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那一年半夏蟲鳴微風不燥，日光閃爍耀眼，抬起頭又是一年枯燥的夏天。
南通二中提前一天開學。
九月份，同里的天氣還是很悶熱。去往學校時，有個地方是兩邊都是用青磚砌起來的墻，而墻后邊也是用青磚砌成的房子。房屋多處外部，分用褐，黑，墨綠等顏色與白墻灰瓦組成，晨光籠罩著這一小處地方。
隨處可見的柳樹，路過時要走上小石橋，石橋下方水是墨綠色的，橋下有烏篷船。像水墨畫，讓人移不開眼，每次路過都給人一種雅素明靜，身在明國時代的感覺。
視線離開這處水墨畫的地方，就是平常生活中的普通樓房。
平時都沒幾個人路過的小巷街道上，都擠滿了人。這一條小巷的道路是通往學校的必經(jīng)之路，道路的寬度大約只有四米寬，周圍人來人往擁擠成一片，只有被踩鞋跟的份。
道路兩旁一排下去都是一些小店，幾乎每家店都有鐵棚雨罩，早餐鋪，兩元店，水果店，小超市
清晨，整條小巷都泛著淡黃色的光，身穿灰白色校服的人群在小巷路道游行著，喧嘩聲最后在小巷路口漸漸淡去，只能聽見環(huán)衛(wèi)阿姨清理地面時，掃把發(fā)出
沙沙沙的聲音。
許江祁躺在一家小超市旁，一顆榕樹下的長椅子上，臉上蓋著一本書：
《如何成為成功的男人》遮擋著晨光。
他穿著一件黑色體恤，衣服上面是亂七八糟的圖案，穿著寬松舒適的遠動褲，藍色的書包被丟棄在腳邊。
他左右邊都坐著人，穿著灰白校服，坐在中間的他與旁邊的兩人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學生早就走光了，他們?nèi)�懶懶散散的躺著。
屬實來說，他們只在椅子上躺了不到十分鐘，他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人了。
“一瓶礦泉水。”一名身穿寬松白色體恤，黑色工裝褲戴著醫(yī)用口罩，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把整張臉完全的遮擋得嚴嚴實實，臉上只露出了一雙黑色如墨似冰的眼睛。
他單肩背著灰色書包，從書包掏出了十元錢放到收銀臺上。
老板娘剛收拾完貨架拍了拍手給他找零。“二中的學生吧，這個點怎么還不去學校”老板娘看著眼前身形清瘦的男生隨口一問。
“忘了。”男生敷衍回答走出了超市。
學校在市中心，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要坐公交車或者騎小電驢才能保證不會遲到。
教室里的喧嘩聲沸沸揚揚。
還好去到學校的時候，才是早讀下課時間，相當于自習課。開學第一天老師們也都挺忙，自然沒有人來管早讀。
“延哥，來了。”一個男的沖沈洛延揮了揮手。
沈洛延應(yīng)了一聲走到第二組最后一張位置與他并排坐下。
“怎么現(xiàn)在才來”李陽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問。
“沒注意時間。”沈洛延摘下口罩把棒球帽脫下，一張長得極其俊美，眼眸如墨泛寒，皮膚白皙，面如冰窖，帶著一絲疲憊的臉露了出來。
隨后沒等李陽回話他就趴到桌子上，把臉埋進手臂里。
李陽見他臉色不太好，估計昨晚上沒睡好，就沒在吵他轉(zhuǎn)向一旁繼續(xù)和其他人說話。
剛開學，學校沒有發(fā)書，他們只能干坐著聊天。
長椅子上還躺著那三個人，不知道是躺著不舒服還是怎么的，旁邊兩人動來動去換著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躺著，椅子是木頭偉制的，有些老舊沒人修，動一下就會發(fā)出：
咔咔的聲。
“你兩能別動來動去嗎”許江祁煩躁著坐直起來，蓋在他臉上的書跟隨著他做直起來掉到了地上。
他眼神冷漠的看著旁邊的人。
我感覺到了殺氣。
他左手邊的人隨手幫他撿起地上的書，瞄了一眼，還不忘念了出來
“如何成為成功的男人”
嗤
王宇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剛想說話，就被許江祁惡狠狠的盯著，他立馬轉(zhuǎn)身收回臉上還掛著的笑容。
三人拿好書包就趕回學校，一路上他們才剛剛反應(yīng)過來。
“學校是真的閑著了吧，沒事提前開學干嘛。”王宇抱怨到。
“你去問李主任不就明白了。”喬哲回道。
“那算了，他看我就跟看賊一樣。”
“李主任看見我。”一路不說話的許江祁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就恨不得抽我一頓。”
兩旁的人聽著直接笑了起來。
……
