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嘉他們火鍋結束后還有節目，李成功沒參與，帶著李彤彤他先走了。

        夏季的西府熱得如蒸鍋，即便天色已晚，星辰上懸，吹來的風依舊是熱燥燥暖烘烘地，烤得人心都熱燎熱燎難以消解。李成功帶著李彤彤慢慢地往地鐵站走，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倆誰都沒有說話。

        “你能不能不參加節目了？”走在河邊人行道上，伴著知了叫鳴聲，李彤彤突然抓住李成功的手晃了晃，問他。

        “怎么了？”李成功自個兒心里想著事，腦子亂糟糟地，聽李彤彤一說，他“啊”了一聲。

        “那節目不好，”李彤彤說。她還小，不明白很多事，吃完一頓火鍋，聽完很多八卦，她本能地覺得不喜歡，可讓她說哪里不喜歡，她也說不出來。那節目讓她覺得像個藏妖精的盤絲洞，會把李成功一點一點地吞進去。

        “是因為宴學林？還是因為那嘉？”李成功問她。他知道李彤彤之前可喜歡宴學林了，或許是因為聽到了宴學林的八卦她不喜歡？又或許是因為看到了不一樣的那嘉她不喜歡？

        “都有，”李彤彤想了想，點了點頭。在看綜藝運動會之前，宴學林還是她心目中的王子形象，結果一看到真人，王子形象塌了，在綜藝運動會上她以為那嘉是個可愛的小哥哥，結果一頓火鍋，可愛小哥哥的形象也塌了……李彤彤已經搞不清楚哪些人是真哪些人是假。

        “電視上的人都是假的，別信，”李成功說：“我不摻和他們的事，就掙點錢。”他就一邊緣人，哪敢摻和一群資源佬的撕逼戰。

        “可是……可是……”李彤彤不知道怎么說，急得撓頭：“老師說的，紅的變紅，黑的變黑……就是，就是……”她忘了那句話了，“就是”“就是”了好幾次，想提醒李成功，但怎么都說不清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成功還記得這俗語，“嗤”了一聲，很不以為然。

        李彤彤信不過他，他就是那種很容易被帶壞的人。就像他上中學的時候，一開始李成功是不打架的，但跟著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他開始逃學上網，開始打架游蕩……

        他小學的時候還拿過獎狀呢，李彤彤知道得很清楚，因為她姐姐把她的獎狀和李成功小學時拿過的獎狀放在了一起。她第一次得到三好學生的時候她姐姐帶她去吃肯德基，等回了家，她姐姐去放獎狀卻怔怔地看著那個打開的抽屜看了好久好久。

        李彤彤人小好奇，她偷偷地踩著凳子開了抽屜看過，里邊有獎狀，和她一樣的三好學生，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上邊的名字，居然是李成功的。彼時的李成功天天在外逃課上網，那時候他老師還有心想要拉他一把幾次上門來，可她姐姐有心無力實在管不住一心想要往外跑的李成功，一次又一次，到后來他老師放棄了，學校里沒人管，家里管不住，李成功過得越發混。

        小時候的李彤彤是很怕李成功的，她姐姐一遍遍地囑咐她讓她好好學習別跟著李成功學壞樣子，那種囑咐猶如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刻在她腦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加深印象，可實際上李成功根本就不會怎么樣。

        壞樣子的李成功好像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壞蛋，現在的李彤彤會自己思考了，她也不怕李成功了。在匯君樓的時候，他好像一點點在變好，可自從遇上了那個像鱷魚的女人，他又開始一點點變壞，李彤彤討厭這種變化，她想管，可是李成功不會聽她的。

        回了出租房，李成功打開了手機看番茄臺的《追風吧！少年！》，節目已經播出前兩集，節目在他們這些學員身上用了什么劇本可窺探一二。不過李成功對這套不怎么熟，他揀著自個兒的部分看了看，沒看出什么問題來暫且放下了心——當然也有可能節目組剪輯是有問題的但他沒看出來。

        剪輯過后的節目完全是另一種樣子，伴隨著可可愛愛的搞怪字幕，節目變得十分好笑，特別是他們組出場的那一期，導演給了他們不少鏡頭，就連王霽安吉他獨奏時從撕裂的衣服間掙扎著擠出來的肥肉都有一段特寫。

        李彤彤陪著他看，他們跳舞那段她笑瘋了，跟只大鵝一樣“咯咯咯噠”地笑個不停。李成功坐在床沿，小屁孩挨著他看，看見王霽安那段特寫的肥肉，她笑得在床上翻滾，結果滾過線，“撲通”一下從床上摔了下去。

