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飄來的上天第一人

        又有一批20臺無線電設(shè)備從美國運了過來。

        其中還有鄒周寄過來的信。

        沒辦法，現(xiàn)在的產(chǎn)量就是如此拉胯，不過隨著人員慢慢培訓(xùn)完成，并且組裝好機械后，產(chǎn)量會有很大飛躍。

        李諭從信中知道，鄒周在底特律一直沒閑著，這段時間再次培訓(xùn)了兩批華工進入工廠。

        不過從字里行間看得出，鄒周還是有點心軟，見到如今紐約曼哈頓下城唐人街這么多生活困難的華人，總是舉棋不定該招誰。

        李諭其實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處境，就像剛開始有選秀節(jié)目那幾年，是個選手貌似都是有一段非常凄慘的故事。

        然后觀眾情感被觸動，就瘋狂給他們投票。

        人嘛，都是情感的奴隸。

        但如今的華人，可切切實實比他們更加慘很多倍。

        鄒周就像一個評委，關(guān)鍵他本身也出身寒微，所以實在難以拒絕。

        也主要是李諭開的條件太好，比很多美國白人拿的待遇都好，導(dǎo)致太多華人想進入。

        李諭考慮了考慮情況，回信告訴鄒周，以后一個家庭只能允許有一個工人進入工廠，以他開出的薪金水平，一個工人養(yǎng)活一大家子綽綽有余，并且會生活得很不錯；另外要嚴(yán)卡審核關(guān)，真要決斷不了，就找司徒美堂。

        美國寄過來的這二十臺無線電設(shè)備，李諭只留了兩臺，剩下的剛放出消息就被各大使館及北洋一搶而光。

        倒是清廷目前還無動于衷，畢竟人家之前已經(jīng)花了大把銀子扔在電報線上。

        至少他們目前感覺二者差不多。

        李諭是真的賺大了，除了給北洋的是正常價或者說友情價，剩下12臺賣出去每臺都凈賺接近1萬銀圓，感覺就像在搶錢。

        看來在這個時代，高科技也是最賺錢的。

        終于有點理解為什么蘋果能成世界公司市值第一。而且除了第一，前五還有微軟和谷歌，都是科技企業(yè)。

        當(dāng)然美股也的確有不少水分，與國內(nèi)的樓市以及日本的債市并稱三巨頭，——大家都知道有泡沫但是很難戳破那種。

        即便以后產(chǎn)量鋪開，價格打下去，只會更掙錢。

        德國公使遺憾地說：“我們國家有如此多技術(shù)天才，為什么我唯獨沒有從國內(nèi)帶來一名技術(shù)顧問！只有軍事顧問、醫(yī)學(xué)顧問、法律顧問和經(jīng)濟顧問。如今這樣的產(chǎn)品，只能高價購買，別無余地。”

        也不僅德國公使館，各大公使館哪里想得到中國還有懂科技的。

        他們一直覺得中國就是科技荒漠，根本沒有必要有所謂的技術(shù)顧問，自己本身的學(xué)識就足夠應(yīng)付。

        ——

        瑞士，伯爾尼專利局。

        愛因斯坦看到李諭的電報后心中郁積了一個月的困擾解開不少。

        可即使有李諭的鼎力支持，愛因斯坦還是很猶豫，因為太驚世駭俗。

        單單開頭的光速不變理論就會招來很多異議。

        雖然邁克爾遜和莫雷已經(jīng)通過試驗證實了光速不會因為參考系的變化而改變。

        但就像如今物理學(xué)界的權(quán)威開爾文勛爵說的一樣，它是朵烏云，大家不喜歡烏云，更不想相信烏云是真的。

        所以很多人的路線尚且是如何解釋它，而另一邊愛因斯坦已經(jīng)直接將光速不變當(dāng)做相對論兩大基本假設(shè)開始構(gòu)建宏偉大廈。

        一旦錯了，就是滿盤皆輸。

        畢竟經(jīng)典物理學(xué)里的伽利略變換才沒幾百年，現(xiàn)在就說他不對太有挑戰(zhàn)性。

        伽利略可是被公認(rèn)為“現(xiàn)代物理學(xué)之父”、“現(xiàn)代科學(xué)之父”。

        現(xiàn)代哎！不是“古代物理學(xué)之父”。

        “莫非我真的要質(zhì)疑如此偉岸的前輩？”愛因斯坦極為糾結(jié)。

        左思右想后，決定再好好從頭慢慢審視一遍自己和李諭討論出來的結(jié)果。

        真要有錯誤，自己一個小小臨時工可承擔(dān)不起輿論風(fēng)暴，說不定連臨時工都當(dāng)不了。

        ——

        幾天后，李諭又收到國外寄過來的“快遞”。

        同樣是大家伙：戴姆勒公司托運過來的四臺轎車。

        按照要求，配備了新式四驅(qū)系統(tǒng)、電子打火系統(tǒng)、車燈系統(tǒng)等當(dāng)今汽車界最先進的技術(shù)。

        戴姆勒和邁巴赫還非常貼心地附贈了幾大桶汽油。

        在如今的京津兩地可不好買汽油，沒有汽油簡直就是馬兒沒草吃。

        不過現(xiàn)在國外汽油價格其實很低，主要是因為幾乎沒人要，大家壓根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處，品質(zhì)更沒法和后世比。