早上五點多時，還沉寂在做白日夢的許江祁被李主任打電話給吵醒。
“喂。”
“許江祁！”李主任的大嗓門在電話里頭響起
：“都幾點了還不趕緊起床來學校！”
許江祁被他這一吼立馬把手機拿遠點。
他揉了揉眼睛，不看時間沒事，看了時間嚇一跳。
5：02
離第一節(jié)上課時間還有整整兩個小時多，李主任這怕不是瘋了吧。
許江祁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悶聲說：“我在睡一會。”
李主任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掛了
關(guān)機了
“……”
李主任估計在那邊會被氣死。
許江祁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出租房，他父母不是不在他身邊，而是他不愿與他父母住一塊。他爸是個酒鬼，一天到晚都不會歸家，有時候回去也是半夜三更，一身酒味，因為一點小事都要跟她媽吵架。
她媽也差不多一個樣，喜歡打麻將，有時候也是一天到晚不歸家，偶爾回去煮煮飯塞點錢給許江祁。
有時候連兒子都不管了，南通二中有個規(guī)定，上這個高中的新生，他們都會提前了解情況，去家訪。學校曾多次去家訪有時候很難見到他們倆，好不容易見一次，勸說他們兩口子對許江祁上點心，畢竟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孩子高中了，不要給孩子留那么多的負擔。但也是無動于衷，根本不聽勸。
最后許江祁受夠了他兩，不是吵架就是連打帶罵的指著他，在高一寒假的時候自己悄悄去打了工，一個人住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棟出租房，一些假日時間他都會去賺一些錢，為了養(yǎng)活自己，家里也沒錢給他交學費，錢都被他爸媽拿去打麻將和喝酒了。
他媽知道后他要離開就開始勸。“小許，你真的要搬出去嗎？”趙心說話時都帶著一些哭腔。
許江祁沒吭聲，默認等同于是的。
我就是要搬出去，因為這個家不是完整的一個家。
看見他不說話，趙心就走過去拉著他的手：“你走了，我怎么辦”她眼淚掉了下來：“你哥已經(jīng)走了，你不能走。”她立馬搖頭接著道：“你才多大，你怎么能照顧好自己呢”
這句話從她口里說出來，許江祁聽著就覺得可笑。“有沒有我，你不一樣好好的？”許江祁拿掉她的手語氣平淡：“我哥離家出走，不都是你兩的功勞。”他知道，這個家永遠不會像樣了。也明白，他父母都不會管他了。
說完許江祁直接甩門就走，許松坐在沙發(fā)一句話沒說，也就呆呆的看著他，表情陰暗。許松對自己小兒子一向脾氣就不怎么好，甚至看許江祁就是種種的不順眼。
不過一會兩人因為兩個兒子都離家出走了，就又吵了起來。
李主任在了解他的情況后，非常的心疼這個孩子。家訪過后，高一那時剛開學不久開始就一直特別關(guān)注他。誰料到許江祁不但不給他留一個好的學習印象，而是成為了整個學校老師們的眼中釘。
曠課，打架，怕啥來啥。
一天不惹事都不消停，一惹了事班主任頭疼，李主任也要跟著頭疼，哪次教導(dǎo)處沒有他的身影。
如果一大早不打電話催他起床，估計他能拖到大課間下課。
-
“許江祁，你又遲到。”劉光飛上到二樓就看見他慢吞吞的上樓梯：“你不但遲到了你還要拉著王宇喬哲陪同你一起遲到。”劉光飛滿臉怒氣：“簡直不像話，回去給我好好反省！”
劉光飛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高一就開始接手這個班，不出意外的話他會一直教這個班到畢業(yè)。
許江祁無視他說的話還不忘向他問好，然后若無其事的走了。
劉光飛也懶得理他了，拿著手中的紙張急沖沖的下樓。
許江祁走到第四組最后一張位置，然后趴下想在睡一會，但怎么都睡不著。
他踢了一腳前桌的椅子，王宇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疑惑看著他
“”
“走去廁所。”
王宇點了點頭又順口一說：“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出去碰到李主任怎么辦？”嘴上說著這話但身體卻很誠實的站了起來。
許江祁哦了一聲才慢騰騰道：“我們?nèi)植皇侨ジ蓧氖拢蚣毕肷蠋疫�不信他不給。”
好像也是。
“老大，你們?nèi)ツ摹眴陶苈犚姾竺娴膭屿o扭頭過來問。
“廁所，去不去”
“去去去。”喬哲一下子精神起來：“正好閑得無聊。”
他們?nèi)忠煌鋈チ耍嚅L看見了也管不了，也不敢管啊。
