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飛機轉大巴，其他四個人是什么心情池念不清楚，她自己是緊張又激動又擔憂。

        她甚至在想，張起靈知道她還活著是什么反應。

        還會想，如果張起靈從青銅門里出來又失憶了該怎么辦，再如果張起靈提前從青銅門出來了怎么辦。

        池念的十只手指頭互相纏繞，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緊張，坐在她旁邊的黑瞎子握住了她的雙手，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寬慰她道：“現在就緊張了？等見到啞巴張是不是要緊張的暈過去。”

        “才沒有呢。”池念小聲反駁道，事實上她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就連在張家古樓親張起靈的那一下都沒現在緊張。

        黑瞎子把玩著池念的手，肯定的說：“啞巴張會出來的。”因為在張起靈去長白山的前一天晚上，他囑托黑瞎子保護好吳邪，他要從青銅門出來再次遵守和池念的約定。

        “我只是害怕他出來又失憶了。”池念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樹木快速略過，正一步步接近長白山山腳下。她心疼想要找回記憶的張起靈，她也不想被張起靈忘記。

        駕駛座正在開車的王胖子，說出自己的顧慮：“小哥同志是不是早就出來了，自個又走了，他這性子做得出這事兒，咱們呀就是太純良，所以老被人騙。”

        副駕駛座的吳邪皺起眉頭，想起多年前張起靈和陰兵一起了進青銅門，沒多久后自己出來了，也沒來找他，倒是被在門口等他帶小餛飩回來的池念遇見了。“他要真敢這樣，就真把我得罪了。”

        歪著頭去看吳邪的表情，池念想了個理由解釋道：“或許，小哥失憶忘記了。”

        解雨臣舉著手機玩俄羅斯方塊，余光早就看見黑瞎子的動手動腳，“張起靈失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據他所知的失憶就有兩次。

        話音剛落，解雨臣就用他的手機敲了下黑瞎子的手背讓他松手，黑瞎子故意齜牙咧嘴的摸著被打的地方，吸引池念的注意力。

        池念一手握住一個人的手，提議了一句：“要不你倆牽？”說著就要讓黑瞎子和解雨臣的雙手相握。

        解雨臣就差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又不愿掙脫池念的手，對黑瞎子放話：“臟手拿開。”

        “花兒爺，我得聽我老板的話啊。”黑瞎子輕轉手腕，讓自己手心對著池念的手，反握住，對解雨臣挑了挑眉。

        解雨臣伸出五根手指，“五萬？”想讓黑瞎子把手拿遠點，只能使出金錢。

        黑瞎子還是第一次聽見解雨臣給他開價這么高，推了推墨鏡，但池念是無價的，堅定的拒絕：“不要。”

        王胖子這一路上踩死了油門，知道吳邪被擠到副駕駛是不樂意的，他為了能讓這時間縮短，只能飆車了。“到了。”

        夏天的長白山不會下雪，因為雪山反而成為了避暑圣地。

        十年前是吳邪和王胖子陪著張起靈進的青銅門，他們倆輕車熟路的帶著其他三個沒有爬過長白山人，上了雪山。

        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在進入云頂天宮的瞬間消失，饒是進來過一次的吳邪和王胖子都是提心吊膽的，不敢有一絲松懈。

        池念終于見識到了王胖子曾經在雨林里提到過的人面鳥，和人面鳥一同出現的還有口中猴。

        靠躲，靠熱武器，他們算是安然無恙的躲避了人面鳥和口中猴的攻擊。但這都不是最讓池念震驚的，最震驚的在引水渠里。

        他們看見一個□□的老人筆直地站在黑暗中，手電光下這個人身上的皮膚是絳紫色的，整個人干涸得像樹皮一樣。

        而這個□□的老人是四阿公。

        吳邪認得四阿公身上的紋身，和這個老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生前心狠手辣，風光無限的四阿公，死后在地下變成了一具蒼老的僵尸。

        “走吧。”吳邪瞟了眼后沒有再多看，拉住池念的手往前走，很快他們就能到青銅門前了。

        池念收回視線，“嗯。”

        當真的站在青銅門面前，池念有一種壓迫感，但想見到張起靈的心頂住了這種壓迫感，一步步走到了青銅門前。

        王胖子跟著走過來，看著青銅門不著調的說：“你們說我舔一口會不會長生不老？”

        “小哥長生不老是因為舔了門？”池念被王胖子的無厘頭逗笑了，手指著青銅門回了句玩笑話，還真想象不到張起靈舔門的模樣。

        “要是真的，這里都要成旅游景點了。”吳邪深吸了一口氣，世人最希望的不就是長生不老嗎？

        “小哥，小哥，我們來了，你在里面的話，吱一聲。”王胖子扯著嗓子喊了聲，隨后和吳邪把耳朵湊近了青銅門。

        黑瞎子湊過來聽了一會，看著吳邪和王胖子說：“門太厚，應該帶個擴音器進來。”

