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小翠眼神黯淡下來，說，“看來你真是不關注我啊！我老公前兩年就得癌癥死了，我的錢我能做主！”

李耀輝更驚訝了，小翠的老公去世了？他確實不知道，這些年他除了回家看父母，也很少打聽村里的事，他只知道小翠嫁在了鎮上，是一個年紀比她大很多的人。

這些年，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李銀霞和他她家人身上，其他事情，他一概不關心，他不知道小翠經歷了什么。

“對不起，我不知道！”李耀輝忙說。

“沒什么對不起的，人啊，都是命，現在挺好的，我一個人無憂無慮的，手里有小錢，還沒有老公孩子，多少人羨慕呢！”小翠笑了笑。

“你沒有孩子？”李耀輝追問道。

“沒有，他都那把年紀了，生什么孩子！”小翠故作輕松地說，其實其中的緣由只有她知道。

“小翠，對不起，我當年……”李耀輝說。

“不說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走  ，掉頭回去，把錢拿回家，讓耀光哥趕快安排人去辦事，不然可能就來不及了！”小翠對這些人情世故是很精通的。

“好  那先謝謝了，我一定盡快還你！”李耀輝發動車子，掉頭回去，現在除了先用小翠的錢，其他辦法也沒有，自己去銀行，能不能貸款還是個問號呢？

兩人朝村里開去，李健看爸爸發動車子走了又回來了，忙迎上去，說：“爸，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還沒等李耀輝說話，就看見爸爸副駕坐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李健不明所以地說：“爸，這位阿姨是？”

“健健，這是小翠阿姨，爸爸的……爸爸的發小，知道你爺爺去世了，特意回來的。”李耀輝突然感覺不知道該怎么向兒子介紹了。

“哦，阿姨，你好，謝謝你來參加爺爺的葬禮。”李健有禮貌地說。

小翠走下車，打量著李健，李耀輝兒子都這么大了，如果……

“小翠，你來了！快進去看看你嬸吧，你叔一走，她就不吃不喝的！”李耀光媳婦看見小翠，忙迎了上去，這些年，小翠可沒有少來看望婆婆，況且這個小翠人有能力，是個小富婆，每一次她來婆婆都喜笑顏開的。

“嫂子，辛苦了，我這就去看看嬸兒！”小翠收起笑臉。

小翠朝老太太住的屋子走去了，李耀輝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小翠這些年一直這樣關心著他的雙親，況且也從來沒有讓自己知道過。

“嫂子，這是4萬塊錢，再加上剛才拿給你的一萬，正好五萬，  你看看夠不夠？”李耀輝把錢拿給李耀光老婆。

李耀光老婆眼睛一亮，說：“夠了，夠了，耀輝啊，這個家還得靠你，你哥我們倆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什么也不懂，嫂子替你大哥謝謝你！”

“嫂子，應該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趕快去辦事吧！”李耀輝擺擺手，他現在感覺自己太疲憊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李耀光老婆轉身拿著錢，喜笑顏開地去找人準備東西了，走出幾步，他冷哼了一聲：“不是說沒錢嗎？就會哭窮，騙鬼呢！”

“爸，你哪里借來的錢？”李健擔心地看著李耀輝。

“你就不用操心了，快去幫忙吧，平日我們不在家，出點錢是應該的，這個地方雖然有很多不好的風俗，但是，有什么辦法呢？”李耀輝搖了搖頭。

“爸爸，我知道，這次真的是媽媽做的太過分了！”李健問爸爸，“爸爸，你和媽媽真的要離婚嗎？”

“兒子，今天咱先不說這個，快去幫忙吧！”李耀輝說著，也走進母親的屋里，想去看看母親怎么樣了？

小翠正坐在老太太床前，伸手握著老太太的手，說：“嬸兒，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叔沒有了，但是你的兒子孫子們還在，為了他們，你也要好好活著。”

老太太抹了抹眼淚，說：“小翠啊，你真是個好姑娘，是我們耀輝沒有福氣娶到你！”