誰不知道許江祁是二中的校霸，上個學期別人說了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不知道說了什么，他沖上去就是一拳，把人按地上面打，打起架來跟瘋狗似的，攔都攔不住。
最后這事在學校傳開后，也沒人敢隨便招惹他，但他其實脾氣很好，人也好相處，他不會隨便去招惹別人。
但不了解他的都以為他不好相處，是個瘋子，所以他無緣無故就成了二中人不敢招惹的對象。
廣播里傳來李主任的大嗓門：
“老師同學們請注意了，下面廣播一條通知。由于我校的某種特殊原因提前一天開學，所以將以下班級分配到其它班，高二十一班，高二十班，和高二九班請各班主任組織學生做好分配任務(wù)。”高二一共十八個班。
“要分班”王宇問道。
三人上完廁所就在學校的操場閑坐著。
“應(yīng)該是的。”喬哲說。
“劉老會不會讓我們?nèi)退麄円黄鸢釚|西啊”王宇轉(zhuǎn)身又問。
“又不是分宿舍。”喬哲說：學校書都沒發(fā)書怎么幫他們搬”
也是。
“分班又不關(guān)我們的事。”許江祁懶羊羊道：“我們就等他們慢慢弄完在回去吧。”
其它班要分出去的學生聽到要分班后都挺很興奮，但有些又垂頭喪氣的，個個提心吊膽都怕跟許江祁分配到一個班。
李陽啊了一聲：“我們要被分出去了。”
沈洛延聽見廣播慢慢抬起頭來。
“我不想分班，如果跟你不在一個班，那以后我的作業(yè)抄誰的啊。”李陽抱怨著
沈洛延沒理會他，一臉平靜點了點頭，還有些懵。
李陽：“……”
果然學霸都是很淡定的。
他們班主任念了分班的名字后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李陽在班主任沒念分去那個班的名單前，就一直祈禱能跟沈洛延一個班，老天爺也沒有辜負他，但念出來被分去的班后，他臉色大變。
李陽啊一聲不情愿的喊了一聲：“我能換一個班嗎，我不想去五班啊！”
沈洛延看著他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問：“為什么”
“許江祁在五班啊。”李陽說：“他不好惹啊，人人都怕他，他看誰不爽就會打誰。”李陽一臉擔驚受怕的說：“萬一他看我不爽打我怎么辦”
有那么夸張嗎。
沈洛延忍不住問道：“許江祁是”
“”
李陽疑惑：“你不認識”
沈洛延搖頭：“好像聽說過。”
“好像？”他有些不太相信，李陽以為人人都知許江祁。
行吧，學霸可能只在乎關(guān)于學習的事，其他的事他都不帶了解的。
李陽想了一下又覺得不應(yīng)該啊，都是高二的學生，上下課，日常這些的總會聽到過一些關(guān)于許江祁的事吧。
“那你見他嗎”李陽覺得不可能，肯定見過吧。
沈洛延面無表情：“沒。”
李陽給他簡單解釋：“就是在全校升旗的時候，偶爾會看見他上去念檢討那位。”這樣總該有點印象了吧
沈洛延沒能回他，就被他們班主任叫走了。
“你們還愣著干嘛啊！”劉光飛急忙的跑到教室喊了一聲：“去領(lǐng)新同學來我們班啊，趕緊的，一號教學樓四樓左拐第三間教室，高二，十班，不知道的就問其他老師！”
“班長你和學習委員去把人帶過來。”劉光飛喊道：“問問他們誰是分到我們班的。”
“好馬上去。”陶蕓蕓點頭應(yīng)道。
“張樂樂，你同桌王宇呢”劉光飛走下去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問：“跟著許江祁去哪了？”
一進教室就不見他們?nèi)它c的影了。
“老大他，不不不。”張樂樂立馬搖頭說：“江祁同學他們?nèi)ァァ?
“去哪了”劉光飛一臉嚴肅：“給你十分鐘時間把他們找回來。”
“我…我馬上去。”張樂樂站起來撒腿就跑了出去。
-
劉光飛走進教室看了一眼，第四組最后一張還是空著的，其他人都回來了，就許江祁一個人沒到。
“王宇，許江祁人呢”劉光飛問道。
“老大他說他不舒服去醫(yī)務(wù)室了。”王宇不像張樂樂那樣膽小，當著他的面就直接叫許江祁老大。
“誰是你老大”劉光飛嚴肅的看著他。
在給你一次機會，想好在說。
“許江祁啊。”王宇毫不猶豫的說。
有什么問題嗎
祁哥就是我老大啊
劉光飛：“……”
王宇腦袋上崩出了問號看著劉光飛。
劉光飛直接無視他，看了一眼又覺得不對勁，他收道的信息明明是有十七個人分到他們班，年級第一沈洛延也被分到了這個班，怎么不見他人。
劉光飛說：“誰是十班的同學，誰知道沈同學去哪了”
“老師。”李陽舉手站了起來解釋說：“延哥被我們班主任叫去了，應(yīng)該準備過來了。”
劉光飛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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