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憨厚?家暴!15
因為照顧湘娘耗了一晚上,程浪她們沒精力去準備包子,于是只能拜托羅叔打發人去學子街上交代今日休息一天。
第二天日中時分,湘娘醒了。
蕓娘正好端了藥來,見著睜開眼的岳湘,喜出望外。吳敏和程浪聽見動靜,也放下手中的活,趕了過來。
“湘娘,你覺著身體怎么樣?還難受嗎?”
黃蕓坐在床邊,關切地詢問。岳湘整個人木木的,行動還有些遲緩,她慢慢地看過跟前的每一個人,眼珠上不由蒙上了一層濕潤。
“我……我還以為早就,早就……”
湘娘哽咽著,說不下去了,但她們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這個時代,普通老百姓辛苦一輩子也不過堪堪混個溫飽,哪里有余錢去尋醫問藥?若是遇見事故,那人多半是沒了。
“湘姨,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掉下來的嗎?”
程浪等岳湘情緒穩定下來后,便拋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跟婆婆去了桑林的最深處,因為婆婆說那兒的桑葚剩得多。然后我爬上了一棵梢頭系著紅絲帶的,本來好好的,結果摘最后一點的時候,樹枝忽然斷了。”
“紅絲帶?”
程浪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岳湘點了點頭,補充道:“我記得我最后踩的那根樹枝,就系著紅絲帶。”
“附近別的樹上有絲帶嗎?”
程浪覺察到了不對勁,皺起眉頭問。岳湘回想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紅絲帶那棵樹是誰選的?”
“婆婆選的,說是那棵樹的桑葚好。我也沒覺得好多少……”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程浪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僅有的紅絲帶,可以說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用來做記號的。
吳老太太放著村口那些桑樹不摘,非要帶著湘娘鉆到桑林里找那么一棵系著紅絲帶的桑樹。要說她沒什么想法,能信
一席話問出來,幾人都在細細思索其中的關聯,也聯想到了吳老太太平日里對湘娘的態度,頓時臉色都不太好。
還病著的湘娘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的嘴唇不自覺地輕顫著。
“她……她雖平日里待我不好,我卻是萬萬沒想到她想要置我于死地……”
程浪心想,吳老太太從前是只有一個岳湘在手底下,所以盡管萬般磋磨,但卻沒下過死手。如今這樣設計岳湘,多半是有了后路。
程浪想起昨晚上那場風波,心想得去見見那位秦馮氏。
盡管羅叔不喜這樣的丑事,但鄭家上下的雜役都在低聲議論著這件事,說得眉飛色舞。程浪略微一打聽,便知那秦馮氏今日要被沉塘。
沉塘,換句話說叫浸豬籠,是專門針對出軌婦人的私刑。
程浪心下一沉,找了個借口便起身離開鄭家,趕往行刑的荒廟岸邊。
暑氣漸收,白日里,半人高的荒草被風吹得有些蕭索。
程浪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在心里默念“沉塘”,面上不由帶出一抹冷笑。
為什么同樣是不忠誠,女人需要被罵成蕩/婦,接受浸豬籠這樣的私刑,而男人卻往往隱形,也往往容易被原諒?
程浪在半路上走著,一輛馬車從后面趕上來。她一瞧便知道這是鄭家的馬車。
馬車上的伙計也認出了她,笑著跟她打招呼。簾子被掀開,露出里面羅叔有些不自然的臉。
“羅叔也是去荒廟?”
