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看著李耀輝那么痛苦，也很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才能讓李耀輝從李銀霞離開的痛苦中走出來，她想陪在他身邊，即使他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任何許諾。

周逸然和中心校的幾個人是在第二天早上到巫家壩小學來的，有人反映問題，就要調查，早上的巫家壩小學書聲瑯瑯，這些年，在李耀輝的管理下，巫家壩小學還是挺不錯的。

張天明正在走廊上看著觀察著教室里讀早讀的學生，突然瞟到樓下有人進來，忙走到隔壁李耀輝的班級門口。

“李校，有人來學校了！”張天明忙說道。

李耀輝皺了皺眉，說：“什么人？”

“看樣子像領導，我不注意看！”張天明說。

李耀輝低頭看了看下面，說道：“是中心校的，怎么這么早就到學校里來了？”

李耀輝讓張天明幫忙照看著學生，忙下樓去迎接，他邊走邊看了看校園衛生，發現樓梯上有紙屑順手撿了扔在垃圾桶里，領導來學校，一般就是來檢查安全和衛生的，以往都會提前通知，學校也會進行大掃除，今天突然到訪，讓人措手不及。

“周校長，你怎么來了？”李耀輝迎了上去。

“李校，我們中心校一行到巫家壩小學，一來是來看看學校里的教學情況，二來是想找老師們談談心，你也知道，現在心理健康這一塊抓得也緊，特別是教師的心理健康狀況。你幫我逐一找一下老師，我們在辦公室等著。”周逸然說道。

“好好好，老師們正在上早讀，那先叫誰啊？”李耀輝捏了一把冷汗，這樣逐一叫老師還是第一次。

“這個不要緊，都行，你去幫我叫一下。”周逸然說著，和其他幾個同行的老師一起去了辦公室。

周逸然只好去教室先通知了另一個老教師，現在學校就三人在堅守著，李銀霞去世后，學校還沒有補充進來人員。

那個老教師聽說中心校領導要找他談話，心里有點緊張，這些年，因為接近退休了，他在工作上精力有點跟不上了，有時會倦怠，領導肯定是來敲打他的了。

“李校，你知道是什么事嗎？”老教師問道。

李耀輝搖搖頭，說：“沒事，領導問什么你就如實回答就行了。”

老教師進了辦公室，周逸然笑著站起來，說：“張老師，請坐請坐，今年59了吧！”

“是的，周校，有59了！”張老師笑著說道。

“張老師，對不住啊，這么大年紀還讓你包班，現在老師緊缺，我也是沒辦法！”周逸然說道。

“沒事沒事，周校長，你這樣說就客氣了，只是現在精力有限，知識水平跟不上年輕人，怕誤了娃娃們！”張老師說道。

“你太謙虛了，在小學里，年輕老師有活力，這我不否認，但是論基本功，你們比他們扎實多了。”周逸然真心說道。

張老師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五味雜陳，看來領導并沒有忘記他們這些快退休的老教師，也是肯定他們的。

“張老師，我今天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有人舉報說李耀輝亂搞男女關系，害死李銀霞，你怎么看？”周逸然終于拋出今天的目的。

張老師面露難色，現在的年輕人，他搞不懂，李銀霞活著的時候，后期兩口子確實經常吵嘴，李銀霞也情緒不穩定，但是李銀霞死了以后，就有一個叫小翠的人時常來學校，他是一個老共產黨員，看見李耀輝這樣，他是很氣憤的，怎么可以才死了老婆就找新歡？

“周校，李耀輝的事我不好作評判，但是確實有一個女的和他來往，今天也在。”張老師如實說。

“哦？那依你看，他們是什么關系？”周逸然又問。

“這個我說不好，那個女的來這里面幫他洗衣服做飯，但是又沒有住在一起！”張老師說。

周逸然點點頭，他相信張老師不會撒謊，在老一輩人眼里  ，把誠信看得很重要。

送走張老師后，周逸然又叫來了張天明，周逸然看著張天明，哈哈笑了起來，說：“剛才的是老張，現在是小張。”