        就像濁酒和清酒一樣，質(zhì)量上差得太多。

        汽油的品質(zhì)一定程度上也左右了發(fā)動機的研制進程與技術(shù)發(fā)展。

        總之如今的化工那真的就是化工，汽油的存在感極低。

        反而后世絕大部分人就只知道汽油，卻不知道其背后龐大的化工產(chǎn)業(yè)。

        并且每次油價只要調(diào)整兩三毛，就能上頭條。

        也是蠻有趣，許多人十幾萬的車買的時候眼睛一眨都不眨，還得要這配置那配置，到了加油的時候又開始精打細(xì)算。

        李諭不太理解消費心理學(xué)上如何解釋這種現(xiàn)象。

        或許就是所謂買得起養(yǎng)不起？畢竟算算每個月加油也要幾百塊。

        反正到他穿越前，很多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新能源的懷抱。

        現(xiàn)在沒什么地方放汽車，李諭只好把車停在自家門外空地。

        而且由于沒人會駕駛，李諭是一輛輛親自從正陽門火車站開回去的。

        他也沒閑著，讓趙謙好好看自己怎么開車，順便給他講了講汽車科普。

        趙謙真是太感興趣了，回來后不斷摩挲著嶄新的幾臺汽車，眼淚都快留出來。

        鳳鈴鄙夷道：“看你那細(xì)發(fā)勁兒，比見老娘都親。”

        趙謙虔誠道：“我終于明白先生為什么說機械是男人的印跡，我愛死了！”

        “是基因。”李諭糾正道。

        趙謙問道：“到底是什么？”

        貌似真的沒法解釋，李諭只好說：“你就當(dāng)情人吧！”

        趙謙一把抱住汽車：“說得太對了，就是俺的情人！Mua！”

        一口親了上去。

        “切！”鳳鈴冷哼一聲，“真是不懂風(fēng)情。”

        她不再研究眼前幾個鐵疙瘩，轉(zhuǎn)身回屋。

        李諭仔細(xì)教給了趙謙如何駕駛，讓他盡快練習(xí)。

        趙謙一次次鳥槍換炮：從人力車到馬車，又到汽車，人生仿佛坐上云霄飛車。

        李諭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歡駕駛，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優(yōu)秀的車手兼司機。

        這天，呂碧城來到李諭宅邸，沒有發(fā)現(xiàn)李諭，于是找到鳳鈴問道：“李諭先生哪？”

        “大奶……啊，碧城姑娘，您在門口等一會兒就能看到。”

        鳳鈴拉著她來到屋外，果然沒多久就看到李諭和趙謙開著汽車轉(zhuǎn)了回來。

        趙謙高興得就像一只猴子，上躥下跳。他還想再開一圈，對李諭說：“先生，你等我掉頭！”

        “掉伱個大頭！”鳳鈴一巴掌拍過去。

        趙謙一抬頭，才看見呂碧城來了，連忙跳下車，來到副駕駛給李諭打開車門，身子一欠，學(xué)著洋人的動作說：“先生請。”

        李諭下車后，趙謙笑道：“先生，怎么樣？”

        李諭樂道：“很好，繼續(xù)練習(xí)！”

        “得嘞！”

        有了李諭的允諾，趙謙拉過鳳鈴說：“快上車！”

        鳳鈴本想掙脫：“我可不想坐鐵疙瘩。”

        趙謙一把抱起她放在車上：“你懂什么？這才叫兜風(fēng)，爽翻了！”

        鳳鈴抓緊車門：“你行不行？”

        “行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趙謙得意道，“還說我不懂風(fēng)情，你可別耽誤了先生約會。”

        接著一腳油門，在鳳鈴的尖叫聲中將車子開了出去。

        李諭倒是希望他練好車技，并不阻撓。

        然后與呂碧城回到屋中，問道：“今天有什么事？”

        呂碧城說：“嚴(yán)師讓我告訴你，幾天后京師大學(xué)堂的學(xué)生們就要起航奔赴日本留學(xué)。管學(xué)大臣張百熙大人希望你也能去送行。”

        對于大學(xué)堂來說，這是建校以來的第一次公派留學(xué)，自然非常重視。

        李諭問道：“聽你的意思，張校長也去？”

        呂碧城點點頭：“不僅張大人，我?guī)煾竾?yán)復(fù)先生以及辜鴻銘先生以及丁韙良總教習(xí)等人都會去天津塘沽港送行。”

        李諭想了想：“那我肯定要去。”

        他算了算日子，然后說：“不僅如此，我也正好要出海。”

        “又要出海？”呂碧城訝道。

        李諭說：“是的，去趟美國，看看我的公司，還有申請專利，并且要親眼目睹人類上天。”