“嬸兒，不說了，現在大家不都挺好的嗎？”小翠拍了拍老太太的手。

李耀輝也聽見母親說的話，他臉上火辣辣的，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真的有如果，也許，他還是會離開她吧，畢竟，人都是現實的。

“媽，你好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把爸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的！”李耀輝走上前去。

“好，媽知道，我兒是最有本事的了！”老太太臉色好了很多。

有了小翠的錢，哥哥嫂子請人去采辦喪事要的東西，還殺了一頭牛，在當地，喪事都是要殺牛的。也買了很好的煙酒來招待客人，出殯時的那些喪事用的東西也是應有盡有，這個葬禮，辦得風風光光，村里人都豎起大拇指，對李耀輝的母親說：“你這兩個兒子真是孝順！”

李耀輝的母親也不再郁郁寡歡，她心里默默地說著：“老頭子，你可以安息了！”

喪禮結束當天，小翠就趕回鎮上去了，超市雖然請了人，但是離了她還是不行。

“小翠，你的錢我一定盡快取來還給你！”李耀輝感激地說。

“幾萬塊錢，不必掛心，等你忙順了再還我，我也經常去縣城拉貨，你給我個電話或地址，到時候我去了找你拿！”小翠說。

李耀輝忙給她寫了個電話，她拿出手機撥了過來，說：“這是我的號碼，不為還錢，也可以常聯系啊！”

“好，常聯系！”李耀輝存好號碼，說。

小翠也沒有再逗留，就匆匆忙忙回鎮上去了，李健和李耀輝也打算回去了，畢竟兩人都是請假回來的，前前后后已經請假一個星期了。

“奶奶，我放假再來看你！”李健拉著奶奶的手說。

“是呀，媽，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好好保重身體。”李耀輝也拉著母親的手說道。

“輝啊！你爸去世了，我在村里，看什么都會想起你爸，媽想跟你去住一段時間。”老母親突然說道。

李耀輝整個人愣住了，母親要和他回去，但是他現在住的房子是李銀霞父母蓋的，更何況他現在和李銀霞關系那樣，帶母親回去不合適！

“媽，我們都在鄉鎮上上班，那里條件也不好，你去了也無聊，不如待在家里，還能和你那些老朋友說說話。”李耀輝忙說。

“不，輝啊！媽在這里一輩子了，現在就想跟你去看看外面，媽也想好好陪你幾年，不然哪天一伸腳，可能就像你爸一樣永遠見不著了！”老母親說著，又抹了抹淚。

李耀光老婆在旁邊聽著，心里樂開了花，老爺子死了，老太婆身體也不好，如果她留下來，那他們的負擔太重了，以前這么多年都是他們兩口子照顧，又不是只有李耀光一個兒子，輪也該輪到李耀輝了。

“耀輝，媽想和你去就帶她去吧，老人家就這點心愿，你得滿足她啊！”李耀光老婆說。

“別添亂，你懂什么，媽，咱不去啊，耀輝兩口子都要上班，哪有時間照顧你，而且你去了也不習慣，你就好好和我待著得了！”李耀光看出弟弟很為難，忙說道。

“你懂什么？媽想做什么你就讓她做，孝順孝順，首先就得順！”李耀光老婆嚷嚷道。

老母親看了看李耀光老婆，說：“耀光啊，這次辦喪事的錢是不是都是耀輝拿出來的，你們看看，禮錢收了多少，既然是耀輝出錢辦的，那禮金應該給他！”

李耀光老婆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大聲說道：“媽，你說什么呢？錢是耀輝出的沒錯，那是他對爸的孝順，這么多年，都是我和耀光照顧你們，耀輝出點錢不應該嗎？”

“嫂子，媽不是這個意思，我不要，你別生氣！”李耀輝忙說。

“耀輝，嫂子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這個賬可以算，你常年不在家，村里的大小人情哪一樣不是我們在弄，這些禮錢都是別人的回禮  以后人家家里有什么事，還不是得我們弄！”李耀光老婆繼續說。

