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楚走進辦公室就被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人客氣地引到了沙發上坐。

        青年男人正是萬佳集團的現任執行總裁，萬佳集團董事長的長子王佳佳。

        王佳佳這名字來得也頗有淵源，當年他早產出生，幾乎養不活，村里的算命先生便跟王鶴鳴交代，孩子命格貴，五行缺土，讓他取個女孩名，名字里帶土，這名字也就這么來了。

        至于真不真很難說，畢竟就實際而言，早產的孩子小時候都是難養活，也沒什么命格不命格的道理，但王鶴鳴說到底還是存在缺乏科學知識以及有些固步自封，這些年王佳佳想過改名，但都被老爺子硬摁死了念頭。

        王佳佳邊給席楚倒茶邊問：“你是叫席楚是吧？”

        席楚點點頭，靜待下文。

        王佳佳倒是對席楚這般沉穩的模樣心增一絲好感，也不繞彎，直接和盤托出自己的目的

        “家父最近正在追《鄉野尋蹤》這部綜藝，對小楚你印象深刻，也想讓你當我們的代言人，不過于我而言，倒是更好奇小楚你的理念，你覺得薄利多銷和品牌效應，哪個比較好？”

        這不是好奇，這是死亡命題，選錯了人也就pass了，席楚心里腹誹，面上卻是不顯，依舊一副耐心傾聽轉而認真思考的模樣。

        半響后，席楚開口：“我沒做過生意，只能站在消費者的角度來說，望總裁您海涵。”

        聽到席楚沒叫自己王總，王佳佳唇角笑意更真切了一些，他真的是被自家妹妹的那些“天涼王破”的霸總小說搞怕了，每次人家一叫王總就膈應，可偏偏逢人見面，人家就喊王總，對席楚的這個叫法心下滿意。

        “我作為消費者自然是希望一個東西實惠，但不能光有實惠，就像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一樣，在不同的層次，我的心里預期就不同。好比我經濟條件比較好，我總是會不自覺想買些不普適產品來彰顯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如果我是一個經濟條件不算好的人，那我是萬萬忍受不了一個品牌的突然溢價的。那么分檔而設，魚和熊掌未必就不能兼得。”

        王佳佳對席楚的回答簡直不要太滿意，為了品牌分設高、中、低檔的問題，他和老爺子已經吵過好幾次了，可是自家父親就是個老觀念，總覺得漲價了，大眾就不買賬了，說王佳佳這是在動根基。

        可現代社會，所有的消費層級都在疊加，一直滯留在一個檔位總會被人給遺忘。要么創新要么關門大吉已經是個必選項。

        席楚的分檔而設和他的品牌分設高中低三檔的初衷不謀而合，故而直接道：“好，那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同時代言萬佳的新品和老品，不過前提是你要說服老爺子。”

        王佳佳話一出，席楚就知道他在甩鍋，這個問題他自己不可能沒跟王董事長聊過，而聊完的結果自然是崩了，還未等她開口婉拒，王佳佳接下來的話便讓席楚直接點頭答應了。

        “1000萬，合同期兩年。”

        明星錢好賺她知道，但這么多這么快她是不知道的，人不可以為半斗米折腰，但米多另算。

        席楚笑容真摯：“總裁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完成您交代的任務。”

        “我欣賞你的爽快，正好中午一起吃頓便飯吧。”王佳佳話語愉悅，終于找到甩鍋途徑的王佳佳此時一身輕，連近日來的郁悶都有所緩解。

        席楚點頭，又說道：“不過，總裁您需要選定一家全n市最貴最不實在的地方，再麻煩您邀請一下董事長。”

        都是聰明人，話不挑明，自知深意，王佳佳微微挑眉，笑答：“一定。”

        王佳佳也不負席楚所望，選了一家米其林五星級餐廳，動輒幾十上百萬的那種。

        王鶴鳴雖然是個大集團的董事長，這些年商務合作也去過不少豪華酒店和餐廳，但也確實沒什么人會把商務合作選在這么華而不實的地方。

        因而在進來之初，王鶴鳴只覺得這里裝修倒是蠻不錯的，直到他拿到菜單。

        原諒所謂“窮人乍富”的王董事長，單人位一道菜十萬多？什么菜能要五個八？董事長雖然學識不高，但這么多年也自學了不少，英語法語都算得上精通，因而此時他可以確定自己看得不是菜的編號，而是價格。

        席楚拿到的菜單是沒有價格的，這也是米其林星級餐廳的慣病，因而此時席楚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不說話，靜待王總點菜。

        王佳佳是個非常好的助攻，他把菜單上所有看上去華而不實的菜點了個遍，完全無視自己父親那要噴火的眼神。

        等菜上來，沒怎么見識過的席楚才知道，當一道菜可以華而不實的時候，它能有多不實。

        基本都是二三口的量，有些甚至你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有些你知道它是什么，但會更自閉知道它是什么。

        一頓飯吃得王鶴鳴血壓都飆高了好幾度，心里暗想，回去一定要把那敗家子給抽上幾鞭子。

        接近尾聲時，席楚很是不解地問王佳佳：“總裁，這兒據說很難約啊，您是今天約到的嗎？”

        王佳佳擺擺手，回道：“當然不是，席小姐，這家餐廳可是一月都排滿的，我也是半個月前托人才約上的。”

        席楚煞有其是地點頭，一臉感嘆道：“大約也是主要矛盾轉變的原因吧，人都開始從追求吃飽穿暖到如今的排面了，之前還聽說一家米其林三星需要提前一年預約。”

        “哼，賺的都是傻子的錢。”王鶴鳴忍不住道。

        席楚笑彎了眼，附和著王鶴鳴：“是啊，可是傻子的錢就不賺了嘛？”

        這下王鶴鳴要再不知道那兩人在唱雙簧，那他就是傻子了，不過依舊正色道：“席楚，我中意你當代言人，是希望你在節目里說的話不是人設。”

        席楚坦然點頭，回道：“當然不是，只不過董事長也看到了，除了我和我身后的人，同樣也有身前的人，每個人到了不同的階段多少都會有不同的需求，正如我們不能永遠停留在計劃經濟一樣，我們終將會邁入市場。”

        王鶴鳴點了點頭，最終松了口，對著王佳佳道：“我可以給你三個子公司試運營，但不能主次不分，我們依舊走得是大眾品牌。”

        王佳佳聽到這話眼前一亮，連忙應下。

        飯畢，王佳佳喜提138w的賬單，到底還是氣到了自家的老父親。

        席楚被自家經紀人給接了回去，王佳佳跟著王鶴鳴回去上家法。

        在路上的時候，王鶴鳴突然問王佳佳：“你是不是喜歡人小楚？”

        王佳佳滿頭問號，一臉疑惑：“爸，我這是第一次跟她見面啊？”

        王鶴鳴看王佳佳的表情不似作假，遂點點頭，隨口道：“看你倆配合的那么好，你還請人家吃這么貴的餐廳，還以為你小子有什么想法呢。”

        王佳佳無語，這餐廳不是給席楚準備的，是給您準備的啊！不過席楚真的很聰明就是了。

        王鶴鳴想了想不放心耳提面命：“要談就認真談，別搞什么圈里什么潛規則！咱老王家不搞那一套。”

        王佳佳自是沒有不應的，識時務者為俊杰，自家老父親不能再氣了，不然回去他就真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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