“周校長，你好！”張天明忙說道。

“小張啊，在這里工作怎么樣？聽說你的妻子現在昏迷不醒，有什么困難要及時跟學校反映。”周逸然說道。

“多謝周校長關心，家里人多，都幫著照顧她，我能克服。”張天明說。

“不錯，小伙子就應該有擔當，小周啊，你們李校和他死去的妻子李銀霞感情怎么樣？”周逸然說。

“挺好的，李校和霞姐夫妻情深，是我們的榜樣。”張天明說。

“現在有人舉報，說李耀輝亂搞男女關系，你怎么看？”周逸然把問老張的事又問了小張一遍。

“周校長，我覺得這是造謠，李校和霞姐夫妻感情很好，雖然霞姐去世后，李校身邊有了一個叫小翠的女人，但是，我看得出，是那女人剃頭挑子一頭熱，再說霞姐已經走了，李校以后有人照顧不好嗎？”張天明勇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逸然點點頭，他很佩服張天明能這樣說，確實不能用道德去綁架，李銀霞已經死了，李耀輝有權利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那李銀霞去世之前，李耀輝有沒有和這個叫小翠的人來往？”周逸然又問。

“這個我不清楚，我沒有看見過！”張天明實事求是地說。

“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周逸然說。

張天明走出辦公室，他感覺中心校領導來是沖李耀輝來的，可能不妙，他想去告訴李耀輝，可是看見李耀輝已經朝辦公室走去了。

李耀輝走進辦公室，周逸然表情嚴肅，看著李耀輝，說：“耀輝啊，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嗎？”

“不知道！”李耀輝回答，“領導有什么指示，請講。”

“聽說你和一個叫小翠的女人有不正當關系，你也知道，現在師德師風抓得很緊，我想聽聽你的解釋。”周逸然說道。

“沒什么好解釋的，我現在屬于喪偶，應該戀愛婚姻都是自由的吧？”李耀輝反問道。

“耀輝，你說的沒有錯，可是，是不是等李銀霞的百天過了再考慮個人問題？聽說現在你還把那女的也帶來學校了，我覺得這樣的影響十分惡劣，你馬上讓那女的離開。”周逸然嚴肅地說。

“周校長，你不用再說了，我現在就是和小翠在一起了，李銀霞也是受不了我移情別戀自殺的，我不會離開小翠的。”李耀輝說道。

“啪”李耀輝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李耀輝，這種糊涂話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說，今天我就當沒有聽見！”

“周校，怎么可能當沒有聽見，你不是帶著兩個記錄員嗎？你就如實記錄上就行了，李銀霞自殺的事，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吧，我愿意承擔一切。”李耀輝心中有一股沖動，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若不是還有老母親和兒子，他真想隨李銀霞去了。

“李耀輝，我本念著你這些年兢兢業業，想保你一下，可是你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周逸然生氣地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其他中心校的老師見校長發火了，也忙收起本子跟了出去。

“哈哈哈”周逸然大笑了起來，讓暴風雨來得再猛烈些吧！

下午，中心校就李耀輝的事召開了會議，因李耀輝的所作所為違反師德，影響惡劣，免去李耀輝校巫家壩小學長職務，職稱由高級教師降為一級，繼續在巫家壩小學任教。

處理決定一發出來，在學校引起了熱議，大家都覺得沒有想到李耀輝是這樣的人，為李銀霞抱不平。

消息也傳到了李健耳里，此時，李健正陪著外婆，聽到消息，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李銀霞葬的方向，心里默默念著：“媽，我替你報仇了。”

楊曉薇也看到了處罰決定，她十分激動，李耀輝是多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這樣呢？聽說周逸然分別找學校老師談了話，她忙撥通了張天明的號碼，想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曉薇，我們都是極力為李校說好話，但是他好像不想解釋，破罐子破摔了，她自己親口承認亂搞男女關系的。”張天明說道。