        解雨臣搖了搖頭，不參與這三個人的傻瓜行為，抓住池念的手腕說：“看來我們要在這兒待上幾日，先把帳篷搭起來吧。”

        “花兒爺，要不要來個搭帳篷服務。”黑瞎子跑到解雨臣身邊開始做起了生意，存老婆本永遠不嫌多。

        以為黑瞎子已經視金錢為糞土的解雨臣開口：“多少錢。”

        “二百，小姑娘免費。”黑瞎子邊說邊拿過池念手上拿著的帳篷收納袋。

        解雨臣把帳篷收納袋扔給黑瞎子，“成。”

        在青銅門前的王胖子推搡著吳邪的肩膀，催促他去池念那邊，“天真，快去，你不是很會搭帳篷的嗎。”

        要不是因為解雨臣一起來，吳邪是準備直接合衣靠在石壁上的，但睡了兩天后他覺得解雨臣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坐在帳篷里手拿著壓縮餅干的池念，望著青銅門，今天是約定的最后一天了。

        并排坐著的吳邪看著青銅門，還是忍不住感嘆真大啊，汪藏海的鬼斧神工。

        “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池念問出了困擾她很久的問題，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需要張起靈進去守上十年。

        吳邪嚼了嚼嘴里的壓縮餅干，語氣認真的回答：“不管是什么地方，小哥都要回家的。”他一直都記得，該進青銅門十年的是他，是張起靈替他承受了這一切。

        “對，咱們到時候給小哥弄個房子，哪兒也不去。”王胖子哧溜了一口泡面，含糊不清的說道。

        時間像是沙子在手中緩慢流逝，可能是因為到青銅門前大家都經歷了惡戰(zhàn)，再加上這幾日都硬撐著沒怎么睡，怕錯過張起靈出現，他們突然開始困倦。

        雖然覺得這個困倦來的很奇怪，但又抵御不了，大家硬撐著擠在一起，靠在石壁上。

        恍惚間，池念感覺有什么東西觸碰了她的臉頰還有……嘴唇，瞬間被驚醒，以為自己做噩夢或者是臉上被爬了蚰蜒。

        不是噩夢不是蚰蜒，是她要接回家的張起靈。

        還是那件連帽衫，還是背著那把黑金古刀，張起靈正蹲在池念的面前。

        “小哥！”池念激動的伸手抱住了張起靈，蹭了蹭他的胸膛，能清楚的感受到熱源傳遞到她的身上。

        張起靈穩(wěn)穩(wěn)蹲著，沒有被池念撲過來的力道沖撞到地上，“池念，好久不見。”撫摸著她的腦袋，輕聲說。

        “好久不見。”池念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強忍著眼淚。

        張起靈常常淡漠的眼神里起了波瀾，在張家古樓的時候他就發(fā)現了，池念受了重傷不會哭，但總會為了他落淚。“別哭。”

        “嗯，小哥回家是件高興的事兒。”池念在張起靈懷里點點頭，哽咽著，怕淚珠浸濕他的衣服，池念偷摸的用手把眼淚擦掉。

        張起靈側頭看著池念的小動作，知道自己的話被她誤解了，抬手阻止池念大力擦臉的動作，指腹輕柔的擦過她濕潤的眼角。“哭吧。”掉的淚珠，他會賠。

        小聲的抽泣聲在這空曠的地方被放大，昏迷的幾個人也逐漸醒來。

        “小哥！”吳邪看著那張熟悉，沒有絲毫變化的臉。

        “喲，啞巴張出來了啊。”黑瞎子和張起靈打了聲招呼后，把視線落在了躲在張起靈懷里正哭著的池念身上。

        聽到說話聲，池念不好意思的退出來，眼圈紅紅的，還在一顆顆的往下掉眼淚。她想，不只有她一個人想念張起靈。

        王胖子用力勾住張起靈的脖子，搖晃他，“小哥，你舍得出來了啊。”十年整整十年，他也在等張起靈。

        解雨臣特意抬眼看向了青銅門，他知道昏迷都是為了張起靈出青銅門做鋪墊，那青銅門又如何得知有人在門外等，他把這疑惑藏進心底，但不會深究。

        “你老了。”張起靈被王胖子熱情的抱著，看向了坐在原地沒動，但一直看著他的吳邪。

        “我現在就去舔門。”在假扮關根的時候，吳邪就被黎簇說過看著和池念有年齡差距，這回張起靈十年沒見又說他老了，吳邪自己開自己玩笑的說道。

        王胖子先笑出了聲，張起靈茫然沒懂什么意思，但現在的氣氛渲染，使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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