“是是是，嫂子，我知道，你們這么多年辛苦了。”李耀輝被嫂子說得面紅耳赤。

李健有點聽不下去了，走過去扶住奶奶，他也看出來了，奶奶和大伯母住在一起并不開心，可能她已經受夠了大伯母，想離開這個地方吧，不然一般老人都不愿意出遠門的。

“奶奶，你跟我們回去吧，反正我外公外婆也在縣城，你們三個老人正好有伴！”李健自作主張道。

老太太拉著李健的手，說：“關鍵時候還是我大孫子靠得住。”

李耀輝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同意帶母親回去，畢竟嫂子說的都是事實，現在父親已不在了，他本來一直想著的來日方長，最后演變成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哀，這樣的遺憾，他也不想重蹈覆轍了。

李健和李耀輝帶著老母親，收拾了一些衣物，就開車離開了村子，路過鎮上，老母親興奮地指著鎮上唯一的超市，說：“兒啊，那就是小翠的超市，你停車，我去看看她。”

“媽，我們還要趕路呢，就不看了吧！”李耀輝忙說，去看看又能怎么樣，況且他現在還欠著小翠四萬塊錢，他一時也沒有錢還她，還是等有錢再聯系吧。

“怎么了？耀輝！”老太太奇怪地問，“以前你們那么好……”

“媽，不要再說了，特別是回家，不要說這些，銀霞身體不好，說話要注意，不要刺激她！”李耀輝看了看兒子，忙制止母親道。

“身體不好？耀輝，不是媽挑理，你說李銀霞這個兒媳婦，他公公去世了，她像客人一樣來了一趟，喪事還沒有辦就走了，你還處處維護她，你爸不是為了采草藥給她治病，怎么會喪命！”老太太越說越激動。

“媽，她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她不是留下錢了嗎？不然爸爸的喪事怎么可能風風光光辦！”李耀輝說道。

“哼，耀輝，我看你現在在他們家日子也不好過，媽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老太太又難過起來。

“沒有的事，媽，你不要總是這樣說，銀霞她心不壞，她只是不知道我們農村的風俗，哥哥嫂嫂說辦喪事要5萬塊錢，她覺得太多了，和嫂嫂吵了幾句，回去了。”李耀輝忙說，“她盡管生氣，還是留下錢了！”

李健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明明媽媽走的時候就留下一萬塊錢，爸爸為了維護媽媽，還說那錢是媽媽留下的，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媽媽很過分。

“五萬塊錢？你是說一個葬禮得五萬塊錢？”老太太驚訝地說。

“我也沒有細算過，所有事情都是哥哥嫂嫂辦的。”李耀輝邊開車邊說。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耀輝，你被你哥哥嫂嫂訛了，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剛才我讓他們把禮錢拿出來他們也不肯，他們兩口子這次葬禮可能賺了好幾萬了。”

“啊？不是說葬禮開銷很大的嗎？”李耀輝驚訝道。

“農村的葬禮一般收回來的禮錢已經夠付辦席的錢了，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一家幫襯點，喪事就辦了。”老太太搖搖頭，她那個大兒子有點木訥，什么都聽媳婦的，這一點是那個媳婦的主意。

李耀輝很生氣，原本他真的以為辦喪禮就是需要那么多錢，沒想到被哥哥嫂嫂訛了，他那么難，他們就看著他干著急，一次次給他施壓，也沒有松口，真是用心良苦啊！

看李耀輝臉色不對，老太太忙說道：“算了算了，耀輝，那是你的親哥哥，你就當幫襯他了，他們也不容易，吃虧是福，不要太計較了。”

李耀輝心里暗暗想，以前他背著李銀霞，不知悄悄幫助了大哥大嫂多少次，每一次他們都說借，最后也沒有見過他們還一分錢，現在居然又算計到自己頭上了，他們一定覺得他人傻錢多吧，以后他們想再從他這里拿一毛錢都不可能了。

“媽，你就安安心心和我過吧！”李耀輝心里想，幸虧母親和自己出來了，不然還不知道他們兩口子還有多少借口找他要錢。

“好好好，媽以后就跟著你了！”老太太笑著說，三人聊著天，不知不覺也就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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