        “痛痛痛……”幸而是屁股著地，肉多，沒什么損傷，只是李彤彤揉著屁股痛得淚花都冒出來了。

        “有那么好笑嗎？”李成功問她。被笑的是自己，總有點兒不爽。

        “好笑！”李彤彤點頭，問他：“為什么節目里你看起來傻傻的？”

        估計是節目組想給他這樣的人設，李成功心里有數。還別說，二傻楞子型的帥哥超能吸粉，在運動會篇播出后，李成功的人氣是原地起飛直趕第十名。

        【胖子、李承、那嘉組個相聲三人組得了，咋這么好笑！】

        【李承力氣有多大？120斤的那嘉隨手抱起，背著300斤的胖子他還能甩出飛毛腿】

        【別問！問就是哥哥腿長肌肉多】

        【有人吃李承x那嘉嗎？自割腿肉，鏈接】

        【慎入！李承x那嘉，從包辦婚姻到自由戀愛，也許只需要一次偶然，鏈接】

        【李承x那嘉，兩位預備□□接班人的愛恨情仇，鏈接】

        【李承x那嘉，校霸vs學霸的校園小甜餅，鏈接】

        【李承x那嘉，克系神靈vs慵懶美人魚，鏈接】

        ……

        李成功本來只是想看點評論，但不知道為什么，奇奇怪怪的標題出現得越來越多。一開始還是正常路人的評論，但隨著綜藝運動會的播出，磕cp的人越來越多，李成功好奇地想點鏈接看看，結果手機提示未滿18歲禁入，就離譜！

        更離譜的是這些cp文的標題，一開始的校霸學霸□□接班人夠離譜了，之后還有外星人美人魚克系神靈種種種種，李成功就沒看懂過。過分的是還有cp粉跑正主微博下邊發瘋，他最近直播粉絲活躍度特別高，一堆cp粉到處舞，說真的，要不是她們送錢，李成功還挺煩她們的。

        “你和那嘉炒在cp？”八月末拍攝初舞臺票選結果，王霽安坐在李成功旁邊，手肘子撞撞他，問。

        “你說網上那些文？”李成功挺好奇那些粉絲到底寫了什么，可她們不約而同地把文放到了某個平臺上，李成功根本看不了，看王霽安提起，李成功饒有興致地問他：“你看了？里邊寫了什么？”

        “你沒看過？”李成功顯然是一無所知的模樣，王霽安笑得古怪。

        “看不了，我一進去就提示18歲以下禁入，”李成功攤手。實名制買手機，未成年模式控制得死死的，當然，也不是沒辦法解決，只是李成功不舍得花錢。

        “哦！不適合未成年人的一些小同人，”王霽安笑得越發古怪了：“那嘉炒cp沒跟你說？”

        “啊？”李成功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李承一臉茫然的模樣，王霽安有數了：“那嘉對你還挺好的，炒cp帶你起飛。”

        “這些是那嘉團隊炒作？”李成功這次聽懂了。

        “肯定的，再沒有比炒cp更能吸粉，你當現在的年輕演員偶像為什么這么熱衷于耽改劇？可不就是為了流量，”對于圈里現狀，王霽安心知肚明。就連他自個兒來參加《追風吧！少年！》也是為了流量。

        李成功還以為因為綜藝運動會他吸粉無數了呢，搞了半天還是團隊操作。不知道該嘆一口氣還是該高興地叫一叫，他這次人氣確實高了太多太多。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在李成功人氣沖上第十位的時候，另有40位選手離開了舞臺。拍攝離開舞臺的時候攝影師“仁慈”地在幾位失敗者身上駐留了一會兒很快把鏡頭調回到了場上60位選手身上。

        主持人開始公布二選的規則。這一次公布了《追風吧！少年！》的主題曲，而二選舞臺的題目就是演繹主題曲，依舊是五人一組的安排，節目組這次要選手們抽簽決定伙伴。

        抽簽順序從人氣最高的開始，李成功第十個上去，手伸進箱桶摸出10號球，環顧一周一看，他看到了同樣拿著10號黃色小球的宴學林。

        還挺巧的，李成功心道，和宴學林去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是……”宴學林性子冷淡，平素不怎么出現在交流場合，平日里私下有傳出高冷不搭理人的傳言，這回碰到真人，李成功才發覺他有點社恐。社恐是怎么來當愛豆偶像的？真沒有問題嗎？李成功心里疑惑。

        “李承，”他介紹著自己，和宴學林握了握手。

        “宴學林，”宴學林愣了一下，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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