

        當天晚上他們結束后問晏綏，為什么當初選擇中文系，晏綏回答說忘了，又問他那以后想做什么，晏綏還是回不知道

        誰知第二天他去交作業時老師又問他：以后想干什么？

        作業是之前研究的課題：知識分子的有所為與有所不為。

        領導是位學院書記，他已經快退休了，但看著還是個四十多歲的儒雅大叔，此時一身中山裝，端著保溫杯喝水。

        “晏綏，你寫的我看了，其中有些話題未免太悲觀，比如什么叫‘人永遠站在自己的立場看世界，這是沒有道理的，但沒有道理的道理其實是最深刻的道理？’還有‘一個人在精神上再□□，也不能創造一套價值來對抗潮流，而只能像浮萍一樣被裹挾著。無欲無求，最多也只能做個沉默的局外人？’”

        這位長者大概也不需要晏綏回答，他只是挑了幾句點評一下，連這篇內容的重點都沒談到，末了突然正色：“晏綏，你有沒有想過以后繼續深造從政。”

        晏綏被噎了一下，從政？

        他的事業線地圖還從沒點亮過這個版塊。

        “好好考慮一下吧。”

        “好的，老師。”

        走出行政樓，250很激動，“宿主，反正你還要在這個世界待很久，不如找一件真正要做的事吧。”

        晏綏沉默，“再等等。”

        許甜甜猶豫很久后約晏綏見面，晏綏推了她就專門跑到他常去的地方等他。

        晏綏不知道和她說什么，卻見她抱著一副小女兒姿態問：“晏綏，我和陸暢一起參加一周情侶活動你知道嗎？”

        “知道，”晏綏點頭。

        “哦，他前天晚上跟我告白了。”

        “那挺好的，”晏綏回：“他人不錯，你們很合適。”

        “可是”許甜甜抬頭，臉紅撲撲的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可是我喜歡的是你！”

        說完她就轉身跑開了。

        晏綏剩下的話就那么重新憋回心里，哎，他跟系統感嘆，看來男配注定是要當墊腳石的，哪怕樹欲靜，但風不止

        晚上一起吃了頓飯，八點一過陸暢他們就在寢室討論比賽選題，晏綏戴上耳機看電腦。

        中文系的課要說無趣實屬冤枉，反正他聽著這些津津有味的傳統文化講評，咂摸出了點歲月靜好的味道。

        尤其配上一包薯片，咔呲咔呲，“要說那”

        新來的金工同學悄悄說話，“沒想到傳聞中的中文系大才子是這樣風格的。”

        二號勾住他的脖子，“這位不是常人，有好幾副面孔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504的眾人還不知道樓下正有一場巨大的熱鬧即將上演。

        “哎，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有人看到了說妹子賊漂亮！”

        “聽說還有花？”

        “樓道里怎么這么吵，”一號開門拉住一個穿著拖鞋的兄弟問，“你們在說什么呢？”

        那位兄弟像耗子見了貓，如果把其中害怕的情緒轉變一下的話，他激動地喊：“有妹子在告白！”

        “真的假的？”二號聽到后趕緊出來，“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一號拉住另一位金工同學，“我們去窗戶。”

        于是沒一會兒504窗口探出兩顆頭。

        “臥槽！那一大圈玫瑰花是認真的嗎！”

        “還有心形蠟燭。”

        “好多人啊”

        一圈圍一圈的，因為在男生樓下，所以大多數是男生，但也有看熱鬧的女生激動的打著閃光燈錄像。

        “你能看到女生長什么樣嗎？”

        “看不到，但肯定不丑。”

        “也是，不知道便宜了哪位兄弟。”

        “這姑娘真有勇氣，”晏綏也端著水站在他們身后往下看，烏泱泱一片頭頂中央是耀眼的紅色和黃色，他轉頭看陸暢，“你要看看嗎？”

        “嗯。”

        陸暢正要往陽臺走，二號突然推門猛沖進來，“下面的是安游之！”

        他們都開始看陸暢，只有陸暢在看晏綏。

        晏綏放下杯子，繼續坐在電腦前戴上耳機。

        “陸暢，你要下去嗎？”

        “需要下去的應該不是我。”

        樓外突然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緊接著一道清麗的女聲傳出喇叭：“晏綏，我喜歡你！”

        咳咳咳，二號被自己的口水嗆得面紅耳赤，晏綏也一瞬間像被雷劈中了似的被眾人推著往下走。

        出了門禁欄，一大幫人給他讓路，于喧囂熱鬧中他第一個注意到的是地上蠟燭堆起來的他的名字，然后是安游之一身紅裙站在中央。

        你在搞什么？

        這句話他快到嘴邊又舔了舔牙齒吞回肚里，須臾那表情看起來便是無奈多一點兒。

        “你在干什么。”

        “告白呀，”安游之紅唇輕起，眼神嬌嬌媚媚走過來。

        “晏綏，我突然懂了，喜歡一個人不是偷偷付出啊，而是要說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你說對不對？”

        她呼出的氣息擦過他的耳朵。

        “自我感動有什么好，打擾了別人也難受了自己，我就應該怎么高興怎么來，哪管別人什么感受，你說是嗎，晏老師。你覺得我學的好嗎？”

        晏綏臉頰肌肉繃緊，兩人視線相對，他清楚的在她眼里看到了恨意和挑釁。

        “好啊，”晏綏笑了一下。

        “歡迎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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