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十七章 改變搬運(yùn)方式
應(yīng)天府，府丞楊俊正在伏案勞形，被人通報東宮侍講方孝孺求見。
楊俊雖然官職比方孝孺要高很多，而且和方孝孺這樣的虛職不一樣，他是實(shí)打?qū)嵉膽?yīng)天府二把手。不過方孝孺在儒林的名氣極大，不是他楊俊可以比擬的。
“快請。”連忙把手里的文書放下，楊俊豁然起身站起來，跟在衙役身后走出去。
來到一間廂房，楊俊人一露出來便未語先笑，從門口就開始拱手，說道：“方大人大駕光臨，迎接來遲，還請恕罪，恕罪......”
方孝孺也笑著站起來回禮道：“楊大人客氣了，在下唐突了。”
兩人笑著寒暄幾句，紛紛落座。
不用楊俊吩咐，自然有吏員趕緊將茶水奉上。
兩人相互敬了一下，喝了口茶之后，楊俊率先開口問道：“方大人此來，不知道楊某有哪里能夠效勞的地方？”
方孝孺笑了起來，客氣的回敬道：“楊大人客氣了，在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楊大人所料不錯，在下的確是有事要求大人。”
“方大人盡管說來，只要是楊某能夠辦到的，絕不推辭。”楊俊這話說的極為漂亮，甚至給人一種他能夠幫你，有些大包大攬的意思。但其實(shí)這就是一句客套話，他能夠辦到的不推辭，那他不能辦到的豈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推辭？而且，這能不能辦到又沒有一個標(biāo)準(zhǔn)，完全就是楊俊一心而決。
這楊俊根本就沒有答應(yīng)方孝孺什么，而是在坐壁觀望，視情況而定。
方孝孺當(dāng)然也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不過方孝孺不認(rèn)為一個買碼頭土地的小事，他會不答應(yīng)。
便直說了：“楊大人是這樣的，我呢，想要出錢將碼頭買下，不知道楊大人是否可以通融一二？”
買地！
楊俊瞬間警覺起來，現(xiàn)在韓家馬場周邊的土地簡直就是水漲船高，無數(shù)的人都在討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悔不當(dāng)初，自己若是提早將馬場周圍的土地收入囊中，那現(xiàn)在早就發(fā)大財了。可是他們也不想想，當(dāng)初買地的都是些什么人。
楊俊自然不會像尋常百姓那樣天真，以為別人能夠吃下的暴利，自己就可以照樣吞下。不過這件事還是給力楊俊極大的震撼，現(xiàn)在聽到方孝孺想要買地，他的心一下子就警覺起來。
見方孝孺說完之后，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楊俊沒有隨口出聲，而是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讓自己冷靜幾分之后，才出言問道：“不知道是方大人你自己要買，還是......”
說話的時候，楊俊緊緊地盯著方孝孺，眼睛一眨不眨。
方孝孺不由地眉頭一皺，抬眼看向楊俊，疑惑的問道：“楊大人這是何意？”
或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楊俊哈哈笑了起來，擺手解釋道：“楊某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好奇想要問一下，這是給方大人自己買呢？還是大人幫別人買？方大人不要介意，畢竟方大人和鎮(zhèn)海侯的關(guān)系誰都知道。
呵呵，畢竟鎮(zhèn)海侯幾次買地都讓不少的人捶胸頓足后悔不已，甚是還讓人聲名掃地。楊某也不過是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塵，因此楊某也不過是想問的清楚一點(diǎn)罷了。”
楊俊的話讓方孝孺沒法反駁，同時也感嘆著韓度的威力巨大。沒有猶豫，方孝孺點(diǎn)頭便說道：“其實(shí)這碼頭不是在下要買的，也不是韓度要買的，是書院要買的。”
聽到不是韓度想買，楊俊的心里松了口氣，可是聽到是書院要買，他又不禁好奇起來。“哦？書院買碼頭作甚？”
書院教書育人就好了嘛，為何要買一個碼頭？這樣奇怪的舉動讓楊俊更加的好奇。
方孝孺沉默了一下，隨后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書院正在做一門研究，想要用碼頭做個嘗試......”
