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前腳剛走，豐姐后腳就進來了，看了眼夜雪手腕上的鐵鏈沒有說什么。

        夜雪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吃飽了，之后她便假裝無所事事的“參觀”這個房間。

        夜雪想著能不能找到一點上官小雪的舊物，或者什么有用的東西。可是夜雪一通翻找，把床邊的暗格也翻了個遍，除了一堆衣服，鞋子甚至還有化妝品，護膚品，姨媽巾等各種生活用品應有盡有，就是沒有手機，或者說——任何電子設備，而且這些東西還都是新的，幾乎沒被動過。

        夜雪心存疑惑，恰巧豐姐也正看著她，夜雪也不回避，睜著眼睛瞎問：“豐姐，這些東西怎么都是新的啊，我以前沒在這兒住過嗎？”

        豐姐將餐車推到門口后，笑著走了過來，“我還以為小姐是要找什么東西呢，這些啊都是先生昨晚讓人送進來的，那時小姐還在睡覺，可能就不知道。說起來小姐以前是沒來住過的，所以才讓我們準備這些……小姐是有什么疑問嗎，還是這些東西不合你的心意？你告訴我，我立馬去給你換。”

        “啊不用，挺好的。”夜雪搖頭，繼而又狀似疑惑地問：“哎呀，我手機呢，豐姐你看見沒？”

        豐姐聞言也疑惑，“小姐手機找不到了嗎？”

        “是啊，不知道放哪兒了。我找遍了也沒看看見。”夜雪求助的看向豐姐，“能幫我再找找嗎？”

        “哎好。”豐姐忙點頭，找了一圈后無果，她猶疑的說：“會不會是被先生放起來了？小姐可以等先生回來再問問。”

        夜雪也只好遺憾的點頭，“好吧，就是沒有手機玩好無聊啊……”

        這下豐姐笑了，“小姐就算是有手機也沒有信號，玩不了。”

        嗯？

        “那怎么顧方可以接電話？”夜雪不解。

        但豐姐并未回答，只是笑著拉著夜雪走到了窗邊，指著遠方說：“雖然是在海上，但是現在處于沿岸地區，距離岸邊較近，還是能夠接收到信號的，要是離遠了就接收不到了。所以先生一般很少到船上來。”

        夜雪若有所思，“你一直都在船上呆著的嗎？”

        “是啊，已經五年了。自從先生收留我就一直在這兒呆著，我無兒無女，沒什么牽掛，只是照顧先生，挺自在的。”豐姐一直笑著，但眼神中還是難免透露出些許落寞。

        夜雪點頭，心里卻在思索，雖然豐姐待在顧方身邊時間很長，但是接觸不多，了解應該也不是很多，但總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這么想著，夜雪便拉著豐姐坐下，開始了對顧方的全面八卦。

        事實如夜雪所料，豐姐除了對顧方個人喜好比較了解之外，對于顧方這個人她幾乎是一問三不知，只知道他平時很忙，而且每次到船上來的時候心情都會很低落，經常一個人躲在房里喝酒。

        “不過啊。”豐姐話鋒一轉，“昨晚上先生帶著小姐來的時候和以前是不一樣的，他從來沒帶過別的女人上船，而且好像還挺高興。”

        夜雪捕捉到了重點，忙問：“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昨天是什么狀況？”

        “有啊，先生說您受傷昏迷，生病了要好好休息，讓我照顧好你。哦，還有這個。"豐姐說著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這個是先生早上給我的，寫的都是你的一些喜好。”

        夜雪接過一看，果真是，但只寫了小小的一張紙，并不是很多，字體略顯飄逸，筆畫中又透露著剛勁，只是這所寫內容卻和夜雪不太符合。由此夜雪更加斷定顧方是把她當作替身了。

        “除了這些還有嗎？”夜雪再次看著豐姐。

        不料豐姐遲疑了一下，說：“昨天我幫你洗好澡后，扶到床上準備讓你好好休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你突然全身抖得厲害，冷汗直冒，面色發紅，嘴里一直咕咕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么，我當時嚇壞了，忙去找先生，先生來了之后我就出來了，所以后面發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早上先生告訴我你失憶了，讓我別和你說太多，怕刺激到你。”

        夜雪聽聞后望著海面沉思，心里暗暗有了一個猜測，顧方之所以知道她失憶了很可能就是通過昨天她的反應，或者是說了什么。

        所以才堂而皇之地把她當作替身嗎？

        那這也太過分了！

        夜雪按住心中憤怒，轉頭問豐姐：“先生呢？他什么時候回來？”

        “先生剛才去書房了，可能要忙一陣子吧。”

        “這樣啊，那我這兒沒什么事了，豐姐你先去忙吧。”夜雪起身送豐姐到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地想起了什么，忙兩步追出去，手卻被猛地拽住了，夜雪氣憤的甩了甩了鏈子，只好出聲喊道：“豐姐等等！”

        豐姐回頭，疑惑地走了回來，“怎么了小姐？還有什么事嗎？”

        夜雪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借你手機給我用用。我馬上還你，好么？”