“李校現在怎么樣了？”楊曉薇問。

“沒什么異常，照例上課吃飯睡覺，那個小翠今天中午已經回去了。”張天明說。

“天明，李校和小翠真的是那種關系嗎？”楊曉薇不相信，李校會這么快就另結新歡。

“不好說，不過聽小翠說，他們是彼此的初戀，我也不好評判。”張天明說。

“這幾天你多關注著李校一點，可別出什么事！”楊曉薇擔心道。

“知道了，你怎么樣？還好嗎？”張天明問。

“就那樣唄，慢慢來吧，總會好的。”楊曉薇笑道。

“我本來想申請來你們學校幫你的，順便也好照顧春秀，但是我又怕別人誤會，所以還是算了吧，有事就說話。”張天明說。

“謝謝啊，心意領啦，春秀現在怎么樣了？”楊曉薇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看過春秀了，自從王翠芝去世以后，她就再沒有去過王翠娥家。

“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醒過來，我能力有限，也沒有錢帶她去大城市醫治。哎！”張天明嘆了一口氣道。

“你已經盡力了，也不必要自責！我相信春秀一定會醒過來的。”曉薇安慰他道。

“但愿吧！自從王翠芝死了以后，翠娥嬸兒也憔悴了很多，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張水生也不愿把兒子放在翠娥嬸兒家，翠娥嬸兒既痛恨張水生，也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的孩子，這幾天，家里也死氣沉沉的。”張天明向楊曉薇訴說了自己苦悶。

楊曉薇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天明能無怨無悔地照顧著春秀，幫襯著家里，就已經勝過90%的男人了。

放學后，楊曉薇照例送走最后一個學生，學校里只剩下夏靜雨和她的婆婆了，楊曉薇去到夏靜雨宿舍門口，說：“夏老師，我得回家一趟，學校就麻煩你幫照看一下了。”

夏靜雨看了看楊曉薇，說：“楊校長，這個星期不是我值周，學生已經回家了，我下班了。”

楊曉薇愣了一下，說：“沒事，我去去就來，學校也跑不了。”

楊曉薇覺得自己真是自討無趣，本來學校放學后也沒有什么事，她本來想著緩和一下和夏靜雨的關系，大家都在一個學校共事，總是針尖對麥芒的也不行，沒想到夏靜雨根本不領情。

楊曉薇也沒有時間再和她糾纏，急匆匆回家去了。楊大美見楊曉薇回來了，忙說道：“曉薇，你怎么回來了？”

“我……我回來找爸有點事……”楊曉薇如實說。

“找你爸啊？他不在家，去鎮上開會了！”楊大美說著，走去房間里了，過了一會兒，拿著一袋中藥出來了。

“曉薇，我看你身體挺單薄的，手也冰涼，我去找了個中醫，給你抓了點中藥。”楊大美把藥遞到楊曉薇手里。

“我……我沒病……吃什么藥？”楊曉薇驚訝地說。

“曉薇啊，你看，你和家航結婚那么久一直沒懷孕，媽估摸著，你可能是宮寒，你看你手腳冰冷。”楊大美說道。

楊曉薇皺了皺眉頭，說道：“媽，我實話告訴你，我和家航目前沒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你也不用白費心思了。”

“怎么會沒有生孩子的打算呢？我告訴你，曉薇，你現在是最佳生育年齡，生出來的孩子也聰明，自己也恢復得快，媽不會害你的。”楊大美著急地說。

“媽，我覺得生孩子是我們夫妻的事，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這藥還是你吃吧，我感覺你也需要補補！”楊曉薇說著進了房間。

楊大美站在院子中間，她真的是為了楊曉薇好，以前她確實做得不好，現在她想做個好婆婆，為什么楊曉薇總是對她橫眉冷眼的呢？她心里不好受，只能把藥放在桌子上，自己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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