楊俊頓時明白方孝孺沒有和他說真話，不過他也不當(dāng)面揭破。坐直身軀，下意識的搓動手指沉吟道：“這碼頭雖然從常理上來說是應(yīng)天府的土地，但是那里現(xiàn)在可是每日都有大量的貨物裝船卸貨，本官若是將它賣了，這恐怕對本官的名聲有礙吧？至少，一個與民爭利的帽子，本官是逃不掉的。”
楊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意思表達(dá)的很清楚，就是不賣！
方孝孺也沒有堅持，轉(zhuǎn)而問道：“那碼頭旁邊的土地呢？大人可否賣給書院？”
這是韓度和方孝孺早就商量好的，直接買碼頭的希望不大，應(yīng)天府不是傻子，只要書院一買碼頭，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拖上一拖，先看看情況。而且，這碼頭現(xiàn)在每天有那么多貨物需要裝船，若是買下來，那肯定需要重新建造，這不是耽誤了貨物的裝卸了嘛。
因此，韓度一早就沒有準(zhǔn)備直接買碼頭。之所以這樣提出來，那就是為真正的目的做鋪墊的。
楊俊拒絕了方孝孺的第一個要求，總不能還拒絕第二個吧？楊俊拒絕方孝孺買碼頭，還算是有點(diǎn)合乎情理，畢竟這碼頭也顯得有些頗為重要，他堅持不賣，誰也不能說他什么。
但是這碼頭旁邊的土地，本來就是一片河灘荒地。若是他再拒絕方孝孺的這個要求，那就是有得罪人的傾向了。
楊俊也是聰明人，他在方孝孺改變主意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這碼頭旁邊的荒地，才是方孝孺真正的目的。
但是明白歸明白，他卻不好再拒絕方孝孺。微微嘆了口氣之后，笑容勉強(qiáng)的說道：“當(dāng)然，那不過是一片連百姓墾荒都不愿意去荒地，若是書院想要本官當(dāng)然可以將它賣給書院。就是不知道書院準(zhǔn)備用多少錢，買多少？”
“大人想要多少？”方孝孺沒有直接開價，轉(zhuǎn)而問道。
“一百貫一畝吧。”楊俊說話的聲音很輕，完全就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好似在他看來，這個價格一點(diǎn)都不高似的。
但是方孝孺聽到卻豁然瞪大眼睛，雖然韓度早就和他商議過土地的價格肯定不會太低，但是他以為頂多也就是良田的價格罷了。
“多少？楊大人，你若是不想賣就直說，何必漫天要價？”
面對方孝孺的厲聲責(zé)問，楊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反而笑盈盈的說道：“方大人，雖然你是為書院買的土地，按理說本官不能賣你高價才是。不過你也知道，鎮(zhèn)海侯也是書院院判，因此本官不得不留個退路，萬一這些土地日后漲價了，那本官也能夠給所有人一個交待不是？”
“不行，這個價格太高了，書院不會接受的。”方孝孺連連搖頭，站起來作勢要走，“尋常土地才十幾二十貫一畝，你這荒地頂多就幾貫罷了，現(xiàn)在你卻要賣上十倍的價，這根本不可能的。今日算在下打擾了，告辭。”
楊俊見方孝孺抬步朝著門外走去，沒有絲毫的猶豫。楊俊的心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也怕方孝孺被高價嚇住。畢竟這錢是白撿的，若是就此錯過，那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可惜的。
“方兄！”楊俊連忙起身，幾步上前將方孝孺拉住。
方孝孺心里頓時有譜了，順勢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楊俊嘆聲搖頭說道：“楊大人你這價格，書院真的沒有辦法買。再說了，書院也只是想要做一個嘗試罷了，若是花錢太多，那可就不值當(dāng)了，還不如放棄算了。”
“方兄說的哪里話，誰不知道書院有錢啊。”楊俊也不清楚書院的情況，但是現(xiàn)在既然書院是金主，那自然用力的夸金主就對了。