        “上天？”呂碧城已經(jīng)知道李諭在美國有公司，并且有專利，但“上天”這詞是頭一回聽說。

        李諭做了個飛行的動作：“飛機，帶著人能飛上天。”

        呂碧城睜大眼睛：“你不是在說夢話吧？”

        “什么夢話！”李諭說，“真事！萬戶聽過嗎？還是咱們中國人。”

        “萬戶？”呂碧城搖了搖頭，“沒聽過。”

        “這都沒聽過？人類航天第一人……”

        李諭突然意識到，她應(yīng)該真的沒聽過，不僅她，應(yīng)該說如今沒有國人知道萬戶。

        雖然后世教科書上都曾經(jīng)寫到過萬戶，但很遺憾，國內(nèi)最初并沒有記錄。

        萬戶此人及事跡最早是外國人記載并且提出。

        而且差不多要到20世紀(jì)中葉，才有美國的雜志寫道：“約當(dāng)15世紀(jì)之末，有一位中國的官吏叫萬戶，他在一把座椅的背后，裝上47枚當(dāng)時可能買到的最大火箭。他把自己捆綁在椅子的前邊，兩只手各拿一個大風(fēng)箏。然后叫他的仆人同時點燃47枚大火箭，其目的是想借火箭向前推進的力量，加上風(fēng)箏上升的力量飛向前方。”

        這是最早的書面記載。

        但美國的雜志也無法提供“萬戶飛天”故事的來歷。

        后來清華大學(xué)教授劉仙洲將此事翻譯為中文，大佬錢學(xué)森也給國內(nèi)年輕人講萬戶的故事。很快就廣為流傳并被各國相繼采用。

        月亮上有一座環(huán)形山，二十世紀(jì)70年代被國際天文聯(lián)合會命名為“萬戶山”，以紀(jì)念“第一個試圖利用火箭作飛行的人”。

        李諭于是給呂碧城講了講萬戶的故事。

        呂碧城不可思議道：“難以置信！聽起來就像我最近看的童話故事。”

        李諭說：“在當(dāng)時看來，的確就像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童話。”

        呂碧城又問道：“如果真的能夠上天，那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廣寒宮，有嫦娥？”

        李諭哈哈大笑：“嫦娥不可能有，豬八戒倒遍地是。”

        呂碧城卻說：“也不要笑話八戒，他雖然好吃懶做，不也跟著走完了十萬八千里路了，有幾個人能做到？而且，他還懂得風(fēng)情，說不定是個癡情人。”

        “啊？？？”

        李諭眼角一跳，感覺滿頭黑線，女人的心思真是沒法猜，跳躍太大了！

        呂碧城連忙說：“我不過隨便說說。”

        李諭嘿嘿笑道：“還別說，你思想真是蠻超前的，讓我想到了悟空傳。”

        “悟空傳又是什么？明明是西游釋厄傳。”呂碧城說。

        “對對對，西游釋厄傳。”李諭說。

        過了一會兒，呂碧城突然問：“那位美國來的姑娘，也要一起去美國吧？”

        李諭點點頭：“美國是她的家鄉(xiāng)，出來這么久，回去一趟很正常。”

        呂碧城又問：“你還要帶學(xué)生一起嗎？”

        “哎呀，你提醒我了！”李諭一拍腦門，“差點忘了這茬兒，正好讓他們出去長長見識，看看真正的工廠是如何運作的。”

        呂碧城繼續(xù)問：“那位……那位衛(wèi)姑娘也去？”

        李諭隨口說：“當(dāng)然，她是學(xué)生中名次最靠前的。”

        呂碧城抓了抓衣角：“我……我……”

        李諭感覺她今天提的問題確實有點多，納悶道：“你什么？”

        呂碧城站起身：“我還有事，我先回去告訴嚴(yán)師你同意了。”

        她轉(zhuǎn)過身，慌慌張張心神不寧得向大門走去，正巧碰見趙謙攙扶著鳳鈴進門。

        李諭大喊一聲：“我還沒說完哪，你也要一起去的。”

        “啊……我？”呂碧城停下腳步，聲音有點顫抖，“我，我去合適嗎？”

        李諭笑道：“廢話，當(dāng)然合適！這次還要去出版社，你作為星戰(zhàn)前傳的共創(chuàng)者，要一起見出版社、簽合同、掙大錢！”

        “還有這事……”呂碧城高興道，“那我回去收拾東西！上次去歐洲太倉促，這回就有經(jīng)驗了。”

        門口的鳳鈴看到呂碧城噙著笑意歡快跑出去，語重心長道：“是我小看咱家老爺了，老爺真是……Yue！”

        她竟然開始嘔吐起來。

        趙謙疑惑道：“你替老爺高興，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吧？”

        “我哪有，我……Yue！”還沒說完，又開始吐起來。

        趙謙喜上眉梢：“該不會是有了？”

        “有你個孫子！”鳳鈴止住嘔吐說，“老娘還準(zhǔn)備幫著老爺研制出來新式面食哪！但總之我再也不想坐那個鐵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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