程浪瞧見他那閃躲的眼神,不由故意叫他這個滿腦子三綱五常的老學究尷尬。
羅叔沉吟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招呼程浪上車來。
車內一時無話,二人各想各的心事。
馬車悠悠行駛,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沒有黃蕓看著,程浪就放飛自我,直接從車上蹦了下來,輕松落地。
羅叔在一旁看著,正想出言警醒兩句,又想到今日的事情,不由閉了嘴,當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
荒廟這邊燒了一晚上,早已焦黑遍地。
此時閑來無事的村人們便站在岸邊,里三層外三層地將岸邊的一小塊空地包圍起來。
男女老少,都伸長了脖子,向前探問,活像一只只被捏緊了后脖頸的鴨子,冒出呆滯的傻氣。
程浪人瘦小,透過間隙,走到前面去。
岸邊的一小塊空地上,站著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不知何時也蹭進來的鄭家車夫在一旁告訴程浪,那就是秦馮氏的丈夫——秦大牛。
秦大牛面色漲紅成豬肝色,聲如洪鐘地謾罵著一旁的秦馮氏。
這謾罵中自然少不了各種村罵國罵,低俗又粗陋,讓程浪聽得難受,只能繃著臉。可與她截然相反的是,其他村人卻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再拿上一把瓜子,邊嗑瓜子邊看戲。
秦馮氏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后,整個人披頭散發,灰塵撲撲,斜歪在地上。她的一側臉頰高高腫起,而她卻神情淡漠。
她的手邊就是一個一人高的竹篾籠子,已經有些年頭了,但被保存得不錯,橫躺在空地上。
秦大牛罵著罵著,還不解氣,上手一把拽起秦馮氏的長發。他一邊拉扯,一邊進行著言語羞辱。
這像是某種原始而血腥的儀式。秦大牛點燃了儀式的火把,照亮了觀禮者們狂熱的臉。
人們愈發躁動,竟然揮著拳頭跟著秦大牛吼叫起來。
“狐媚子!”
“千人乘萬人騎的下賤胚子!”
……
秦馮氏此時是千夫所指的罪人,男人們需要靠謾罵她來滿足自己的破壞欲,女人們則需要靠謾罵她來保證自己的純潔性。
秦大牛累得氣喘吁吁,不情愿地放開了手,任由秦馮氏摔在了地上。
馮玉雁將自己從泥灰里□□,歪歪坐起來。人們還在罵著,罵得眉飛色舞,唾沫星子甚至都濺到她身上來。
她瞧著男男女女開合的嘴,兀自笑了。
人們被她細細的笑聲驚得失聲,集體安靜了幾息。
她顧盼生輝,放聲大笑,還唱起歌兒來:
“谷樹皮,三寸丁,夜夜空對,枉自結愁腸……”(注釋1)
“你,你,還有你,哈哈,你們的男人都是我床上的過客!過客!”
馮玉雁眼中神采飛揚,她看過去,女人漲紅了臉,男人低下了頭。甚至墜在人群最后面的羅叔也連連向后躲。
秦大牛反應過來,已經太晚了。
“瘋了,瘋了!這婆娘已經瘋了!”
他怒不可遏地將歡笑著的馮玉雁塞進豬籠里,像是在揉捏一團瘋狂搖動的水藻。
塞完人還不夠,他還將事先準備好的大石頭統統砸進去,死死地封住籠口,這便將散出惱人笑聲的豬籠沉進不淺的河里。
入水后,秦大牛的耳邊終于清靜了。他像是用光了力氣,癱軟在地上。
河流澆滅了人們的狂熱。他們大夢初醒,喪失了興致,或是大肚男人領著小媳婦,又或是悍婦揪著偷吃男人的耳朵,三三兩兩地散去。
他們轉眼便會忘記今日的事情,又是安安生生的平民夫妻,怎么也吵不散,怎么也拆不開。
程浪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打著冷顫。
她不停地在腦海里警告自己,這只是一個副本,她只是一個npc,死的也只是一個無關主線的npc。
可這真的只是系統杜撰出來的世界嗎?
謾罵、私刑,還有數不勝數的惡意,都在長久的歷史中頑強存活著。
“她,她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鄭家車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程浪一眼,隨隨便便地答道:“秦馮氏啊,秦大牛的老婆。”
程浪想說這不是一個人的名字。她張了口,瞧見車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只有閉緊了嘴。
何必再問。
吳盟沒有出現在這里,說不定是心虛。
一時間吳盟,吳老太太還有秦大牛的臉都猙獰起來,在程浪的腦海里炸開了鍋。她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鄭家糧倉的。
還沒進門,程浪就瞧見幾個生面孔立在門外。她想進去,卻被攔住。提前回來的羅叔上來打圓場,說明了身份,生面孔才笑瞇瞇地放她進去。
“是有什么貴客來了?”
羅叔也只是笑,讓她自己先進去瞧。
程浪不多問,進了待客廳,便見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和黃蕓說著話。侍女才上來兩盞茶,想必她們也才坐下不久。
“想必這就是靈兒了。”
婦人笑吟吟地看向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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