“書院的情況恐怕給楊大人也知道，雖然有些進(jìn)項(xiàng)，但是書院那么多學(xué)子可都是完全免費(fèi)入學(xué)的，而且書院每個月還要為他們提供衣食住行。這筆開銷巨大，哪里還有什么錢？”既然楊俊極力的捧，那方孝孺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反正每個人都在朝著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努力。
拉著方孝孺重新坐下，楊俊才繼續(xù)說道：“價錢是可以談的嘛，既然方兄覺得一百貫一畝太高，那本官今日和方兄一見如故，本官就擅自做主了，九十九貫一畝，如何？”
你的一見如故就只值一貫錢？方孝孺頓時心里鄙視不已。當(dāng)然，他也沒有和楊俊客氣，隨口就把價格殺到五貫。
經(jīng)過一番極限拉扯，最終兩人協(xié)商妥當(dāng)，以六十貫一畝成交，并且書院買地不能夠少于五十畝。
而且楊俊還故意只賣河灘地給書院，因此，當(dāng)方孝孺拿到地契的時候，就是一片沿著長江邊延伸出去的一片土地。
韓度看到方孝孺臉色有些不好的回來，將地契從他手里接過，看了一眼之后滿意的點(diǎn)頭。問了一下方孝孺悶悶不樂的原由，韓度笑著安慰道：“六十貫一畝不算貴，方兄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我知道對于咱們來說這個價格不貴，但是我就在想，這也就是你有辦法點(diǎn)石成金，才能夠接受這樣的價格。那若是換成尋常百姓呢？他們?nèi)绾文軌蚪邮埽俊狈叫⑷孢@些疑惑從應(yīng)天府就開始憋著，到現(xiàn)在總算是能夠一吐為快。
韓度不以為意的說道：“尋常百姓才不會去買什么河灘地。”
“這......倒也是。”方孝孺不得不點(diǎn)頭承認(rèn)，百姓連墾荒都不會去找河灘地，哪里會花錢去買？可是就是這些在百姓眼里沒有絲毫作用的河灘地，在韓度眼里卻是值了金子的價格。
對于這一點(diǎn)，方孝孺都不得不佩服韓度，他總是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商機(jī)，總是能夠賺到別人賺不到的錢，而且還是大賺特賺。
“好了，既然土地有了，那你就按照咱們的計劃安排吧，盡快找人將碼頭修建出來。”韓度將地契折起，遞給方孝孺，然后便起身回家。
方孝孺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地契，看著韓度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搖搖頭將腦袋里的雜念甩出去。低頭看向手里的地契，還是先顧眼前吧。
......
不知道馬皇后究竟是如何與老朱爭論的，反正朱樉移封海外的事情總算是有了結(jié)果。和韓度以為的老朱會將朱樉移封到大洲上不一樣，老朱將朱樉放到了安南。據(jù)朱標(biāo)說，這是馬皇后極力和老朱爭論的結(jié)果，理由就是，她想要朱樉離得近一點(diǎn)，想他的時候可以隨時召回。甚至還專門將朱樉出海的事情放到了幾個月后，就是想在朱樉出海之前，多看看他。
韓度不知道老朱是怎么同意的，但是有個問題卻迫在眉睫。
“殿下說的是真的？但是這安平現(xiàn)在可亂得很啊，如何能夠?qū)⑶赝醴址庠诖耍俊?br />
安平的旁邊就是安南，安南現(xiàn)在對于安平的可是虎視眈眈，將這樣的土地分封給自己的兒子，老朱究竟是怎么想的？
朱標(biāo)意味深長的看著韓度，意有所指的問道：“你還不明白嗎？父皇這是要對安南動手了。”
動手？
韓度心里一動，這些年安南的確是對大明的敵意濃厚了很多。尤其是在韓度清掃了倭寇，強(qiáng)占了安平縣，并且大明在此設(shè)立總督府之后，更是將大明視為敵人。
南洋三十三總督府，其他都還算是太平，頂多也就土人鬧事的時候，派兵鎮(zhèn)壓一下。而由于土人那拉跨的戰(zhàn)斗力，在明軍的火器面前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根本連像樣的戰(zhàn)斗都算不上便結(jié)束了。