        豐姐面露難色，“這……先生說要是小姐想要玩手機或者打電話要和他說一聲，經過他的同意才可以。”

        ……夜雪內心直翻白眼，這是一點活路也不給她啊！

        “行，我知道了，你別告訴他我問你要過手機哈。”

        生無可戀的回房，腳步沉重地走到床邊，鐵鏈拖在地上發出異樣的聲響，夜雪深深體驗了什么叫失去自由，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趕快回憶起來。為什么她會失憶。

        注意力一旦放在了自己身上，頭上的疼痛就明顯了起來。夜雪手摸向了后腦勺的那個大包，奇道：“怎么顧方就光給手包扎了，沒給頭包扎呢？”

        夜雪搞不懂，腦子一團亂，越想越頭痛，索性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意識漸漸下沉，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口鼻一窒，冰涼的海水刺得皮膚生疼，她不會水，不停的拍打著水面，想喊救命，可是喉嚨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朦朧中，她看見前方有許多身影，看不清臉，逐漸向她靠近，但卻像沒看見她一般匆匆離去，任由夜雪拼命掙扎。

        “別走，別走！”夜雪終于呼救出聲，可是沒有一個人回頭，四肢逐漸發軟，漸漸沉溺于海水中……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自耳邊響起，“叫你別掙扎了，老實點。你們按著她！”接著一陣刺痛扎進夜雪的手臂，一種液體在身體里四處流竄，心中如火燒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夜雪拼命掙扎著，奈何手腳好像被束縛了，絲毫動彈不得。

        “啊！啊……”夜雪嘶喊出聲，身上似有暗流洶涌，十分難耐，令人抓狂。

        “小雪！小雪！你冷靜點。”顧方緊緊抱著夜雪，四肢齊上，裹著她不讓她亂動以免磕到自己。

        夜雪猛地睜開眼睛，雙眼血紅的望著顧方，嘴里咬牙切齒，含糊的說：“走……走開……放開我。”使盡全身解數想要掙開顧方的束縛，顧方險些按不住，對旁邊的豐姐使了個眼色，豐姐立馬領會，也上前來按住。

        身后的醫生見狀，急忙說：“顧先生，我看要不要打一針安定劑？”

        顧方百忙中說了一句：“好。”

        于是醫生便拿出針劑準備，尖細的針頭涌出液體，床上的夜雪瞥見，血紅的雙目中瞬間充滿恐懼，霎時間掙扎的更兇了，“不要！不要！走開，走開！啊……放開我！”

        顧方全力壓著，低吼道：“快啊！”

        四人頓時亂成一團，一個間隙間，醫生眼疾手快的一針下去，涼涼的液體涌進夜雪體內，不過片刻，夜雪漸漸的安靜下來，體內的躁動也逐漸平息。

        顧方松了一口氣，起身拉過被子蓋在夜雪身上，捋了捋夜雪額邊被汗水打濕的碎發，然后就叫所有人出去了。

        顧方關上門問醫生：“剛剛你也看到了，來之前我和你說起過，今天凌晨的時候她也這么發作過，是怎么回事？”

        醫生一臉沉重，“我不確定，但看癥狀，很像是吸毒了，想要確定還要經過藥檢。”

        顧方沉思了會，“好。”

        午后，會客廳。

        顧方面色深沉的看著藥檢結果，抬頭問醫生：“所以她失憶也是因為這個嗎？”

        醫生點頭：“迷魂水能讓人短暫失憶，忘卻痛苦，激情散發，控制不住的發狂甚至還會致幻，讓人欲仙欲死。但一般的迷魂水一次性的持續時間并不是很長，等藥性過后就好了，可是這位患者的反應……”

        “怎么？”顧方皺眉。

        醫生扶著下巴，“很有可能是一種新型毒品。其藥性太過強烈，副作用也很明顯，人體很難承受，索性的是這位患者注射的很少，但是她為什么會接觸到這種毒品？”

        顧方搖頭，“她前段時間失蹤了，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回來后就失憶了，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她戒毒嗎？她之后還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

        “這個……由于患者注射的并不多，所以不建議藥物戒毒，自行戒毒就可以了，只是會比較痛苦，我可以給你留下幾瓶安定劑，要是出現了剛才那樣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打一針。”

        醫生從藥箱里拿出幾個小瓶子，忽地想起什么，說：“患者可能之前遭到了巨大的刺激，懷疑是被人強制注射毒品，就剛才她的反應來看，可能是患有心理學上所說的創傷后應激障礙癥，建議找心理醫生來看下比較好。至于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藥性過后應該可以，只是這個新型毒品還不太了解，只能說因人而異吧。最終還是報警上交公安局查出毒品來源比較好。”

        顧方聽后微微垂下眼眸，眼神閃爍一瞬，“好，只是她現在這樣就算報警也問不出什么，等她病情有所好轉我們會去的。”

        醫生點頭，收拾好了藥箱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后就走了。顧方獨自站在偌大的會客廳里，盯著桌上的藥檢報告發呆，墨色的瞳孔中，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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