可是在安平總督府情況卻完全不一樣，時不時的會受到安南的騷擾不說，偶爾安南還會發(fā)動大軍強(qiáng)攻總督府，雖然每次都被安平總督給打退。但是這螞蟻多了，也是要咬死象的，要不是有著水師做后盾和及時補(bǔ)充兵力，恐怕安平總督府早就被安南給奪回去了。
為此，大明朝廷不止一次的派使者前往安南，想要安南將安平縣劃歸大明所有，并且不要在攻打安平。
這要求看似有些霸道，但是這安平縣原本也不是安南的啊，原本是倭寇占據(jù)的。對于大明來說，既然是倭寇的，那倭寇被大明消滅之后，那此地就自然成為大明的疆土。
這一點(diǎn)毛病都沒有！
但是對于安南來說，他們的想法可不一樣。在安南君臣看來，倭寇他們?nèi)遣黄穑吘官量苁钦娴臅䶮龤屄铀翢o忌憚的，鋼刀砍在他們頭上，他們也知道會痛。可是他們卻不怕大明，因?yàn)樵谒麄兛磥恚竺髂耸嵌Y儀之邦，做什么都要先講理。
安平一面靠海，一面和安南接壤，那就自然應(yīng)該屬于安南的，哪怕是大明將安平的倭寇消滅了，那更加應(yīng)該主動將安平還給安南。
畢竟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如何能夠占他們這樣的番屬小國的便宜，為他們打一仗消滅倭寇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br />
正是因?yàn)槿绱耍竺鞯臄?shù)次商議，都被安南以各種可笑的理由給搪塞過去。
現(xiàn)在看來，老朱是忍無可忍，決定無須再忍了。
也是，這安南也不瞧瞧老朱是什么脾氣，真以為老朱這天下都是別人商量著拱手相讓的。
韓度心里冷笑兩聲，對于井底之蛙的安南完全提不起興趣。
......
水泥的加入，讓碼頭的建設(shè)速度變得很快。反正韓度也不要求將碼頭建設(shè)的如何盡善盡美，只要能夠放下龍門吊就行了。
從新碼頭第一天修建開始就有百姓好奇這是要干什么，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碼頭的全貌慢慢展現(xiàn)出來，等到將高大的龍門吊組裝安好之后，人們紛紛驚奇于它的高大，但是對于這東西又什么作用，卻是滿頭霧水一無所知。
韓度也沒有準(zhǔn)備和人解釋，直接找了一艘船，然后將船駛到龍門吊下面。看著沉重的貨物被巨大的鐵鉤吊起，不到十息功夫便被輕而易舉的吊到船上，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簡潔無比。
不用韓度在做什么宣傳，這一幕早就被旁邊碼頭盯著貨物裝卸的船主看在眼里，一個個目瞪口呆之余，也紛紛上前詢問韓度，能不能也幫他們裝卸貨物，價錢好說。
韓度本來就是瞄上的這些船主，對于他們的要求自然是來者不拒。揮揮手便找過一群書院數(shù)學(xué)較好的學(xué)子，讓他們?nèi)?yīng)付這些密密麻麻的船主。
這些學(xué)子不僅懂?dāng)?shù)學(xué)，而且還學(xué)過相關(guān)的記賬學(xué)問。他們能夠?qū)⒚恳淮呢浳锞唧w化，既分種類，又分重量，反正有精于計算的這群人在，書院是不會吃虧的就是了。
大明第一次有了如此巨大的機(jī)械，自然引得百姓紛紛圍觀。就算是被圍墻給擋住，不能夠近距離的觸摸，能夠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龍門吊是如何作業(yè)的，也能夠讓人興奮莫名。
“看，那么大的箱子，竟然被輕松的吊起來了......”
“是啊，我是賣米的，看那箱子的大小，若是裝的都是米糧的化，起碼有幾千斤重......”
“什么幾千斤？我看是有上萬斤才是......”
一陣陣的感嘆聲中，自然少不了對龍門吊的夸大其詞。
就連老朱都被吸引親自過來看一眼，當(dāng)然老朱和那些被堵在圍墻外面的百姓不同，他可以近距離的仔細(xì)觀摩龍門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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